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姜棠端起茶盏喝了两杯,不得不说,这个茶,味道当真很特别,和除夕夜的花椒酒有得一比。
见他还没有缓过气来,不远处的长风问出了内心的疑惑,“为什么?曹尚书一案未必和你的刺杀案有关系。”
“未必?”
姜棠回头看他,像是要把这人给看穿了,“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不能放过。”
“而且曹尚书和刺客都和织云楼有联系,不可能没有联系。”
她的语气越发笃定,“加上,既然我们合作了,那曹尚书一案,我可以协助你们查,聊表诚意。”
见顾怀瑾惊讶地看着自己,像是在判断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笑着和他对视。良久,听他笑问道,“姜娘子还会断案?”
“说不定可以呢,世子说来听听。”
顾怀瑾朝长风做了个手势,候着便把这两天查到的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
顾怀瑾发现她听到曹家的后院事情时,竟听得津津有味,就像是听酒肆里说书先生讲故事那样。
“也就是说,顾世子已经审问过织云楼的人了?”
长风话音落,姜棠沉吟片刻,“全部涉案的人都已经审过了吗?”
“还有一名都知娘子没有查过。”
“织云楼的都知娘子,杨柳儿?”姜棠接了顾怀瑾的话头,“可是她?”
“你认识?”顾怀瑾和长风微愣,他们尚且没有提过这个名字,姜棠是怎么知道的。
她点点头,“我回长安,必定要熟悉长安的事情,而这秦楼楚馆,不仅仅只是秦楼楚馆,还是大周的情报中心。”
话音落见他微微一愣,笑着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秦楼楚馆里的汇聚的消息最多。”
“而织云楼是长安最出名的,我回长安之前自然是要摸得一清二楚。”
“的确是她,你不是说刺杀你的刺客也是跑到织云楼,”顾怀瑾接着说道,“昨日审问时,他们都说杨柳儿身患疾病,不能见风,所以只能待在房内。假母觉得她与这一案并无任何关系,便没有让她出来。”
“后来我让谈评事过去问询,谈评事后来回禀说,去到时杨柳儿的婢女说她病得更厉害了,奄奄一息,险些过去了,当时请了医工来看。”
“后来谈评事其实并没有问到相关的信息对不?”
见他点点头,认可了自己的说法,又听到他说道:“对,谈评事说今儿再去织云楼看看。”
姜棠又抿了一口茶,脑中出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那个女刺客真的是杨柳儿,那么顾怀瑾差人去询问时,所谓的病重,请了医工来看诊,这些都是假话,当时的屋内并没有杨柳儿这一号人,就算有也是他人假扮的。而昨夜她把人放走了之后,若是今日谈评事再去问询,若是杨柳儿真的出现,那就只能说刺客是她的可能性很大。
不过有个弊端,刺客脸上带着面具,她当时没强行掀开,为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这也导致她无法把刺客和杨柳儿对应上。
她收起发散的思绪,一口喝掉杯中的茶水,“走吧,我想去大理寺看看。”
“你去大理寺作甚?”
顾怀瑾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又出现了,她这般招人,出现在大理寺附近,定会惹人注目。
姜棠站着让云袖给她披上衣服,“自是去看看曹尚书的尸首,总得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她像是知道了顾怀瑾的想法,整理好衣裳后,“世子不必担心,眼下你正查着我遇刺一案,我去大理寺也是理所应当。”
他固然知道她出现在大理寺可以用各种理由解释过去,但他更好奇的是,这眼瞧着才十来岁的小娘,竟然敢去看曹诫的尸首,这对主仆,还真的有点意思。
“你不怕?”
“怕什么?顾世子都知道我在云中上过战场,上过战场杀敌的人,还怕什么尸体,”她低下头让云袖帮忙带上兜帽,语气带这些自嘲,“况且——”
“死人哪有活人可怕。”
说完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带去大理寺。
路上两人没说太多,倒是姜棠和云袖在犊车里小声地说着话。
顾怀瑾骑马与犊车并行,似乎听到云袖一直在劝说姜棠不要去看尸首,从姜老夫人到民间习俗到拿出来讲了一番,却被她一句“你是想我之后也不明不白地死在别人手中吗?”给说服了。
等到云袖被说服之后,她再说起要看尸首的事情,云袖却更加的跃跃欲试。
他倒觉得这两人更加有意思了。
到了大理寺,姜棠随着他的步伐进去,但顾怀瑾却没有带她去验尸房,反而带到了平日里办公的地方。
“为何不带我过去?”
“你是女子,验尸这种事情,有仵作。”顾怀瑾苦口婆心地说服她。
“那你把仵作叫过来,他验,我在一旁听着。”
顾怀瑾从桌面的书籍中抽出一张纸,递给她,“这是验状,你可以看看。”
她接过验状翻看,很快便抓住重要信息。
男子,年约四十,唇乌、牙关紧闭、口角后牵、双眼浮肿、两手握固,胸腹处有骨折表面有轻微血障,后背处见有大部分血障,脖颈处有骨折,初定为死伤。
“验准确了吗?”
