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经外奇穴

　　
睛中二穴，在眼黑珠正中，经外奇穴，治一切内障，年久不能视物，顷刻光明，神秘穴也。
明代杨继洲《针灸大成.卷九》曰：取穴之法，先用布搭目外，以冷水淋一刻，方将三棱针于目外角，离黑珠一分许刺入，半分之微，然后入金针，约数分深，旁人目上层，转拨向瞳人，轻轻而下，斜插定目角，即能见物，一饭顷出针，轻扶偃卧，仍用青布搭目外，再以冷水淋三日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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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修蹲下身子去低声安慰小姑娘，裘茂谅把针灸包摊在桌子上，洗手，消毒，开始忙碌起来，他这个针灸包里面却不是用了多年的内经九针。
他第一次见段修的时候，段修说针法失传刺术不精才是关键，并不应该拘泥于内经九针，他这才换了针具，说起来，两人的缘分还真是半师半友。
伊莎贝拉好不容易才安静下来一些，却执意抓着少年的衣角死死不肯松开。
裘茂谅对段修点头示意，“小伊莎，我现在帮你治眼睛，你难道不想看清楚这个世界么？”
“对啊伊莎，难道你不想看看段修长什么样子？我长什么样子？段城城和杨婉儿姐姐长什么样子？”艾薇儿在旁边帮腔说。
“没事没事的，裘爷爷本事很大，待一会儿你就能看清楚啦！等你能看清楚了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段修伸手把小姑娘怀里面的小猪抱过来扔在地上，小姑娘反手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放松。
段修伸手摘去她头上的棒球帽，“没事的，坐在沙发上好不好，我就坐你旁边。”说着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手背，两人在沙发上慢慢坐下。
“艾薇儿，把这个冷毛巾盖在她脸上。”
艾薇儿依言做了，裘老伸手抄起一捧凉水淋在毛巾上，然后拿起消毒后的一根三棱针来，沉声吩咐少年，“段修，让小伊莎别乱动。”
揭开伊莎贝拉脸上的毛巾，裘茂谅慢慢伸过针去，旁边段修一直低声安慰着小姑娘，“伊莎，睁着眼睛，别动啊！没事的，我在你旁边呢！”
三棱针从小姑娘眼珠斜旁刺入，裘老又起手换针，一根金针从斜上缓缓刺入，慢慢转向瞳孔，轻轻往下斜插拨动，旁边的艾薇儿和金秀妍看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而段修则清楚的知道，裘老师现在刺的是经外奇穴中的睛中二穴，丝毫不能马虎，双手轻抚着小姑娘的手，不停低声安慰。
裘茂谅手法娴熟，金针挑起翳膜，宛如拨云去雾，接着又换成细三棱针在内眼角攒竹穴点刺出血，血珠慢慢渗出如豆大小，他这才擦拭去，又换两根细小金针，刺入内眼角睛明穴，双手轻颤，却是用的泻针手法宣泄内火，接着又换半补半泻手法轻轻插拔...
大约三五分钟后，快速出针，接着快速从医药箱内拿出准备好的两块比眼睛略大的眼罩来，盖在了伊莎贝拉的双眼上，并让小姑娘把头仰靠在沙发背上，那眼罩里面含着医用冰片，却是他寻思如何治疗小姑娘眼疾，自己动手做的。
长长舒了一口气，裘茂谅直起腰杆，“好了！半个小时后就见分晓。”
一直不敢大声出气的艾薇儿和金秀妍也同时长长舒气，裘茂谅行针的那会儿，她们两个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会儿才放下心来，毕竟，在眼睛上行针别说见了，连听都没听过。
段修看裘茂谅额头略微出汗，心里面感激，“裘老师，我的事情让你费那么多心神......”
裘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微笑着说：“可不光光是你一个人喜欢小伊莎......我配了十付药，每天煎成一碗给小伊莎喝，何况，真正麻烦的还是室女闭经症啊！”
“她内心排斥别人，就像白景德所说，身体上的症状容易解决，关键是心理上的自闭，这双重性的室女闭经症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看来最后还是得靠你去治疗，段修，你要努力才行啊！”
少年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心结，看了看仰面靠在沙发上的小伊莎，轻轻点头，“裘老师，我会努力的。”
“这就好！”裘茂谅笑笑，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封信来，“这是保罗从米国发来的，他在电话里面婉转地让我转达他诚心希望你能够去米国......”
想起初到应天，给那位米国医学博士治病，还结识了苏南音，他心里面感慨，伸手接过。
艾薇儿很富有中国人情味地给裘老绞了一把热毛巾，裘茂谅接过擦了擦脸，看着艾薇儿笑说：“嗯！越来越有中国媳妇的味道了......”
