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青出于蓝
钱念北正要提杯喝酒,听到这小兔崽子竟比他先急了起来,便耐下了性子准备教她一点做人的道理。
“什么搭不搭进去?”钱望舒不敢深想这话意为何指,只是反问的声音小了些,眼睛不敢往钱念北那处瞟而已。
其实方才一句,是钱念北拿来诈钱望舒的,但是如今见她这副心虚的样子,自然便应证了他那八九不离十的猜想。
果然这小伢儿还是把自己搭进去了。
“你当真看上李慕乾那小子了?”钱念北先兀自饮下一口酒,又抬头扫了她一眼,先一步替她承认了。
被戳穿了个底儿掉的钱望舒瞬间便蔫下了头,心虚地戳着碗里的菜叶子,小声嗫嚅应道:“只是有一点点喜欢啦,也没有很喜欢。”
“你喜欢人家,可知道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钱念北瞧着对首忸怩造作的女儿摇头嗤笑了一声,话里话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从小对她灌输了如此多的大女子思想,到头来还是白费,竟对一个毛头和尚犯起了花痴。
“老爹,这你放心,他对我有没有心思我还是知道的。”钱望舒听到老父亲质疑她与李慕乾的情意,瞬间心里便底气足了些,抬起头来稍大了些声音同他打保票。
“你个死丫头,你会说出这些话,我便知道我同你说了这么多年的话,都说给猪听了。”钱念北还是觉得她有些高估了自己。
钱望舒听到老头又拿她和猪比,瞬间便急了起来,梗着脖子反驳道:“我听了啊,我才没有恋爱脑!”
“什么脑?”钱念北愣了一下,没懂她说的意思。
一抓到钱念北的短处,钱望舒立刻便硬起了腰板,眉飞色舞地同他炫耀道:“朗朗教我哒,她说女孩子不能把爱情当作全部,不然就会恋爱脑。”
“哼,她说一句你倒记得清楚,我说十句你都未必会听。”钱念北轻哼了一声,酸溜溜地回了她一句。
钱望舒见钱念北吃了瘪,又十分厚颜无耻地同他龇牙咧嘴。
“那我且问你,若日后你发现他待你不是真心,你又当如何?”钱念北叹了一口气,又领着她看了些将来。
钱望舒闻言耸了耸肩,满不在乎道:“大不了哭着回国公府找你呗。”
“你倒是便宜。”钱念北知道她又在扬长避短同自己转移话题,便换了张正经脸重新说道:“你虽不是我亲生,但到底是从钱家嫁出去的女儿,他李慕乾未必会不计前嫌地真心待你。”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走一步看一步嘛,”钱望舒点头说着,又拿起碗盛汤喝,“我不求他真心,只图他待我的好,他若日后不待我好了,离了他就是了。”
真不真心呢,她其实不太在意。
人与人活在这世上,总是相互利用的,只是图的东西不一样罢了。
“你能如此想,为父倒也是有些欣慰的。”
钱念北是没有想到钱望舒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的,在男女情爱上,这丫头竟比他看得通透,也到底让他生出了一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感慨。
“行啦,不必太为我骄傲,你也不必担心我会被李慕乾勾去了魂,胳膊肘往外拐的。”
钱望舒其实知道这老头最担心的是什么,见自己竟然同他已经聊到这个份上了,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李慕乾还了俗,接下来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么?”
其实钱念北时常会觉得他养的这只小狐狸有些过于聪明了,还颇有些要胜过他的势头。
然而从来自诩天下第一的钱将笑自然是不会让这件事情在他活着的时候发生的。
如此,也是时候让她晓得一些世道的险恶了。
“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没同你说,”钱念北起筷夹了一口羊肉放进嘴里,而后以一种极其无所谓的口吻对钱望舒说道:“李慕乾要杀你老子。”
什么?!
钱望舒差点被一口酒呛死,扶着桌沿一阵猛咳后,目瞪口呆道:“老爹爹,你不会是在同我开玩笑吧?”
意料之中见到小皇后怀疑人生的反应后,钱念北满意地点了点头,复而启言反问道:“你就不好奇天下这么多男人,我为何要挑个和尚做皇帝?”
