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斗琴
第二天下午上完体育课，他带着小提琴提前到了小巴黎酒店，来的时候钢琴师杜思德也到了，正在酒店二层大厅弹钢琴。
二层靠窗的位置有五桌客人，杜思德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一些舒缓的曲调。
“小周，要一起练练吗？”
杜思德问道。
“行！”
周谦笑了笑，两人开始练习晚上演出的曲子，《爱的礼赞》、《卡农》、《小夜曲》、《第八号小提琴协奏曲》等等。
周谦以前没有跟钢琴合作过，上次演出也是杜思德配合着他的节奏，这一次他试着配合钢琴的伴奏，一开始磕磕绊绊，忽快忽慢，练习了三四遍，才慢慢合拍。
“周谦！！”
正练着，一个长发青年黑沉沉着瘦长脸颊，提着琴盒冲了过来，这人正是乐队的前小提琴手刘焱，上次在休息室闹了一次，想不到又来了。
“刘焱，有客人在，你要是不想菲姐生气，最好别在这里惹事。”
杜思德停下来，小声提醒道。
“我不是来闹事的。”
刘焱冷着脸说道。
“老杜，你继续弹琴，我和刘焱谈谈。”
周谦拍了拍杜思德的肩膀，提着琴盒来到了二层的外厅。
“说吧，你想干什么？”
周谦说道。
“我要跟你斗琴，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混进了小巴黎，今天我要用实力证明，我才是小巴黎乐队首席小提琴师，而你只是我的替补。”
刘焱冷冷地说道。
周谦看了看他，“怎么比？”
“我们来一点高难度的，伊萨伊的《第六奏鸣曲》怎么样，看谁水平更高？”
刘焱抬着下巴挑衅道。
“我没学过这首。”
伊萨伊的《第六奏鸣曲》被认为是难度系数最高的小提琴曲之一，快速三度和换指八度十度双音，想要完全展示出来，难度非常大。
“这都没学过？”
刘焱撇了撇嘴角，“那就《爱的礼赞》，你刚在大厅里练习过。”
“好！”
周谦说道。
“我来当公证人怎么样？”
苏菲走了过来，眼神妩媚又凌厉，又挺又直的鼻梁下，红唇出玫瑰花瓣般艳丽，穿着黑色女职装，披散着棕色大波浪卷发，丰盈火辣的身材，带着一丝法兰西风情。
“菲姐！”
周谦和刘焱招呼道。
“你们两个要斗琴？”
苏菲似笑非笑地问道。
“菲姐，我承认以前有点混，常常喝酒误事，可我的手艺绝对不差，绝对比这个小白脸强多了。”
刘焱说道。
“小白脸？”
苏菲挑着红唇妩媚一笑，“谁的小白脸？”
刘焱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结巴着说，“我，我胡说的。”
苏菲扫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你们跟我来！”
“好！”
周谦和刘焱提着琴盒跟着苏菲回到了二层大厅，这时大厅的客人又多了一桌，变成了六桌。
等苏菲走进大厅，几桌客人起身热情地打招呼，有的喊苏老板，有的喊菲姐，像是老熟人，苏菲也笑盈盈地跟几桌客人聊了聊。
“各位，今天餐厅有个活动，我们邀请了两位年轻的小提琴手在这里比赛，一会儿我给每桌发两朵红花，大家觉得哪个小提琴手的水平更高，就把红花投给他，要不要玩？”
苏菲站在中间笑道。
“哈哈，有趣，可以玩！”
六桌客人纷纷捧场。
苏菲表示了感谢，给每桌赠送一瓶法兰西香槟。
“开始吧！”
苏菲端着香槟杯，斜靠在钢琴上，姿态优雅。
“我先来！”
刘焱拿着小提琴走到了大厅中间的位置，在水晶吊灯下面，像是舞台的中央，灯光绚烂，刘焱朝着六桌客人微微鞠躬，托着小提琴拉动了琴弦。
吱吱~
声音响起，周谦扬了下眉头，感觉挺不错的，从情绪上来说，琴声中情绪非常饱满，不比晏诗晴的表现差，也不比电视上那些国际小提琴演奏家的表现差。
“有没有很紧张？”
苏菲摇着酒杯轻笑道。
周谦微微摇头，“不紧张！”
“这么自信？”
苏菲侧身看着他的脸，唇角带着微笑。
“他的琴声中有破绽。”
“破绽？”
“等听了我的琴，你就会明白。”
周谦说道。
“故作玄虚！”
苏菲妩媚地扫了他一眼。
啪啪啪~
刘焱表演结束，六桌客人献上了热烈的掌声，在座的有懂音乐的，也有不懂的，但也能听得出来，这人拉得不错。
刘焱鞠了鞠躬，提着小提琴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该你了。”
“好！”
周谦平静地走到了场中。
“咦~，菲姐，你这里怎么还藏着一个大帅哥？”
右边座位上，一个着装华丽的女人盯着周谦看个不停，见他身穿一件黑色燕尾服，内搭白色衬衫、领结，容貌英俊白净，身材修长挺拔，脸上表情温和平淡，举手抬足间带着一种文雅的气质，卓尔不群。
“红姐，这是周谦，先听音乐。”
苏菲微微笑道。
“好吧！”
女人安静了下来。
周谦向着周围听众微微欠身，托着小提琴静静地演奏起了《爱的礼赞》，正是上次晏诗晴在国庆文艺汇演上的曲目，英国作曲家爱德华·埃尔加的乐曲，旋律深情婉转，难度中上。
他右手拿着弓杆，左手控制着琴弦的振动，表情平静，随着曲调旋律的变化，从温柔的呢喃变成了深情的缠绵，他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整张脸也变得生动起来。
“咦~”
左边座位上，一个中年男人放下酒杯，摸着下巴轻轻道，“一家酒店的小提琴师也有这么高的水平？”
“没有点水平苏总也不会请进来，她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同桌的中年女人笑道。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不远处刘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表情从轻松变得凝重。