女孩脸上一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少年，“裘老师，你怎么也开玩笑呢！”
裘茂谅的呵呵一笑，让段修和艾薇儿都有些难为情，“怎么？难道老人就没有开玩笑的权利了？”
段修微微红着脸打开了信封，，让他没想到的是，信上居然是用毛笔书写的中文，果然是研究中国近现代史的专家。
看完信后，他折起信纸放进口袋。
“还有！”裘茂谅拉他起来，“月底我会去泰湾一段时间，那边来函邀我去交流，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一趟？”
段修看了看不远处的艾薇儿和伊莎，犹豫了一下，低声说：“裘老师，我......考虑考虑。”
裘茂谅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应该跟段城城说比较合适，小段修实在是太没主见，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
这时候陈老太太买菜回来，开门进来后，自然就和裘老先生有一番闲谈，老爷子把老太太拉到一边，低声就让她没事在段修跟前吹吹风，他本想说说这人脉和增广见闻的好处，陈老太太笑了笑，倒开了几句玩笑说他不应该早早就教坏小孩子让段修见识人情冷暖，接着就保证说：“老裘，我知道你是为了段修好，放心吧！这里面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裘茂谅得了她的保证，心里面也安心了些。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裘茂谅走到小伊莎跟前伸手揭去眼罩，小姑娘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还有些湿，轻微颤抖着不敢睁开。
“伊莎，睁开眼睛啊！”段修蹲在她面前，伸手握着她手鼓励着她。
少年的手给了她勇气，她慢慢睁开眼睛，首先清晰地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苍白的脸蛋，接着是金发的艾薇儿，慈祥的裘茂谅和陈惠兰，还有不太熟悉的金秀妍，还有在她脚底下打转的小猪。
她眼睫毛快速颤动着，一层水汽从眼眶内浮起，滚出两串泪水来，伸出双臂搂住了面前少年的脖颈。
小姑娘伊莎贝拉终于能清晰地看见事物了，这让307公寓的所有人都很高兴，而小姑娘自己，显然也十分开心，终于可以看清楚那个心目中十分亲切的少年段修了，整整一天，她不时托着下巴仔细观察着少年，似乎从观察中就能得到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晚上段城城和杨婉儿回来，自然也十分高兴，于是提议庆贺一下，一家人约上裘茂谅裘老出门吃馆子去了，虽然外面的菜不一定有陈惠兰女士烧的家常菜来得营养好吃。
夜间，大家都睡了，少年轻轻起身，打开床头灯来坐在床上发呆。
什么时候才能克制那心结，再一次拿起从不离身的金针呢？
史密斯老先生很明确表示，希望他去米国协助自己研究经络穴位，用西医的方式去证明中医，虽然他对于为什么需要用机器来证明中医的经络有些不屑，但的确有些动心了。
而裘茂谅老先生说一起去泰湾交流，自然也是为了让他增广见闻，说实话也是一件好事情。
正在沉思，对面床上的伊莎贝拉翻转了个身，睁开了眼睛，清澈明亮的眼神看着他，“段，你......为—什—么—睡—不—着？”
她一字一字，似乎费了蛮大力气才吐出这么多字来，段修惊喜，小姑娘第一次除了名字外说别的字，“伊莎？”
小姑娘掀开被子，赤脚下床，她身上穿着一身浅蓝色卡通睡衣，却是细心的陈惠兰女士买的，把她十二岁的外表衬托得分外美丽可爱。
垫着脚尖一跳，她上了段修的床，段修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掀开被子钻了进来，小女生伸手搂住他的胳膊，身体紧紧贴着他依偎在他怀中。
墙角纸盒子里面的小宠物猪哼哼了几声，在寂静的夜中十分不谐调。
少年的脸蛋涨红起来，他可是知道伊莎贝拉实际上已经十六七岁了，“伊莎，女孩子不可以随便跟男生睡在一起......”
小姑娘慢慢低声嘀咕了一句，说的是英文，但段修听懂了，她说的是：我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少年想起白景德医师说的伊莎贝拉的心理和生理都还停留在十二岁，不由有些害臊，认为自己想太多了，他抓了抓头，“伊莎，那张医疗床的确是硬了一点，以后我们换床睡吧！我也很喜欢和你在一起，以后要多说说话，人才会快乐。”
伊莎贝拉不说话，只是扭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更加舒服地靠在少年怀中，紧紧搂着少年的胳膊，把脸蛋靠在上面轻轻摩擦着。
“她应该还没有一下适应这么清楚地看东西吧！以后会慢慢好的”
少年在脑海中想着，对这个神秘身份的小女孩怜惜之心大起，伸手轻轻抚摸着她头发，摸了几下后，突然想起艾薇儿的玩笑话来：段修，她说不定是什么王室的小公主哦！。
想到这儿，脸上一红，缓缓收回手去，可小姑娘却不乐意了，一挺身把他的胳膊放在身后，又舒舒服服地靠下，把脑袋依偎在他胸膛上，反手又拽过他的胳膊放在自己肩膀上，嘴角带着笑意，用脸蛋使劲摩娑着。
嘿！惹火上身了，少年尴尬，感觉到怀中小女孩温暖的身体，不敢动了。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小女孩微微颤动着长长的眼睫毛，喉咙里面发出低沉如小猫咪打呼噜一般的咕噜咕噜声，少年听了一会儿，觉得音调怪异，有点儿阿拉伯风情在里面，心中猜测大约是阿拉伯童谣之类，一时间忘记了男女之别，似乎又回到了太和山上，段城城也常常搂着他唱自编的童谣哄他睡觉，那歌声，似乎还在耳边回响：
太和山的云彩像丝绸，
怀里的乖宝宝是段修，
小姑给段修把歌儿唱，
小乖乖段修快入梦乡。
啦啦啦啦啦......
小姑以后给你做新娘。
夜深人静，只有小女孩低沉怪异的语调轻轻哼着。
一时间，他有些恍惚了，轻轻搂着小女孩，看着天花板发呆。
伊莎贝拉慢慢哼着歌儿，鼻中嗅到一股奇怪的香味，只觉得心中一片安宁，也不像别人一般去深究为什么男生有体香，只是像冬天怕冷的偎灶猫一样往对方怀中蜷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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