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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回


“莺花三月,杨柳依依,光秃秃的山包上,一位年轻美丽的女人,亵衣凌乱,玉体横躺,一绺黑发自颈肩没入丰满的双胸之间……”

        南文御默然地合上册子,黑着脸问:“司马贝,你可知冷案司编纂是何职位?”

        “……”司马贝跪下首,沉吟许久才道:“不就是记录案发现场么。”

        “啪”一声巨响,司马贝辛苦一上午的精彩巨作便被南文御按于掌下,“既然知晓为何写得这般,这般……”似乎羞于启齿,他顿了下,怒喝,“简直不堪入目!”

        书房内只有司马贝和南文御两人,他阴鸷沉沉,令本就冷清的房子愈发寒气森森,司马贝不禁打起冷战。

        “你还笑!”南文御怒道。

        没有啊?

        司马贝简直要冤枉死了,“我这是冻得,冻得打哆嗦,不信你摸摸,手冰凉。”

        说着,司马贝主动站起来朝男人走去。

        “放肆!”活像见了什么瘟神,见司马贝走上前,南文御几乎弹地而起,惊慌地斥退她,“你离本王远点!”

        “夫君~~~”司马贝黠眸一转,娇滴滴唤他。

        南文御咬牙闭眼,手指门口:“出去!”

        “好嘞!”不由分说,司马贝提起衣摆欢快地离开,才走没两步她又折回来,南文御怖然盯着她,司马贝绽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脸,安抚道:“放心,我就是拿册子,马上走,马上走。”

        果如她所言。

        司马贝拿上册子推门离开。

        她走后许久,南文御才松了口气。

        坐回席子上,瞅了眼空荡荡的案几南文御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啊,他叫司马贝过来是要斥责她的,怎么让她跑了……

        三月的天,已有了很明显的暖意,司马贝一袭翠色直裰,秀丽娉婷,她是冷案司编纂,也是大名鼎鼎的冷案司指挥使,平安王南文御的妻子。

        司马贝出身贫寒,与年迈瞎眼的爷爷相依为命,他们卖过草鞋,打过零工,也干过乞讨,后来司马爷爷不知从何处得来一张族谱,司马贝细细念与他听后,司马爷爷硬说他们乃著名史官司马迁的后人。

        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县令大人知道在自己辖区内出了这么大一号人物,立刻带上米面粮油前去慰问。

        都说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

        当县令问起祖孙二人生活上可有困难否,司马爷爷道:“我家祖上文人济济,若让先辈知道后人中有大字不识者,岂非令祖上蒙羞,老朽别无所求,但求大人开恩让贝贝进学堂读书。”

        于是,撒野惯了的司马贝便开始了痛苦而惨淡的寒窗生涯。

        南朝民风开放,男女平权,在读书科考这事上,男子能做的女子一样可以。

        司马爷爷就盼望司马贝有朝一日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她很聪明,学什么都一点即通,先生很想喜欢司马贝,但他做不到……

        “小荷才露尖尖角,轻拢慢捻抹复挑……”大约天气太热,先生的头顶泛起白烟,司马贝很贴心地为先生扇扇子。

        “司马贝,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腌臜污秽之物,简直有辱斯文!”先生恨铁不成钢。

        其实司马贝也不懂,她不过将两首诗拼成一首,为何同砚们看后笑得前仰后合,眼神暧昧,而先生火光冲天,捶胸顿足。

        “怎么了?”司马贝眨着呆萌的大眼问。

        “……”

        笨拙的犯错最令人致命。

        先生惩罚司马贝抄书。县城不大的藏书阁,司马贝艰难地抄完了一本又一本,直到抄到《金xx》《x言x拍》等等文学大作,司马贝顿悟了。

        她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笔名“司马贝贝”红透大江南北,没有人知道“司马贝贝”是谁,但坊间都是她的传说。

        司马贝赚得盆满钵满,便想着带爷爷去京城,请最好的大夫为其医治。司马爷爷的眼睛并非一下生就是瞎的,他是某年患上眼疾迟迟不愈,后来才瞎的。

        大夫说若能请动太医兴许能治。

        司马贝与爷爷相依为命,尽管她爱财如命,但和爷爷比起来再多的金银财宝都是身外之物。于是她向学堂退学,又骗爷爷说前往京城赶考。

        路上司马贝捡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男人眉眼如刻,丰神俊逸,尽管伤得气息孱弱也依然透着股浓浓的男子气概。

        司马贝是个善良的姑娘,她觉得这个男人可以成为他下本书的男主角,便救下他。

        一开始,男人终日昏昏沉沉,汤药也灌不进去,爷爷说不行就对嘴喂,好歹是条命,死了可惜。

        是啊。

        这么好看的脸死了多可惜啊!

