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王爷今日精神爽利, 看来睡得极好。”永福狗腿地上前替璟玹更衣，笑容满脸。
“是不错。”璟玹动了动肩膀，道：“就是张院首的针法退步了, 本王感到后背各处酸痛。”
“是吗？”永福掀起璟玹的衣服, 愣住了, 脑中立刻浮现出前夜王妃手臂时常乱动的情景, 他本以为是王妃被抱得太紧不舒服，原来是行凶来着。
“如何？”璟玹问。
“啊, 那个，王爷昨夜太过凶险, 张院首下针需要跟为用力, 因此留下了淤青。”永福小声地答道。因为王妃，本该受罚的他不但不用被罚还有赏, 因此，也只好对不起张院首了。
“无妨。”璟玹穿好衣衫后，坐到案桌上翻起书来。
忽然, 他抬头看向永福, 问：“今日是初几？”
“初十了王爷。”
初十？不对呀。这个时间可不是他每月毒性被压制的那几日，可为何他现在毫无灼热之感？
看着璟玹沉思的样子, 永福想偏了些, 说：“王爷这回毒发尤其凶险，睡了两天才醒过来呢。”
“嗯。这两天宫里宫外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永福想了想，答：“长公主命人在京中各处贴了纸张，说要收一位养女, 不过要求很是苛刻，不仅要求了年岁，就连出生时辰也有要求，据说是请了高僧占算过的。还有就是太后担忧王爷的身子，决定要斋戒半月，还有……”
一连说了好些事情，但见璟玹表情淡淡，他心思一动，便说：“王妃用胡麻研制出了胡麻酱，今日一早送入了宫中，御厨立刻就在早膳上用上了，圣上赞不住口呢。”
“王妃？”璟玹目光从书中抽离了开来。
见王爷终于有了反应，心想这回说对话头了，永福立刻开始赞叹方芷悦如何聪慧手巧。
他一边说一遍作贪食状，道：“奴才今早尝了一口，简直唇齿留香，直至现在还不曾忘记那味道呢。”
“所以，本王还没尝过你酱你居然尝过了？”
看着璟玹瞬间暗下的目光，永福心里暗道一声糟糕，他立刻跪了下来自刮两巴掌，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那还不赶快取酱来？”
璟玹沉声一喝，永福立刻连滚带爬都出了房门。
看着永福消失的身影，璟玹忽然一愣。
真是糊涂了，他本要问永福的是为何称她为王妃，而不是要问那酱料。
……
方芷悦再次放下手中的笔，问：“今日外头怎么这般喧哗？”
“还不是因为那长公主要收养女的事儿。”童嬷嬷收起方芷悦写好的纸，语调平平地说：“府里头的丫鬟都说要告假去碰碰运气，梁嬷嬷让她们轮流告假，可她们生怕迟了就吃了亏，都在哪儿争来抢去的。姑娘无需在意，梁嬷嬷会处理好的，正好给府里头换上些得用的人。”
“原来如此，她们都是落魄之人，此举也无可口非。”方芷悦淡淡一笑，靠坐在椅子上说：“不过她们都要失望了。”
“看姑娘这模样，想来长公主的养女，定然是那方芸枝吧。”童嬷嬷说。
方芷悦眨了眨眼睛，赞赏地看向童嬷嬷，道：“嬷嬷果然厉害。”
童嬷嬷笑了笑，道：“哪有什么厉害？长公主多年无子女也不曾想过收养一事，姑娘这方子一说就有了此事，稍微想一下也就联想到两者的关系了。”
“时辰，出生地，还有胎记的位置我都写清楚了。”方芷悦肯定道：“联想到也无妨，她还是会去的。”
童嬷嬷点了点头，说：“就是该这样，虽然猜不透姑娘让长公主收她为养女是为何，不过姑娘不是简单的让长公主打她几十板着，而是懂得用迂回的方式，奴婢对此甚为欣慰。”本想着姑娘出生简单，想法也简单，这报仇方式定然也是直接了当，她本还愁着要如何教导其迂回婉转地进行，好让事情不闲扯道自个儿身上，没想到姑娘还是有点慧根的。
“我不过是说方子里头要这么一个人肚皮上约莫一寸的皮肤罢了。”