苏菲看了他一眼，红唇含笑，“周谦说你的演奏有破绽，你听出来了吗？”
“破绽？”
刘焱眉头皱得更紧了，“就算他拉得不错，水平也不会超过我，他敢说我的演奏有破绽？可笑！”
苏菲微微摇头，“你这人最大的问题就是不能正视自身的问题，同时瞧不上别人的优点，《爱的礼赞》是一首缠绵愉悦的情诗，听了会让人开心陶醉，而你的演奏带着浓浓的怨愤，只会给人一种负面情绪，再听听周谦的，有什么感觉？”
刘焱沉着脸没有说话。
啪啪啪~
周谦的演奏结束了，客人们同样献上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
周谦提着吉他抱了抱拳，“在下周谦，打扰各位用餐了。”
“哈哈~没关系，听你演奏也是一种享受，小周，可以邀请你喝一杯吗？”
旁边一个客人端着酒杯问道。
“谢谢！”
周谦接过香槟杯，跟对方碰了一杯。
“小周，我们也碰一杯。”
左边座位上的中年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我是巨像音乐的负责人刘端明，你在音乐上潜力很大，将来你要是发行音乐专辑，可以来找我。”
“好的刘先生！”
周谦虽然没有出专辑的打算，但也不会拒绝对方的橄榄枝。
“周谦，这是我的名片，有空了可以来姐姐这边玩，放心，有菲姐在，我不会吃了你的。”
那位衣着华丽的女人也送上了名片，还不忘揩了点油。
“好哇红姐！”
周谦笑了笑，也不在意，以前在职场上这种事见的多了，对方的表现在他看来倒有点淳朴拘束了。
“小周你不错，我真有点喜欢你了。”
女人直爽地笑道。
...
“看到你们的不同了吗？”
看着人群中的周谦，苏菲微微笑道。
“只不过是有张漂亮脸蛋，算不得什么本事。”
刘焱瞪了远处的周谦一眼，拿起琴盒说了句‘我走了菲姐’，转身离开了大厅。
苏菲摇了摇头，“你比他差远了。”
...
“菲姐，他怎么走了？”
周谦走过来正好看到刘焱匆匆离开的背影。
“你说呢，你个小滑头。”
苏菲微微笑道。
“他应该看出我和他之间的差距了，倒也有些自知之明。”
周谦点了点头。
苏菲捂着红唇一笑，“所有的评委都变成了你的人，你让他留在这里难堪吗？周谦，以前我以为你是个单纯的好孩子，现在才发现是错觉，你骨子里是个人精。”
“这是夸奖吗？”
“是的！”
“谢谢！”
周谦笑道。
“苏总！”
一个身材高挑的服务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里有两个水晶碗，一个代表周谦，一个代表刘焱。
在周谦的碗里装着8朵红花，刘焱的碗里有4朵。
“刘焱还是挺厉害的。”
周谦感叹道。
“当然，他的经历也非常精彩。”
三十多年前，一个著名小提琴演奏家被送到了汉江西北一个小山村里，之后再也没离开过，生活在小山村里的时候，他也没放下小提琴，还遇到了一个天赋非常不错的学生，也就是刘焱。
刘焱8岁跟着对方学小提琴，14岁被中央音乐学院破格录取，17岁夺得帕格尼尼国际小提琴大赛亚军，被国内媒体誉为乐坛神童。
23岁带着女友出国发展，出国后发现国外乐坛根本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发展遇挫，女友嫁给了外国人。
28岁他独自回到了国内，国内乐坛也涌现了很多新人，也没有他出头的机会，慢慢地他染上了酒瘾，从此浑浑噩噩，泯然众人。
“怀才不遇为情所困，倒是挺可悲的。”
周谦说道。
“是啊，一个艺术家千万不要为情所困，你也一样。”
苏菲笑道。
“我不会。”
“哦？”
“我不是艺术家，我是裁缝。”
“唔，也对，小裁缝！”
苏菲轻轻笑了起来。
“有机会了你也去参加几场国际比赛，拿个金奖，或者出几张纯音乐专辑，在音乐学院挂个客座教授头衔，你的演出费能增长几倍十几倍。”
“听起来不错，我会考虑的。”
周谦笑道。
——
晚上七点，小巴黎酒店外的江岸边燃起了一片绚烂的烟火，酒店里的求婚派对也开始了。
新郎是个二十多岁的科员，新娘是个体型富态的女生。
在《小夜曲》的伴奏下，新郎单膝跪地，说着海誓山盟，从兜里拿出了求婚的戒指，然而新娘却没有什么反应。
新郎疑惑地抬起头，发现新娘正痴痴地盯着那个拉小提琴的家伙，新郎脸色黑了又黑。
在新娘闺蜜的提醒下，新娘接过了婚戒，求婚仪式顺利完成，现场下起了玫瑰花瓣雨，浪漫满屋。
周谦也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只是在下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开心的事情。
酒店接到客人的投诉，说那个拉小提琴的长得太帅了，差点让他求婚失败，酒店方面必须给个说法。
酒店方面诚恳地接受了批评，并给客人打了一个九折优惠，客人表示满意。
而周谦的演出费也少了50元，这让他有点郁闷，长得帅也有错吗？
——
回到家晚上八点，周谦打发倩倩去睡觉，他又拿着没做完的西裤在客厅里做了起来。
做了大半个月，六套中的第一套完成90%，再有两天就能完工。
剩下五套让他有点头皮发麻，可不管咋样硬着头皮都要做，不然啥时候能买车，特别是刚还被扣了50元。
MMP！
心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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