        虽然写过很多大动作场面,可司马贝从未尝过男人滋味,那什么唇瓣咬起来当真是甜的吗?

        秉承实事求是的探索精神,司马贝俯身下去。

        好苦。

        药好苦。

        不怎么愉快的一次尝试后,司马贝想:“无良作者害人匪浅矣。”

        马车哒哒入京,城门口官兵检查。

        帘子撩开,兵大爷问:“里头是谁?!”

        司马贝恭敬道:“祖父和路上偶遇的陌生人。”

        “陌生人?”兵大爷拧着眉,一个手势立刻有两名身量较小的士兵钻进马车,一番查看后,那士兵探头道:“就是他,人找到了!”

        人?

        什么人?

        司马贝正纳闷呢,好几把大刀架上脖子,其中一把刺破颈上细嫩的肌肤,渗出些许血珠,司马贝腿一软,惊慌道:“大大大,大爷,我我我,我没犯事啊。”

        兵大哥冷哼一声:“犯没犯事京兆府自会评判,带走!”

        后来,司马贝被关进大牢。

        经过医治男人苏醒过来。司马爷爷后来得知,孙女救的是平安王府失踪多日的独苗苗,冷案司指挥使,皇恩浩荡的平安王,立即拿出破烂不堪的族谱,跑到府衙大门口哭:“我司马家族世代忠良,我孙女是王爷的救命恩人,他们二人肌肤相亲,终日同床,这事必须给个说法!”

        不日,皇帝下旨赐婚。

        司马家第九九八一代后人司马贝下嫁平安王南文御,即日成婚。

        皇帝很阔气,不仅赐了司马贝凤冠霞帔还赏了十里红妆。

        一开始司马贝以为皇帝是为了留个“爱惜文人”的名声才优待于她,后来她偶然得知,小皇帝喜欢的一位千金对南文御爱得死去活来,听说南文御被一块狗皮膏药黏上了,小皇帝顿时乐不思蜀为其赐婚,就差挥动御笔命她二人三生三世不许合离、休妻、分房等任何可能造成千金趁虚而入是可怕机会。

        得了赐婚,司马爷爷自然乐癫了,司马贝却不怎么开心。

        她这一生注定要为南朝的文艺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怎么能因为个人问题半路而废!南朝需要她!文坛需要她!广大的追更人需要她!

        可圣旨已经下来了,就像兵大爷的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跪。

        她还是嫁进了平安王府,和南文御成了夫妻。

        王府主事的是老王妃,老王爷与先帝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先帝继位册封老王爷为平安王,世袭罔替。老王爷仙逝后,南文御继承爵位。

        老王爷生性高洁,并不贪恋美色,除了必须为家族传宗接代的王妃和为了平衡朝廷不得不娶的几位侧妃,再无其他女人。

        老王妃与老王爷相敬如宾一辈子,生下嫡子南文御,王府中的侧妃也都有庶子庶女傍身。

        完美继承老王爷衣钵的南文御在“女人”方面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房里不光没小妾通房,贴身伺候的仆人也都换成年轻机灵的小厮。

        二十岁的人了,膝下无一子半女倒是庶出几房枝繁叶茂,子嗣丰裕。

        南文御失踪的日子,曹侧妃与庶长子南文逸可谓蹦的欢。曹侧妃日夜堵在老王妃门口,求她将南文逸过继膝下,南文逸也一口一个“母亲”叫得亲热。

        就在老王妃为保全爵位不得不忍气吞声的点头之时,南文御找着了,不仅全须全尾的回来,身边还多了位年轻痴情的姑娘。

        这下老王妃可开心了。

        未来儿媳乖巧善良不说,祖上还是大文人。没多想老王妃一口许诺司马爷爷,司马贝就是南文御未来的王妃,平安王府的正牌女主人。

        曹侧妃如意算盘落空,自然对司马贝恨之入骨,可碍于老王妃护着她又无法真对她做些什么,且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似乎对这位嫂嫂,态度暧昧。

        司马贝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请太医为爷爷医治。太医说爷爷的眼睛坏了太久,想完全治愈几乎不可能,长期调养或许恢复一二。

        司马爷爷安慰司马贝,司马贝却想着:太医不行,就请神医。她要挣更多的钱,带爷爷治眼睛。

        王妃有俸禄无需做工,可终日闲着实在浪费,想重操旧业吧有丫鬟寸步不离影响创作,无奈之下她只能求老王妃。

        搜肠刮肚一番,从“大道至简”到“宇宙洪荒”。司马贝不知道老王妃听懂没有,但老王妃听到她说:“为夫君分忧”后,神色大恸,似乎忆起往昔,泪眼婆娑对司马贝说:“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母亲一定会帮你,不让你与御儿步我之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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