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六章 ...
丁府里头近日的气氛可不太好, 主屋里头总是愁云满布的，奴仆都战战兢兢地伺候着，生怕做错一丝就像前人一般被发卖掉。
“太后的宴会就在明日了, 你还没办好那事儿吗？”丁夫人烦躁地将桌上的盘花都剪掉了两朵。
丁尚书耸着脑袋, 回道：“夫人, 不是为夫不想办好, 可玹亲王府的府门也进不去，如何办好那事儿？”
“你言之凿凿地说罗姨娘跟王妃交好, 这事儿准成，我才让她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可如今呢？”丁夫人敲了敲桌面, 道：“我跟你说，太后这回可是把话都说清楚了。要是这事儿办成了, 那你以往欠下的情也就都偿还掉了，从此也无需再替太后办事；若是办不成，那么我们可就得以命相抵了。”
“夫人, 玹亲王下的令, 拒见任何来访者。连为夫都进不了王府，她哪能进得去？”
“进不去就不会将人给约出外头来？”
“这怎么成。”丁尚书说道：“事成之后, 王爷不就都知道是咱们丁家下的手么？”
丁夫人瞥了他一眼, 道：“她没了孩子之后就有些恍恍惚惚的了，时好时坏，我们丁家早想将她发卖出去了；而她从前跟王妃是手帕交，落得这般田地自然要去求助王妃, 可现在王妃日子过得好，她看着王妃挺着个大肚子一脸幸福的模样，那失心疯症发作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到时圣上王爷怪罪下来，也算不到丁家头上来。”
丁尚书哎了一声，犹豫道：“可即使怪不到丁家，但罗姨娘她肯定是性命不保，好歹她也是个安分的，又没了孩子，这……”
丁夫人冷冷哼了一声，接过身旁嬷嬷早准备好的盒子，从里头取出一张身契，道：“老爷这时候还想着罗姨娘的性命？还是想想你自己的性命吧。”
丁尚书皱着眉，没再说话。
“这是罗姨娘的身契，妾现在就让人拿去换几个钱。”在丁尚书张口之际，抢话道：“老爷可别不舍得，这事情可得真做了别人才会信。况且，罗姨娘向来聪明伶俐，你过去劝劝她，让她好好想想要怎么做这事儿，说不定还能想出个不沾身的法子来。到时风头一过，老爷将人接回来便是。若非妾身与王妃向来并无来往，为了老爷，妾身二话不说就领了这差事。”
丁尚书感动地上前握住了丁夫人的手，道：“为夫自然知道夫人对为夫的心意。”
他原还是不太乐意的，但现在听着丁夫人这么一番话，又觉得凭着罗姨娘的聪慧，也许真能做得天衣无缝也说不定。正如夫人所说，罗姨娘若真心待他，也理应为了他去冒这个险才是。
于是乎，他与丁夫人再说上了几句话儿便离开了主屋。
待丁尚书影儿都不见了之后，嬷嬷才对丁夫人说：“夫人这招真是高明啊。不论事情成与不成，这罗姨娘想要回来也是不可能的了。”
丁夫人淡淡一笑，说：“也谈不上高明，不过是比她见识多了点罢了。说来她也是个有本事的，进门的时候就被老爷厌弃了，可还是能扭转局面来。”
“她能有什么本事？那三姑娘生下来时还是好好的，给她养着养着却给养病了。”嬷嬷嫌弃地说：“夫人您被抢了宠爱都不曾动她孩子分毫，她倒好，为了争宠，竟把自己女儿给毒了。这小把戏是老旧得很，世家里头用上的人多的事，可别人没像她这般傻的，居然给还没出月的孩子用上了，孩子那般脆弱，哪能经得起药物的侵蚀。”
“她是自信过了头。”丁夫人叹气，道：“老爷都这把年纪了，能老来得子不易，我自然是不会做手脚的，若然她安安分分的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如此的狠。既然知道了下毒的人是她，那我就只能将她撵出去了，可不能让我的茹儿有危险。”
“夫人想得周全。”
……
王府主屋里头此刻正坐着个元文静。
她猛灌了一杯茶水后，又给自己添上了一杯，再次灌进肚子里头。
方芷悦笑说：“慢点儿喝，虽然这壶茶是放凉了不少，可还是有点热的。”
“芷悦姐，要见你一面还真是难。”元文静又灌了一杯，才说道：“幸好我聪明，换着别人还想不出来这法子。”
玹亲王下来任何人不能探访，她帖子写了，信也写了可就是没得到回复，心想芷悦姐肯定不会回信都没一个，于是就亲自前往了。
到了王府，自然是被拦在门外，可别人是会乖乖离去，她可不会。
在外面喊了两嗓子觉得没多大用处，她转念一想，让身边的婢女拿着一袋铜板寻来了一大群孩子，在王府外头喊了起来。
孩子得了铜板，自然喊得卖力。
门外上前驱赶但又不好对孩子用武，那些孩子觉得好玩，更为大声了。
“元家姑娘求见玹亲王妃。”一句句话喊来，很快就惊动了府中之人。
