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除夕
今日是除夕,沈知知穿着上次用云锦做的新衣在院子里放烟花爆竹。
那天沈知知吩咐福苹将药汤拿去给药馆的大夫查看,结果并无异常,还说此药是滋补心肺的良药。
之后张氏又来了几次,问起那两匹云锦,沈知知便想着正好除夕穿新衣,便做了两套。
如今府上也就她和张氏两人,爹爹和世子进宫陪皇上去了,沈知知理应去的,只是她身子才好一点点,受不得寒,便留在府上。
府上的人也多,小丫鬟们一起放鞭炮和烟花,她也玩的开心,年味十足。
五彩斑斓的烟花在永安侯府顶上绽放,好看的不真实。
“真好看。”沈知知裹了裹身上的斗篷。
在她的记忆里已经许多年不曾放烟花了,父母离异后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圈子,除夕这天往往是陪家里人一起度过的,而她困在病房里,看着外边灯火通明,阖家欢乐,就连医院的走廊值班的医生都寥寥无几。
“知知也玩够了,快回屋吧,别着凉了。”张氏将沈知知牵回了屋子里。
沈知知脱下身上的斗篷,里面朱红的交领褙子映入眼帘,平日里她的衣服素色居多,张氏看见这身鲜艳的衣着便知道是自己送她的布料。
张氏在将屋里的蜡烛一一点亮,她的眼神藏在晦暗不清的烛光中闪了闪。
“今年知知想写什么呀。”张氏轻声问道,将桌上的叠好的孔明灯平放在桌上。
沈知知很是兴奋,拿起桌面上的毛笔,“祝爹爹身体安康,福寿绵长;祝哥哥前程似锦,万事顺意。”
这些日子她写字颇有长进,练了好多的字帖,她写的慢,不识字的姨娘自然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她瞧了瞧面前的姨娘,星眸里盛满了笑意,“祝姨娘青春永驻,笑意常在。”
张氏嘴角牵起一抹笑意,拽着手帕的手握得死死的。
沈知知将自己的心愿一一写在孔明灯的红纸上,希望明年能顺顺利利的,希望……希望顾让能好好的。
她看了下桌上剩余的孔明灯,眼睫颤了颤。
罢了,想必他今日在宫里也放了天灯了吧。
福苹是个万事通,说这如今玉家二小姐对璟王情根深种,连三皇子都被感动,还为玉姑娘牵线呢。
玉家二小姐,不就是玉釉良吗?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劝呀,若和玉釉良牵扯在一起,那沈知知真的没法了,或许自己能活下来就是个奇迹了,改变剧情,她还是不自量力了些吗?
皇宫宴席,顾让提早的离了场,出门便遇到了沈煜和喝得烂醉的永安侯。
永安侯喝大了但脑子看见面前的人就一大肚子火气,指着鼻子便骂道:“浑小子!欺负我闺女!”
说着还踢了两脚,可惜距离稍远,他又站不稳,被沈煜扶着,全当是解气了。
沈煜差人将永安侯先放到马车,两个小厮都扶不住,去马车的路上还在浑浑噩噩的嚷嚷:“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那个小子不可!嗝。”
沈煜面色不善,瞧着面前的人矜贵冷清的脸,“家父喝的有些多了,冒犯王爷,忘王爷海涵。”
顾让捏了捏拳头,“无妨。”
他许久都没听到过沈知知的消息了,如今听到永安侯说他混小子还有些莫名其妙。
沈煜看着面前的人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便不由的升起一股怒气,他咬牙切齿的说:“王爷想见知知,我便将知知带出来,可是不知王爷与知知到底说了什么,让知知心疾发作!”
顾让眼神格外瘆人,黑暗的眼波在瞳孔中流转,像是要把人吞没一般。
他咽了一口气,继续说:“王爷祝侯府脱离困境,沈某感激不尽,只望王爷高抬贵手,别再和知知来往了。”
顾让冷笑,不久前,沈知知也是这样跟他说,以后别再见面了。
他们侯府的人就这么不想跟他扯上关系吗?
那当初……当初为什么要横冲直撞的到他的世界里。
直到沈煜走远,顾让都站在原地,她生病了吗?
高望急急的追上来,跪在地上焦急的禀报:“王爷,张氏她,她想杀了沈姑娘!”