姜棠问出这句话,内心也把握不准,表面症状像极了中毒死亡,但是脖颈处的骨折,却又有可能造成死伤。
“仵作的经验丰富,一般不会有任何差错,”见她面带疑问,反问道,“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吗?”
姜棠摇摇头,“我听闻曹尚书骑术精湛,一个骑术精湛的人不会无缘无故从马上摔来下,造成他摔到的无非就是就内外两种因素。”
“内因,一般就是服用了一些致幻或者致晕的东西,导致他骑马时精神无法集中;外因,这个不用我说,都能想到的。”
“但按照验状上说,我倒是直接排除外因,”顾怀瑾抽出她手里的验状,手指在上面点了点,“唇乌、牙关紧闭,口角后牵,这种症状一般外因是无法导致的。加之按照平时,意外坠马而亡的,多半双眼睁大,神情愕然,与他的死状不一样。”
“所以我更倾向他是中毒之后惊马,一时间没有坐稳,摔倒在地上,倒是脖颈骨折,因而导致死亡。”
姜棠点头附和,她第一反应也是偏向于他的推断,但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快到她抓不住。
“能否让仵作再验一遍?”她看着顾怀瑾,双唇紧抿,“我总觉得好像是漏了什么。”
顾怀瑾沉吟半晌,转身对长风说道,“去看看仵作在不在,在的话让他来一趟。”
两人等了将近一盏茶时间,等到了仵作到来。
她看着眼前的仵作,约莫五十余岁,听介绍,这仵作在大理寺做了将近三十年的活,确实是经验丰富。
转移视线看着顾怀瑾,眼中意思明晃晃,是不是该带去验尸房了?
顾怀瑾第一次与女子这般对视,不过几息便败下阵来,带着人前往验尸房,到了门前便拦着姜棠不让她进去。
“里面环境比较恶劣,还是算了吧。”
他担忧的看着姜棠,“曹尚书死状可怖,加上验尸房还放着别的尸首,气味也难闻,我怕你回府后吃不下睡不着。”
姜棠上前一步,站在他面前,眼神笃定,“我没事,总得去看看才知道是漏了什么。云袖你在外面,我进去。”
说罢越过他,推开验尸房的门进去了。
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各种味道混杂着袭来,连长风也一时受不了,背过身,狠狠地吸了两口新鲜的空气。
她面色淡定的走了进去,却是如同他所说,里面有几具尸首,一时间分辨不出哪一具是曹尚书。
见她大步踏进去,顾怀瑾示意老仵作跟自己一同进去,长风则留在外面陪云袖。
“老先生,麻烦您重新验一次,身上大小伤痕都报出来。”
姜棠在仵作身边站定,等待他下一步动作,顾怀瑾站在她身前挡住她的书香,担心白布掀开后吓到她,却见她越过自己,在站前边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仵作将曹尚书尸首里里外外的伤痕都报了一边,和之前的并无太大的差别。
她被屋内的气味熏得有些头昏脑涨,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便走出验尸房。
“可是发现有什么不一样?”顾怀瑾跟着她的脚步出来,见她站在树下沉默寡言,寒风吹起她的披风,猎猎作响。
“并没有。”
她刚说完,才停了没多久的雪又开始下了,一片雪花穿过狐裘毛领,落在后脖颈,凉得她瑟缩了一下。
感受到雪花在后脖颈融化的冷意,她急忙转了个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验尸房门口,对仵作说道,“老先生,麻烦您去看看尸体上脖颈骨折具体的位置。”
仵作应了声,便进去仔细查验,然后回应道:“回少卿,小娘子,尸体后脖颈骨折处位于由上到下第三、四截骨头。”
姜棠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像是拨开迷雾一般,三四节,那就证明不是死伤。
“上面数下来,第一二节骨头可还完好?”
仵作又验了一番,“并无损伤。”
“那就是了。”
顾怀瑾听得有些糊涂,“是什么?”
“骨折位置为三四节骨头,证明颈部骨折不是死伤,反而可能是我们猜测的中毒。”
顾怀瑾有些好奇,“两处骨头有何差别?”
只见她走到自己身后,忽然捏住自己的后脖颈,“根据医书记载,三四节骨头骨折一般情况下会引起高位截瘫,致死的可能性相对不是那么大。”
“反而是一二节的寰枢椎区骨折,致死的可能性比较大。”说着,手往上移了几分,轻轻捏了一下。
在她的手攀上脖子的一瞬间,顾怀瑾感到全身酥酥麻麻,随后她微凉的小手上移了几分,捏了一下时,头皮发麻。
姜棠见他动作停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捏上了他的脖子,迅速收回手,耳尖泛起了一丝红,尴尬的笑了笑,小声说了句“抱歉”,又提议先回正堂,说完带着云袖飞快地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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