方芷悦笑说：“不是别人想不出，是别人做不出来。”
“若非十万火急我也不会如此做。”元文静缓过了气，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说：“婉儿姐姐要被丁夫人发卖了，我还是待嫁的姑娘家不好出面，芷悦姐姐你帮帮她吧。”
方芷悦当着元文静的面将信打开。
方芷悦闲来无事也常练字，有着璟玹这个自小在宫中有名师教导的人指导着，对于书写一事也颇有见地。
罗婉儿的字清秀大气，可见书香世家中成长的功力，不过方芷悦却从她字里行间中看出了焦急和不安的意味来。
几乎整编都是对方芷悦的念挂与关心，只有最后的几句才道出了本意。
“且念妹妹遇险之时，姐姐也帮扶过一二，如今姐姐落难，还望妹妹能出手相助，从此各不相欠。”
好一句各不相欠。方芷悦合上信纸将其塞回去信封里头，递给了童嬷嬷。
自从罗婉儿算计了她之后，她就没有将其当作朋友看待了，可是其曾经有帮助过她也是不争的事实。
也罢，既然都名说着讨债来了，那她也就还了这个人情债吧，免得日后还得落人口实。
“我需换套衣衫，文静妹妹等我一会儿。”方芷悦对元文静说道。
……
“王妃，明日就是宴会，今日太后定然会对王爷下手，如今暗卫都随王爷出门去了，就剩暗二在，还是不要出门的好。”童嬷嬷拿着方芷悦的衣衫，劝说着。
方芷悦默了片刻，道：“她定的地点是在月满圆不是丁府，若这样我都不去，那明日别人就会说玹亲王妃忘恩负义了，到时宴会之上，太后抓着这个把柄要罚我，王爷许就会跟太后明着对抗了。”
也的确是这样，现在太后只敢来暗的，可若然送上了把柄，那可就给了名头太后明着来了。童嬷嬷无奈一叹，给方芷悦换上了衣衫，唤来徐嬷嬷一同陪着方芷悦出门去。
罗婉儿已在月满楼的大厅中占了一桌等候着，方芷悦到后，让掌柜给换个包间。
“不用这般麻烦，我们也就三个人，不用占用包间了。”罗婉儿伸手去想要牵方芷悦的手，却被童嬷嬷不动声色地挡了下来。
童嬷嬷说道：“我们王妃可是月满圆的东家，占个包间不算什么，若是在大厅里头挤，怕是王爷等下要罚老奴伺候不够周到了。”
罗婉儿目光闪了闪，微微笑着道：“也是，王妃身份尊贵，自然不好在大厅之中用膳。”
一行人在掌柜的引路下来到了包间之中。
包间布置得清雅脱俗，与其他包间完全不同的格局，就连摆放的装饰也是样样珍贵，看得元文静哗哗有声。此处本就是留着给方芷悦独用的，平日不会开放，不过这事儿可不会对外说。
久别重逢，方芷悦发现，罗婉儿消瘦了许多。
“芷悦妹妹不要总看着我，多吃一点儿吧，你现在可是双身子，饿不得的。”罗婉儿热络地给方芷悦夹去了菜，又给元文静夹了一筷子，道：“文静也多吃些。”
方芷悦可无心应酬，她直接了当地问道：“听文静妹妹说，丁家要将你发卖掉？”
罗婉儿脸色微微一白，勉强地笑了一笑，咬牙道：“夫人是个妒妇，她向来容不下我，不仅害了我的孩子，如今还要将我卖去青楼。我堂堂书香世家的女子，岂能让她这样侮辱？可她也不知道抓住了老爷什么把柄，老爷尽管疼爱我，但还是忌惮着她，她……”
“好了，要如何帮你？”方芷悦没打算浪费时间，打断了罗婉儿的话后说道：“本王妃还有事儿，你先说说看，若能帮的，自然不会推脱。”
“芷悦姐姐。”元文静没想到方芷悦会突然这般变了脸色，她不安地拉了下方芷悦的袖子，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旁的我不多说，可文静你做事之前都得想一想，不能总被别人当剑使。”方芷悦柔声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头对罗婉儿说道：“看你样子我也知道你在丁府中过得不如意，当初也提醒过你了，既然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也怨不得别人。你说你是书香世家的女子，可那也是曾经了，如今你只是丁府的一个妾室。”
“我知道，如今妹妹是嫌弃我身份卑微……”
“那也是你自己要卑微的。”
罗婉儿再次被方芷悦塞得说不出话来，默了片刻抿了抿唇，她看向方芷悦的神情不再如刚才般楚楚可怜。
“我想要妹妹出面帮我要回身契，并且帮我与老爷和离。”
方芷悦还没答话，童嬷嬷就冷笑出声：“你这是难为我们王妃吧，区区一个妾，何来的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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