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本将军传绯闻了
追兵就在身后，往后退是万万不能了，沈南影咬牙向前奔去，宋胤紧随其后，就在快要到尽头时拐角闪出了一辆马车，沈南影瞪大了眼睛，因为那辆马车是他们侯府的。
沈锦云并未探出头来看他们连马车都没有停下来:“上来。”
追兵就在身后，连犹豫的机会都没有，沈南影和宋胤一前一后闪身跃进马车，马夫不动声色地继续赶着马，马不疾不徐地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前行走，刚走没两步追兵就从暗巷里冲了出来见四下无人便将马车团团围住。
为首的一人上前道:“李府抓捕贼人，马车上的人都给我下来！”
马夫旁边坐着的侍卫瞥了那人一眼道:“安平侯的马车你也敢拦着，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不知是安平侯行至此处。”那人脸色一变却依旧道:“只是今夜李府进了贼人欲对李大人行刺，方才那两个贼人被我们追至此街却不见了，若放任不管趁机混在安平侯的人里就危险了，还请安平侯叫我等查看过后才好放心。”
侍卫听他如此不知好歹一下子就怒了:“侯爷的马车也是你想查便查的！”
“王隐。”马车内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叫他查吧。”
王隐还是不乐意:“侯爷……”
未等王隐说完马车内便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车帘撩了起来，沈锦云道:“你且来查。”
那人双手抱拳道:“得罪了。”
沈锦云坐在里面闭目养神，马车内除了沈锦云别无他人，那人只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惊扰侯爷了，改日大人定会亲自登门告罪。”那人朝沈锦云行了一礼。
“不必，并不是什么大事。”沈锦云对王隐道:“走吧。”
“是，侯爷。”
王隐从马夫手中拿过鞭子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后挥鞭稳稳地赶起了马，那一众人也从反方向追了过去，而此刻马车内沈锦云起身撤掉软垫拉起了方才他坐的地方的一块木板，里面沈南影和宋胤动作诡异的挤在一起。
见沈锦云拉开木板后沈南影长舒一口气问道:“人走了吗？”
沈锦云伸手将她扶出来道:“走了，不过我们还是得快些，若是他们去而复返就遭了。”
宋胤拍了拍衣袖上沾上的尘土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多谢侯爷。”
“顺路罢了。”沈锦云微微一笑替面前的两人各自倒了杯茶道:“只是世子为何会和柒儿半夜三更的被人追”
沈南影此时脸上还罩着黑布，她此刻竟觉得有些没脸见人。
宋胤脸上的黑布早已除去，一身黑衣衬的愈发他俊美干练，他道:“偶然相遇，顺道被人追了一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沈南影心中暗暗吐槽。
她去李府是因为白日里看到李卫同那名侍卫说了什么想去一探究竟，而宋胤去李府是为了什么？
总不至于宋胤真有什么盗人东西的特殊癖好。
沈锦云温柔一笑:“倒还真有趣，世子今夜可要留下来在侯府小住一夜”
“就不打扰侯爷了。”宋胤道:“等那些追兵走远了我便回都尉府，不然有些人发觉我没回去该起疑心了。”
“也好。”沈锦云点头答应。
宋胤离开后沈锦云叫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南影，问道:“你今夜去李府做什么？”
“说实话。”未了沈锦云又补了一句。
“今日看到李卫和一个内侍在御花园拐角处说着什么，一看到我们就跑，绝对是在密谋什么。”沈南影也没打算瞒着沈锦云，他一问她就都和盘托出了:“谁知道那老贼竟然在自家屋子里埋伏了人，差点就栽了跟头。”
沈锦云神色严肃看着沈南影道:“京都的人个个都是狐狸成了精，你要与他们斗就是拿着鸡蛋碰石头。不是说过了你不再插手京都的乱局了吗？”
什么封侯拜相，什么将军侯爷，沈锦云希望的只是和沈南影平平静静健健康康地过完一辈子，至于那些心中的雄心壮志早就被消磨了个干净。
沈南影揉了揉被宋胤捏过至今仍酸痛的手臂道:“陇州的百姓、数千名惨死的将士总得有人为他们讨个说法，我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死了。”
她一定会找出背后的那个人。
沈锦云沉默了，可他们自己尚且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如何能为别人讨来说法。
李卫借着盗贼之名一直在追查此事，但至今仍然毫无头绪，李卫和胡继承交好，这事不可能是他一个人想出来的，其中少不了胡继承的插手。
胡继承捏过棋子落下一子后心满意足地吃掉李卫的三枚黑棋，李卫执的黑棋气数将尽已成败局，但他却丝毫未察觉依旧下的起劲，表面上看来甚至还略微胜于胡继承执的白子。
“昨夜竟没能将人抓住，真是可惜了，以后要再想诱他们上钩就难了。”李卫懊恼地叹了口气。
胡继承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有人蠢蠢欲动只要网织的好，再次落网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丞相觉得昨夜之人会是谁？”李卫思忖片刻道:“是昱王一党还是太后一党”
“昱王虽有最大嫌疑，可他现在自身需要避嫌不会轻易出手，太后老了，即便有心也是无力。”胡继承落下最后一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缙都如今藏龙卧虎，从哪里钻出来的小猫小狗来捣乱也说不准。”
“丞相言之有理。”李卫拿起一枚棋子左看右看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下，他皱着眉看了一会才恍然大悟:“哎呀，我输了。”
胡继承接过侍女奉上的茶抿了一口道:“朝堂如棋局，众生如棋局，你我也如棋局——是要做执棋者还是要做棋子全归自己抉择，选的好了便是执棋者，选不好了便是一枚随时都有可能被丢弃的棋子。”
而有人却愚蠢的认为自己就是那执棋者，操纵着整个棋局，实际却是别人手中的棋子，亦是一枚可以随时丢弃的弃子。
