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误会
秦缨到校场的时候秦允正在等着他,他踌躇着走到他面前,犹豫片刻后还是喊了一声:“爹爹。”
秦允回过头,看他的目光很柔和。
“阿缨。”他的手落在他的衣领上,就像以往秦缨还小的时候那般再细致温柔不过的给他整了整衣领,“你都知道了。”
他没有问过秦缨一句,但是聪明如秦允怎么会察觉不到他今日的异常,于是想一想便知道是秦骊将真相告诉他了。
轻轻摸了摸秦缨束得整齐的发冠,秦允道:“你爹爹之前便跟我提过,等你成年之际,他便会将真相告诉你,我虽不忍心让你难过,但是阿缨。”他抬眼看着秦缨,眼神里是无边无际的难过:“你爹爹他也很不容易,所以我希望你能多多体谅他,不要怪他。”
秦缨没说话,只沉默的看着秦允,过了很久后,他轻声道:“我知道了,叔父。”
秦允手下一顿,他叹息着收回手,道:“不必如此,阿缨,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我和你爹爹都同样的在爱着你。”
秦允有些难过,他知道秦缨不是在怪他,也不是在怪秦骊,他只是暂时被逼近了死胡同里,正竖起满身防备保护着自己,但这也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跟秦骊不同,他不希望秦缨身上背负太多的东西,所以他这些年一再拒绝秦骊要把真相告诉秦缨的要求。
可是这一天总会到来,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瞒秦缨一辈子的,等到将来太子羽翼丰满,朝廷局势生变,刘家和皇室彻底走到对立的时候便是秦缨抉择之时,他只能站在太子这边,总会知道自己的身份,总要背上那份沉重的杀母之仇。
就像秦骊说的,这是他命中注定要承担的责任,是逃不掉的。
秦缨便乖巧的偎进他怀里,明明已经长得比秦允高了,可是被他抱住的时候秦缨却还是露出了幼时的亲昵姿态,他转过脸低着头埋进秦允颈窝。
然后温热呼吸划过皮肤,秦允听见他轻轻的声音:“谢谢你,爹爹。”
秦允没说话,只隔着软甲轻轻拍着秦缨的脊背,无声的安抚着他的这个被他如亲子一般抚养长大的侄子。
月离到校场的时候这地方空无一人,他站了一会后突然有人大声喊他,他回过头看去,竟是他的同僚,与他一块参加科举,中了状元的陈濂。
“陈兄。”他温和的拱手。
陈濂虽跟他一样是文人,性子却比他豪爽得多,大步走到他面前,陈濂大声笑道:“释言,你怎会在此处?”
“我在等太子殿下。”月离温和的回答他。
陈濂听他这般说,突然就想起来了:“哦,对对,你说过的,你受殿下之邀要去他宫中小住几日,对了,你之前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件事情可有向殿下提起?”
听他说到这个,月离眼睛一亮,他不住的点头:“提了,殿下是个好人,怜我一片心意,并未推脱半分便答应我了。”
其实并没有在偷听,只是刚好被树木遮挡了身影的秦缨脸色蓦然变得奇怪起来。
那两人的对话仍在继续。
陈濂听他这般说便也为他高兴,毕竟这人对于字画有多痴迷他也是知道的,于是拍了拍月离的肩膀,陈濂真心实意道:“那便恭喜释言了,这下可真是得偿所愿了。”
月离点头:“还得多谢殿下并不介怀我的身份,我才得以结识殿下,从而有此机会,待日后我与殿下关系亲近了,必然要尽力感谢殿下。”
“确实,哎呀,我想起来子乱还在宫门口等我呢,我便先走一步。”陈濂一拍脑门,丢下这句后便匆匆忙忙的跑走了。
月离正在原地看着他逐渐远去背影,耳边突然响起马蹄声,他转头看去,只见黄土飞扬,太子殿下宫里的那个小公子正策马奔来。
他瞪大了眼睛的愣在原地,马匹在他面前急停,然后马上的人面沉如水,眼底是骇人的杀意,耳边风声一厉,他看着秦缨扬手甩下一鞭。
“你一届探花郎,竟如此不知廉耻,君子入朝为官谋的是太平盛世,你却是在做什么?嗯?敢使手段来勾引储君,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长鞭甩出在地上抽出白痕,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秦缨眼底满是不自知的杀意。
月离没有说话,只仰头看着他。
两人正无声的对峙着,身后传来声响。
“阿缨,你在做什么?”
他猛地回头,身后站着一个刚回去取了席隽亲笔题字的山水图的萧定深,秦缨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瞬间哑然了。
“我,我……”他正踌躇着不知如何作答,耳畔却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秦缨转头看过去。
“小公子,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只是受殿下所托进宫来帮他办点事,所图的报酬也只是那副晚春图,并无其他非分之想,再者……”他说到这里犹豫一瞬,看了眼神色古怪的萧定深,月离老实道:“虽然不知道您为何会生此误会,但这确实是荒谬之言,因为在下并不好龙阳之癖。”
他说完这句话后秦缨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以一种再缓慢不过的速度转头,然后毫不意外的对上了正似笑非笑看着他的萧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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