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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骊辞官


大燕四十七年,燕皇崩。

        遵先帝遗诏,由大皇子萧肆蕴继任皇位,封号为武昌,改国号为北燕。

        因适逢先帝驾崩,所以登基典礼取消,仅在金銮殿接受文武百官参拜,接过国印正式宣布继位。

        新皇继位后追封先帝为文景帝,追封其母凌贵妃为孝贤皇后,两人合葬于皇陵。

        帝皇崩,丧钟鸣,举国同哀七日,新皇率文武百官于皇陵处举行祭天仪式。

        且依照国法,新皇需在皇陵守孝三日,在此期间,不得食用任何食物,需终日焚香祭拜,为先帝的亡灵超度。

        此时已是第三日。

        京都郊外的十里亭上。

        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身素袍的秦骊抬手给对面的老者倒了杯茶,轻声道:“老师,我决定了。”

        坐在对面的刘明犀接过茶抿了口,道:“还是决定辞官?”

        秦骊点了点头,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令牌放到桌面上,指尖轻挪推向对面。

        刘明犀看着制造古朴,写着一个十三的令牌问道:“这是什么?”

        秦骊喝了口茶,笑得无辜:“能保命的东西。”

        刘明犀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明白之后瞳孔骤缩,不敢置信的低声吼道:“你疯了?”

        秦骊扯出个讽刺的笑:“老师不会当真以为我能屠尽皇宫中的所有大内侍卫真的是靠他给我的那点人吧?”

        刘明犀看了眼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后才缓缓问道:“他知不知道?”

        “现在的他不会知道。”

        刘明犀沉默了会儿,看向秦骊:“你确定吗?”

        秦骊看着刘明犀的脸,无比正色道:“没人比我更了解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老师,收下吧,我马上就要走了,这个东西,你比我更需要。”

        缓缓呼出一口气,刘明犀还是伸手拿过那块令牌,慢慢放进了袖子里。

        秦骊站起来,笑了笑,冲着刘明犀张开手臂:“老师,以后自己多保重。”

        刘明犀看着眼前人真切的面孔,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看着他刚入官场,拜入自己门下的时候。

        昨日的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翩翩少年郎,今日就已经满身萧瑟,要退隐于江湖了。

        一时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由得红了眼眶,站起身来搂住秦骊,刘明犀语气沉沉的道:“阿骊

        ,保重,你永远是我最出色的学生。”

        秦骊点了点头,道:“老师,我还有一件事要拜托你。”

        他附身在刘明犀耳边缓缓说道:“你帮我找一户好人家抚养缨儿。”

        刘明犀怔了怔,忙抬起头来急切道:“可是。”

        秦骊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只缓缓摇头道:“我已经跟洛洛说过了,我们虽然能安全离开,但难免不会有后顾之忧,所以只有把缨儿送出去才是对他最好的。”

        知道他的难处,刘明犀再痛心也只能应下来。

        秦骊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道:“那就再见了,老师。”

        刘明犀点点头,松开手,看着秦骊向他最后一次行了一个极其正式的礼,然后步伐坚定的往皇陵走去。

        他摸着袖中沉甸甸的令牌叹了口气:“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吧。”

        绕过一片竹林,就是建筑宏伟的大燕皇陵。

        修建华丽的皇陵里,文景帝的棺椁早已封棺埋入土中。

        一袭孝衣的萧肆蕴跪在陵墓前,身姿笔直,面色冷淡,不见半分悲色。

        “我还以为您会在这里奏乐高歌呢,毕竟这普天之下最想让他死的就是您了。”

        穿着一身素袍的秦骊缓缓而来,见萧肆蕴当真老老实实跪在皇陵前不由得调侃道。

        “慎言。”跪着的人闭着眼睛淡淡道,语气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秦骊却并不惧,走至坟前,从袖中掏出三柱最廉价的线香在墓前点着的长明灯上引燃,然后将其插在满是名贵立香的香炉中,显得格外不伦不类。

        他边念叨着皇帝陛下,我来看你了,边跪下在阴冷的地面上结结实实的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他仍保持着跪姿,却并不说话,只转头沉默的看着身边一脸严肃跪着的萧肆蕴。

        萧肆蕴闭着眼淡淡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秦骊手指抚了抚衣服上的纹路,轻声道:“陛下,你登基后可否许臣一件事?”

        萧肆蕴睁开眼,并未接话,只沉默的看着他。

        秦骊将腿支起来,呼出口气,道:“臣的儿子快出世了,臣的夫人却颇不适应这京都的气候,每日神情郁郁,臣想,在陛下继位后便辞官带她去那风景秀美的江南之地修养身心。”

        萧肆蕴垂下眼睛,淡淡道:“既已快临盆,再如此舟车劳顿岂不更辛苦?”

        秦骊却道:“臣自会安排好一切。”

        闻言,萧肆蕴抬眼看向他,冷声道:“看来你这官是非辞不可了?”

        秦骊便跪直身子,恭敬的在地上磕了个头,语气晦涩莫名:“望陛下许可。”话中的辞官之意十分坚决。

        萧肆蕴的视线骤然一凝,道:“为何突生此意?明明我已经登上皇位,你也会有更好的仕途。”

        他语气平淡如常,秦骊却好似被刺激到了一般,骤然抬起头,盯着萧肆蕴,瞳孔紧缩。

        他的脸隐在昏暗的烛光中,所以萧肆蕴并未看清楚他的神态,只能听见他说:“臣真的只是担心臣的夫人和儿子的安危。”

        萧肆蕴静静的看着他,半晌沉声道:“秦骊,你该知道你于我而言是多重要的存在。你和丞相帮我暗中把持朝堂,布置暗线,所以我才能登上这个皇位,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了你却跟我说你要辞官?”

        秦骊笑了笑,语气轻松:“陛下,臣并没有多大的野心,比起居庙堂之高我更喜欢处江湖之远,我知道陛下看重我,但论能力,手段。朝堂中的有识之士不在少数,比之于我优秀的大臣也是比比皆是,陛下自己更是德才兼备,臣相信就算臣辞官归乡了陛下也一定能成为圣明的君主,治理好这北燕,所以希望陛下能准许我辞官。”

        话已说到这份上,萧肆蕴也知道没法再强留,只好同意了。

        秦骊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跪直身子磕了个头,真心实意的道:“谢陛下允旨。”

        萧肆蕴虽然同意了,但这会儿见他这副模样仍然觉得烦人,挥挥手道:“行了,你出去吧。”

        秦骊应了声,从善如流的站起来,道了声告辞后便往外走,走到墓门前又停住脚步,他回过头看着跪着的萧肆蕴,突然说道:“陛下,请好好对待皇后娘娘吧,这算是臣最后的嘱托了。”

        萧肆蕴并未回头,只不耐烦的刺了他一句:“你这嘱托倒是莫名其妙。”

        秦骊也不在意,只淡淡的笑了一声,走出了墓室,沿着铺着石板的路走入了前方茂盛的竹林,慢慢隐没了身影。

        他身后皇陵外悬挂着的五彩巾幡在风中飘扬着,既宣告着一代帝皇的离世也预示着另一个王朝新篇章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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