顾让骑上黑色的骏马,他身上带着寒气,拽着缰绳的手冷的像冰块。
他总觉得奇怪,自己记忆像是被吞噬了一般,沈知知前世去世的那天始终记不起来,只觉得那白格外刺目。
如今记忆像是翻涌出来一般,他知道为何白的如此刺眼了,因为……因为那天是春节啊……
张灯结彩,满眼都是红色,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是啊,那天因着是春节玉釉良来看他,他想着女儿家都喜欢吃那城南的如玉糕……
他恨不得再快些,那个小姑娘,若是……若是就这么死了……
怎么会呢,那个逗一下就耳朵红,说话软软的,看他的时候眼睛发着光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死啊……
他冲进了永安侯府,既比沈煜他们还快些。
顾让踢开门,瞧见沈知知被张氏死死的掐在桌子上,墨砚被打翻在地,黑色的墨汁撒得到处都是,小姑娘的脚扑腾着连一只鞋都踢掉了,发出嘤嘤的声音。
他眼睛猩红,一把踢开张氏。
沈知知大口喘着气,本来白皙的颈部泛着紫红,小脸涨红,晶莹剔透的泪珠从泛红的眼尾划过,本来苍白的小脸带着惊恐,不知所措的看着顾让。
顾让抱着她,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我来了,我来了。”
“不怕。”怎么才这些日子,就瘦了这么多,小姑娘窝在他怀里,呜咽着,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手在抖,一边安抚的给小姑娘顺气,一边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安慰。
若是再来晚些,怕是……
他不敢想。
高望赶来,一进门便瞧见了自己主子跟搂着宝贝疙瘩似的搂着沈姑娘。
“把那个贱妇抽经扒皮,我要她活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活着。
顾让眼神凉薄,像再看一具尸体。
张氏笑的疯狂,颓丧地被几个侍卫拉着往外拖“真是命好啊,沈知知,你跟你娘一样啊,命好!”
沈知知怕极了,正在写孔明灯,不想张氏进来了,端着一碗汤药,说今日福苹回家陪父母了。
沈知知不疑有他,想着和上次的汤药一样,便喝了一口,但是太苦了,她喝了一口便想等会再说,不想张氏突然很激动。
一直叫嚷着说她是不是发现了。
沈知知这才觉得不对,但是张氏力气很大,她反应不及,浑身都是不上劲,只见张氏相发疯似的,不管不顾的掐住她。
顾让跑的急,身上带着寒意,沈知知抓着他的衣角,哭的都抽抽了,可怜兮兮的说:“她力气好大,掐得我好疼啊。”
顾让看了看她的颈,看青紫的痕迹就知道张氏使了多大的劲儿,心疼的亲了亲,他不该把高望从她身边遣走的。
“我不要穿她送我的衣服。”沈知知扯着顾让的衣襟。
“好,我们不穿。”顾让解开小姑娘腰间的细带,然后沈煜进来就大刺刺的看见这一幕。
自己家的宝贝妹妹被人抱在床上,然后正在给她脱衣服。
沈煜当即急了眼,“混账!”不管不顾的要冲过去,高望见状忙拦腰抱住,嘴上说着:“世子爷,你冷静!”
虽然刚才高望已经大致给他说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进屋便瞧见这番场景还是给他造成不小的冲击。
沈知知在顾让怀里吓得缩了缩,眼睛红红的看了一眼来的人,一看是沈煜,哭的更凶了:”哥哥~”
沈煜一把抢过了顾让的位置,“没事了,知知,是哥哥不好。”
心疼的不行,张氏照顾知知一向周到,整个家都被她打理的很好,知知也很依赖她。
沈煜和永安侯虽不喜张氏,但因着知知的原因也在家中给她给足了颜面。
等沈知知平复好情绪已经深夜了。
她嗓子疼的说不出话来,把衣服换下后就在床上睡了。
顾让绞了帕子给她擦脸,满脸的泪痕,睡的极不安稳,眉头紧皱。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么亲力亲为的照顾一个人,他抓着沈知知的小手,吻了吻温热的手心,眼底都是缱绻的温柔。
沈煜把顾让叫到了外面。
“今日之事,沈某谢王爷。”他手心捏紧,矜持的微微低头,他虽敬重顾让,但因着上次知知心疾之事不喜他与自家妹妹走得太近。
后来想想也是,此人位高权重,从一个无人问津的七皇子,到现在手握重权的璟王,这样的城府,不知道是知知的幸还是不幸。
顾让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轻笑了一声“这永安侯府乌烟瘴气,不知道还有多少伤人性命的东西。”
顾让走近他半步,不容置喙:“在此之前,知知就在本王那呆上一段时间吧。”
说着便向沈知知房里走去。
沈煜急了:“知知如今是侯府千金,更是一个闺阁小姐,王爷此举……”
话还未说完,顾让便打断:“这些事情,不劳世子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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