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镇灵之剑四
栖梧淡淡走到那靠近英武殿边上的花丛里,微微焦虑的看着那些中毒虚弱的人。
栖梧面色不善,那花丛里的嫩绿根茎被他抓在手里,溢出黏腻的绿色汁液。
京坤赶了过来露出疑惑的神情。
“怎么了?”
栖梧心里百转千回,眼里凝望那些人,还是说道。
“天阴老头下的这个毒非比寻常,那个毒叫八恨伤,炼制方法单一,但是毒性根脚有几百种变化,不同的毒草组合就有几百种毒药。这毒药凶猛,加上他合体中期的修为加持。虽说修为高深的人可以排出,但是一些修为不如他的人,若是医修不及时治疗,只怕轻则境界跌落,重则陨落。这八恨伤,根据正道的几个医修修为,只怕一时不知道他是用哪八种毒炼制的。”
如果正道大幅度降低实力,只怕到时候怂恿仙门去攻打摄魂宗的计划便要无限往后延迟。
京坤也是有点担忧,便问道。
“那你能解吗?”
栖梧微微一怔,眼里眸色微沉,欲言又止道。
“解是会解的,可是”
他因为知道迟早要面对天阴,所以提前备了他惯用毒药的解药,这八恨伤解药自然是有的,而且他还配了那种好几种八恨伤都能用的解药。
毕竟那天阴,惯用好几种八恨伤。
可是,他总不能冒昧把解药给他们吧,一来他们不会信,二来自己的行为就很诡异。
但是,他默默回头带了些深意的眼神看了看京坤,这小子好像是正道的人,可以去那么做。
京坤被那眼神看得一滞,但随即便明白他的意思。
“你有解药?想让我去发?可是别人问我怎么来的,我该怎么答啊?”
栖梧微微皱眉,这小子那么相信自己?不怕自己手里的不是解药,是加重别人伤情的毒药吗?而且他端详着对方的脸庞,觉得好像哪里不同。
京坤被他打探的眼神看得微微一震。
栖梧忽然看到他额间,是金灿灿的藤蔓缠绕一朵的未开放的花苞模样,这个是道印吗?虽然他明白闫帝修为进展一直是妖异的,所以对他元婴期修为并不奇怪。有道印,他也不会奇怪,毕竟,闫帝本身就是如此的存在。
但,为何不是杀戮道?上一辈子,那闫帝可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戮道修士。
总不会因为自己重生莫名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就改变了,这个是何道?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金灿灿的,哪怕如他见了那么多人也从未见过这个是什么道。他带了点茫然不解,绿眸微动,轻声道。
“你这个道印,是什么道。”
栖梧忍不住出声问道。
却见京坤脸微微一红,扭过头去。
栖梧见他这个反应,更加奇怪了,但是他没空纠缠这个问题,从纳戒拿出个白瓷青花的小圆瓶。
思虑太快,就顺着嘴讲出来。
“你拿着解药去,就算有用,别人也必定生疑,只怕还会怀疑你是魔道的卧底。这样,你带着剩着一些解药的瓶子去拿给医修们,就说是那老头丢给苍远道的。那苍远道是那老头的前姐夫,他们肯定相信。以他们的水平,必定知道那解药是什么成分,如何炼制,他们大规模配出解药,就可以解了此处危机。”
说着又急促的扒开瓶子,里面芳香四溢,倒出一些绿色的药液,又塞上那木塞,伪装出药物用过的痕迹,递给那京坤。
“给。”
京坤眼里惊讶又带着点温柔的忧伤,抬头看他,面上浅浅含笑。
栖梧本欲离去,又看他额头的金印,一闪又闪,仿佛带着暖暖的光。