仅一夜的时间皇城内的消息就如风吹一般散播的极快，就只有睡到日上三竿的主人公还丝毫不知这次的八卦与她相关，沈南影到南衙时依旧迟了半个时辰，南衙的人对此都已经见怪不怪了，但今日沈南影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比如那些大老爷们望着她的背影窃窃私语，搞得沈南影一度怀疑自己屁股上是不是破了一个洞，可她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脸上没东西，裤子没破，鞋没穿错。
直到中午时沈南影终于忍无可忍叫来了李舟，李舟也是一反常态十分扭捏地看都不敢正眼看沈南影。
“你们今天是疯了吗？”沈南影一把拍到李舟肩上，问道:“还是我变成怪物了？”
“没，没有……不是……”李舟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
沈南影所剩无几的耐心已经被消磨殆尽了，她笑的邪恶，缓缓说道:“再不好好说就绕着皇城跑上三圈，你掂量掂量。”
李舟试探道:“我说了你不许打我。”
“不打。”沈南影半真半假地承诺。
“大家都传您拿下了我们都尉……”李舟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本想说“看上”又怕自己小命难保就改了个不至于血溅当场的词:“昨夜刀架在脖子上将人带回了侯府，都尉抵死不从折腾了大半夜才得以从侯府逃出，这不，都尉他今日都告假了。”
“…………”
“大人。”李舟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属下替您去看看都尉”
“…………”看个屁！
沈南影顿时一口老血哽在胸口，如果宋胤此刻在她面前她一定会喷他一脸。
这是什么荒唐谣言
她大半夜将人绑去侯府恐怕沈锦云会第一个跳出来砍死她，还用等到她得手吗？
沈南影非但没有一丝生气，反而还有一些想笑，对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根据这个谣言就能判断出有人在侯府周围放了眼睛，而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们。
“李舟。”沈南影摸了摸下巴道:“备马，去都尉府。”
“啊？”李舟吃了一惊，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沈南影重复了一遍:“备马，去都尉府。”
玄武大街上热闹非凡，路上的行人基本都认识沈南影，加上今早的传言大家更激动了，看到沈南影去的方向时众人又开始起哄了，那阵仗比自己讨到了媳妇家里养的大白猪下了崽还要高兴。
李舟敲开都尉府的门两人由侍从带着走了进去，那侍从也是不住地偷瞄沈南影，想必也是听到了传言。
沈南影问道:“你们世子得的什么病啊？”
侍从回道:“世子只是着凉得了风寒，大人不必忧心。”
侍从只带到门口便走了，李舟留在门口，沈南影推开门进去后就看到宋胤没事人一样坐在桌前慢条斯理的整理着画卷。
看到沈南影后他指了指一边的椅子道:“一路辛苦了，坐吧。”
沈南影一屁股坐下靠着倚背道:“听闻世子抱恙，不知得的是什么病”
宋胤面不改色道:“劳沈副都尉挂念，小恙罢了，不值一提。”
“别啊，说说呗。”沈南影笑的邪气丛生:“我在边疆什么病没见过，没准还能帮世子治一治。”
宋胤瞥了一眼沈南影道:“不劳副都尉动手，我尚且惜命。”
言下之意就是本来没病要经过你的手反倒会真病，说不定还会折寿。
“那世子可要好好休养，南衙的事多如牛毛，就等着世子回去处理呢。”沈南影这么看着宋胤就觉得他这个人一肚子算计，只要稍一不留神就会踩进陷阱里去，而当事人还会笑问你怎么了。
“今日南衙想必很热闹。”宋胤人模狗样地说:“这两日我不在就辛苦沈副都尉了。”
宋胤一口一个沈副都尉沈南影听的眉头直跳，这是刻意提醒自己他是她的上司。
沈南影不以为意，一手支起下巴看着宋胤道:“宋胤啊宋胤，我可真是小看你了。”
宋胤放下手中的东西直视沈南影，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一双狭长危险的眸子里面一片淡然。
他淡淡问道:“何意”
“别装了，大家都是明白人，在明白人面前装糊涂就有些跌份了。”沈南影直起身道:“昨夜你是故意叫人看见的吧？”
否则以宋胤的警觉性怎么可能会暴露在暗探面前。
“虽说昨夜我是刻意为之，但你们就没有捞到好处吗？”宋胤起身逼近沈南影道:“为了能让侯府附近那些暗探暴露我可是连清誉都不要了。”
沈南影听见宋胤的话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见鬼一样地看着宋胤，嘴上却不饶人:“放心，若以后世子讨不到媳妇我自然会帮你寻，不必为此事忧心。”
宋胤淡淡道:“那可就说好了。”
“……”这人什么毛病前一秒坑了人后一秒就准备着一颗甜枣。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尴尬，沈南影回道:“看来世子当真病的不轻，好好休养吧。”
这一回合沈南影落了下风，出都尉府后翻身上马心中仍觉得不愤，宋胤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南影每次都认为她见到了宋胤真实的一面，可每次都被光速打脸。
身后的李舟策马追上沈南影问道:“大人，都尉他怎么样了？”
沈南影恶狠狠地说道:“卧床不起病入膏肓，估摸着要准备后事了。”
李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沈南影说的是真的，便道:“那我们现在就这么回去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奏明皇上……哎呀，都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
沈南影策马前行，听见李舟自言自语般的呢喃心中的不愤忽然就被风吹散了，沈南影翻身下马有人过来从她手中将马牵走，她撩起衣袖往里走去灌了一大口水。
李舟跟了进来，依旧哭丧着脸，沈南影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哭丧了，我们去办点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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