“不是因为他是先帝之子吗?”钱望舒只知道这么多。
“在你眼里,你爹我就是这种看中血统的人?”国公略带嫌弃地扫了女儿一眼。
钱望舒摇了摇头,捧着酒杯小口小口抿着酒,做好了听故事的准备。
“那老东西明着斗不过我,就想同我玩阴的,竟在佛门净地养了粒血滴子准备除掉我,”钱念北低头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十分轻蔑的摇头咋舌,复而感叹道:“可惜啊,棋差一招。”
钱望舒自然知道父亲口中说的那个老东西是先帝李法显,但她对于他们两人的恩怨倒也略有耳闻。
左右不过是一些兄弟成仇,夺妻之恨罢了。
“高招啊,我的老爹爹,您不会是要玩引狼入室这一套吧!”钱望舒十分配合地对钱念北竖了竖拇指。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好玩儿么?”钱念北听出了她话里的高帽子,抬眸轻睨了她一眼,开口道:“想来那老东西若泉下有知,一脸死不瞑目的模样,应当很是精彩。”
话说得轻飘,却让钱望舒感到一阵恶寒侵身,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抖。
她抬头偷偷瞧了一眼对面的男子,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乖乖地待在他身边多修炼几年。
见那小丫头听完自己的话便安静地如同一只小瘟鸡,只知道一个劲儿地低头吃饭,钱念北无言轻笑了一声,心中暗自嫌弃道:练了这么多年的胆子还是只有芝麻点大,若是哪日他真跟那帮人火并起来,这丫头还不得被吓破了胆。
罢了,不会有那一日的。
钱念北虽是看不起钱望舒的胆小如鼠,但心中总莫名觉得有些愧疚,他喝掉了手里的那杯酒,清了清嗓子,换了个软些的声音又重新安慰道:“你倒也不必对李慕乾有些什么别的看法,这小子估摸着到现在都还糊涂着呢,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事情。”
“什么意思?”钱望舒抬头问他。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你既然喜欢他,就同他好好过日子。”
钱念北不大习惯说这些矫情话,语气端的是一个不耐烦,说罢又往钱望舒碗里夹了些吃的,想要趁早结束这餐饭,然后好去哄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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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望舒自认为是个洒脱的女子,但有时也是很记仇的。
就比如中秋那日李慕乾得罪了她,她便一连整个休沐都没有理他,整日躲在浓华殿里称病。
然而这借口今日倒是用不了了,满宫人都知道娘娘请国公大人去浓华殿用午膳了,这消息自然很早便传到了勤政殿里。
这不国公前脚刚离开浓华殿,后脚接娘娘移驾勤政殿的凤舆便来了。
还是内侍官亲自来接的。
“我们娘娘问,官家可有什么正经事么,有便在此说了,若无事便请回吧。”清荷知道前几日官家欺负了自家娘娘,便索性硬起了腰杆子做了一回刁奴。
面对如此的咄咄逼人,所幸梵华是个有备而来的,一脸谦和有礼地同清荷行了个宫礼,禀道:“官家说,有些关于大内的要务,要请娘娘移步勤政殿商量。”
梵华这一句话是对着浓华殿中说的,在清荷要转身回去传话前,他又借了一步同清荷说了些私话。
“梵华师傅,你有话便快说,娘娘还等着我呢。”清荷双手交叠于腹,一脸警惕地望着面前的和尚。
梵华见状只温温一笑,又对清荷拜道:“姑娘向来心善,还请姑娘这次再帮一帮官家。”
上次梵华这副样子,还是在求她引娘娘去清露台看戏的时候,这一次她可断断不能再上这和尚的当了。
清荷连忙后退了一步,亦装作一脸为难地回道:“师傅这是做什么,官家若有意来同娘娘认错,自己过来就是了,哪有请我们娘娘过去的道理?”
“姑娘说得有理,可有些事情官家在浓华殿总是不好办的,还请姑娘通融。”梵华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了一支玉钗交给清荷,又温声谦逊道:“这是贫僧的一点心意。”
“你你你,你这是做什么,为主子办事是我们做奴婢的份内之事。”清荷红着脸偷瞧了梵华一眼,又迅速将那玉钗藏进了袖子里,而后逃也似的跑回了浓华殿。
“多谢姑娘。”
梵华望着清荷远去的背影心中长舒了一口气,万幸自己总算完成了官家交代他的事,却又觉得有悖良心,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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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钱望舒还是被骗着哄着请到了勤政殿。
“不知官家如此兴师动众地请臣妾来,是有何要事相商呢?”钱望舒一脸冷漠地踏进了勤政殿,松松地同李慕乾行了一个礼,全程没有正眼瞧他。
李慕乾扫了梵华一眼示意他带门出去,而后起身走到大殿中央,对钱望舒诚恳道:
“朕想同圣人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帝后不睦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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