为何会闪?杀戮道杀人的时候,那道印也会闪,苦修道在煎熬修为的时候,也会闪。那是道在制约着修为,引导着灵气往上走。
他这干了什么,一直在闪,究竟是什么道?他这一会修为又深了一些。
但他看那人脸上那有些哀默的神情,又不想问了,转身便走。
而几天后,各仙门的毒已经解开休整之后,倒是各自议论纷纷,那凤凰传宝,传到了哪里。当时现场一阵混乱,确实看到一阵流光落下,可是落到了那里无人得知。
也有一些那对韶华寺慧岸与那天阴的风言风语,只是再怎么样,也不敢当面说些什么。
而最后此时不了了之,人人问那圣女该如何是好,凤凰是否还会回归。却见那圣女摇头,说凤凰传宝已经完成。再问可知谁,只见圣女不言,也不知道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们疑惑,但是始终没人愿意出来承认自己拿到了。
但镇灵之剑暴动日子逼近,那祭剑还是踏上了日程。
而那日正中,旭阳殿的太阳是最毒的,过了新鲜感的仙门道士们。一时觉得那旭阳殿的日华太过强盛,燥热不堪,也只是因为当时凤凰传宝时,是有花园边木灵气强盛挡着。
而在旭日殿正好东边就是有个祭坛的,而众仙门的人便在烈日炙烤下,在那祭坛便松松垮垮的站着,围成一个圈。
之所以不那么正式,是因为大多数世家和仙门都已经在凤凰走了之后提前散了。也是因为那祭剑之事,很多人听了这个事情面色不善,也很多人借口有事,便不去观礼了。
栖梧便混在了其中。
到场的人,其实不多,不是按照仙门依次站好。只是如同市井围观斩首一样,随意站着。但看着正中被五花大绑到木头桩子上,一脸苍凉痛苦的人间盲女。人群里个别人,都隐隐不适。
闻人厄眼里不忍道。
“没有别的办法吗?只能用生祭吗?”
那京坤和藤维也凝望着太阳正中,绑着的女孩子一身破烂衣裳,看着淳朴无知,可是镇灵之剑暴动非比寻常,压制不住死伤无数。一时之间,回答不了闻人厄的问题。
而莫还真明显没有那个顾虑,一脸如常的站上台,眼眸寒星一点,没被那个哭泣塞着嘴巴的少女勾动半点情绪。
他微微一站,金剑卸下,轻轻坠地当成手杖撑着手臂。他脸上不带情绪,站姿昂扬,仿佛人间守卫一方的将领,带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那剑气凌厉,那触到的灵石地板微微龟裂开来。
身边莫家的长老,一脸书生文气的拿着金色长卷,念起这漫长的祭词。
一时之间,差点以为是人间拿牲畜祭祀上天,祭酒祭词都齐了。
人群里,扭头不看的人越发多了。
这里便有人眼神很恨,带着不屑的挑嘴,凌然的飞上了祭台。
莫还真正被那祭词弄的两眼困倦,忽然见一黄衣少女衣衫翩然,灵气环绕,极其美丽的飞舞上来,倒如一只轻巧的小燕。
那少女缓缓转身,她发髻极其简单,几根绳子绑在后边。薄薄的刘海蓬松,那眼睛极其有神。那脸刚脱稚气,如同那刚脱嫩黄的河边垂柳洋溢着青春活力。
却见她浑身气势不俗,眉宇刚正,剑气凌然。活脱脱一个修真界小女侠的模样,一上来,对莫还真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怒目而对。
京坤看着架势,悄悄挑起嘴角,感觉有好戏登场。
而那轮回剑门的长老急忙的找人带那安歌羽回来,这小作精只怕又要搞出什么幺蛾子了。
莫还真对着小小的美人微微兴趣,挑挑嘴,脸上暧昧的调戏道。
“小美人,可有什么事情?”
熙苒转身对着那样貌威严气质却犹如土匪头子一般的人,接着对着那仙道众人正气凛然,满脸愤慨道。
“用人生祭,到底违背我们修真人世庇护世人的原则。”
闻言,人群便是一阵哗然,有不赞同的,有指指点点的。
但是,熙苒看这反应也并不慌乱,只是异常严肃依旧的提高了些音量,接着道。
“但是,今日我不是为这生祭而来。我是为着公道发声,为六十年前一道公案,而这幕后所指,便是莫家家主莫念真。”
熙苒眼神憎恨,一脸看着什么邪魔外道一样看着莫还真。
莫还真只字未言,只默默的斜头看着这一脸严肃故作深沉的小女娃,成熟刚毅的脸上,那胡子微微抖着,仿佛憋笑的厉害。
熙苒看着他不为所动,冷冷一哼。便在人群里,请了位面纱裹面的女子上台。
那女子盈盈一动,看着单薄又可怜,一上台,便是揭开面纱。慷慨激昂的陈述着六十年前,莫还真诛杀那王家全家老小,连幼儿都不放过的暴行。
而言语激动间,更是几欲想要昏厥过去,唯有那听的泪眼婆娑的熙苒一路搀扶,面上满是关怀之色。更对那禽兽一样的莫念真,怒目以对。
而陈述完案情,熙苒气愤转头,正欲对着天下正道,讨伐那莫还真。
却见人人鸦雀无声,一片静谧,毫无波澜的看着她。
看着听众如此安静,熙苒一时楞楞,忘了自己原本预备的说辞。
她又恼怒的回头看着那一脸痞笑,半叉着腰,另一只手扛剑上肩的莫还真,此时正吊儿郎当极其暧昧的凝视她。
熙苒看着他的得意,面色委屈,紧咬红唇,怒目圆睁的回视着他。
人群里总有人想插嘴说句什么,却总觉得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又觉得一说出来气氛都尴尬了。
这时,人群里,有人用力的鼓掌,只是这鼓掌得过于节奏缓慢沉重而压抑。
人群散开,那鼓掌的英俊公子,便看着台上两个女人冷笑。
一向雅正周全的司华年,此事没有半点翩翩公子的模样,只是一脸怒容,带着审视目光,嘴角冷笑。清清冷冷的站着,很是鄙夷的挑了挑嘴。带着深秋凉意,淡淡问到。
“说得好,讲的真好,熙苒姑娘真是仁义之辈。只是为何掩去那六十多年前,王家为夺仙器,把那聚魂之石的白家,杀得连个活口都没有的事情略过呢?”
他将仁义二字咬的极重,后面的反问一字一句的吐出,旋了好几个音。生怕别人听不出他的讽刺与鄙夷。
栖梧倒是奇怪,那司华年反应竟如此之大,平常基本都是不爱管闲事的。
熙苒闻言,微微一愣,迷惑的眨了下眼睛。
“啊?什么意思?”
接着又看见四周围的眼神,开始对着她肆无忌惮的轻视起来,仿佛看着什么厚脸皮的事物。
熙苒被那眼神逼的退后几步,一时错愣。
而身边那位王姓女子毫不在乎道。
“那件事是那件事,这件事是这件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他杀我一家老小是真。”
熙苒听闻,惊讶的回头一看,下巴都快掉了,那王姑娘此时没有半点楚楚可怜,只是一脸决然,不怕任何的目光。
脸色发青的熙苒一时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身上头重脚轻的。而人群黑压压的,朝她指指点点的围了上来。
她脸色苍白,一瞬间比鬼还难看。
安歌羽赶到,便对着自己的徒弟大喷口水道。
“你这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点退下,就你还能被这种傻家伙骗,退下!还不够丢人的吗?”
熙苒早就被那目光弄的满脸通红,更听自己师尊的怒斥,一时泪水打转,便带着一手拖着裙摆,一手袖口遮脸抹着眼泪飞速逃了。
那莫念真瞧得有趣,难得的满脸笑意,那目光竟一路随着那闹了个大笑话,满脸红霞的黄衣小美人。
那眼睛仿佛挺大,那小脸气起来的时候会微微嘟起。发梢还带了点微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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