童嬷嬷瞪圆了眼，说：“只是如此？”
“嗯。”
“那干脆还是打个几十板子好了。”
“嬷嬷。”方芷悦摇头道：“打板子她是痛，可等她好了又一个样。我要她一寸皮，她便会落了疤，谈亲事时定要跟夫家报备，不然就是骗婚，身上落疤的姑娘可不好嫁入呢。”
才说懂得迂回了，没想到却是如此简单的想法，童嬷嬷恨铁不成钢地摇头，问：“原来姑娘打的是这算盘，可这疤不过落在肚皮之上，碍不了多少事。更何况姑娘也走错了一步，若想她出嫁难，那就不该让长公主收她当养女，这养女好歹也是有名分的，寻个夫家不难。”
“是不难，可夫家也终究会不喜，到时她忙着家中后宅之事，也就没空寻我麻烦了。”
童嬷嬷轻轻一叹，果然日后还得好好教导来着，姑娘的出生不如世家女子，成长的环境太过简单了，导致想法也是简单，日后成了王妃，恐怕日子就艰难了。
方芷悦看着童嬷嬷皱眉的模样，笑说：“我本来是恨她的，恨她抢了父亲的宠爱，抢了我的未来夫婿，也恨她姨娘抢了我母亲应有的待遇；但是我离开了方家后想了想，不过是方家人贪婪的人性罢了使得我们母女日子难过罢了。我和她，其实也并无什么深仇大恨来着，如今也算是给她个惩罚了，至于方家，很快就会有报应了。”
方家里头，没人比她跟了解方芸枝的个性了，因为自小，她们两打交道是最多的。方芸枝很会假装，即便心里头恨，嘴上还是会笑。在方家里头，难过的又岂会只有她们母女？钟姨娘的日子也并没有多如意。
一切一切，都是方家长辈的错。
看着方芷悦似乎看透一切的目光，童嬷嬷心中一颤，竟然隐隐有些怯意。
看来王爷似乎捡了个宝呐。
……
正如方芷悦所预算的，方芸枝果真前去了。尽管她也怀疑着此举是否跟方芷悦有关，可长公主养女这位置实在是使她心动。
待给嬷嬷核对了时辰八字，又检验了身体无损之后，嬷嬷欢天喜地地说：“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真……真的吗？”方芸枝不敢置信地问道。
“真的，还请郡主再次稍等片刻，老奴立刻回去禀报。”
待嬷嬷离去之后，方芸枝忍不住放声大笑。
她成了郡主了，真成郡主了。
往日，即使姨娘有掌家权，在方家走路有风，可在外却不一样了。外头的人听说她是庶女，目光立刻就有了轻视，就连请女夫子回来教导规矩，一听是教庶女，也多是摇头。她不甘心，同为方家女，为何方芷悦就高她一头？
于是乎，她很努力的装乖，取得老夫人的欢心，又做了许多努力，让父亲觉得她是个贴心的孩子，这样，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将方芷悦的一切抢过来。
看吧，她就知道，她这一生，定然是要踩在方芷悦头上的。
长公主府的马车很快就来到了，方芸枝也正式搬进了长公主的府中。
作为长公主的养女，她首要之事就是学着方芷悦一般，前往方家要跟方家撇清关系。
站在方府门前，方芸枝朗声说道：“本郡主要分门立户，赶紧让去祠堂那边将本郡主的名字从族谱上去除掉。”
见着方老夫人想发作又发作不得的样子，她实在是感觉太解气了。以往，每日前去请安，绞尽脑汁去哄人，如今，她意气风发，不再需要瞧人眼色做事。
“不行，我绝对不会同意的。”方老太爷看着眼前这个离家数月，回来时衣着华丽的孙女，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他没了个县主，可不能错过这个郡主了。
方芸枝让人打开马车的帘子，车内放置着一箱黄金，金光灿灿的颜色立刻迷了众人的眼。她扶了扶发髻上的金钗，道：“若你同意了，那这箱金子就留下，若不同意，那本郡主便让人抬走。反正，本郡主是不会再回来的，你们也别想打着我的名头去作威作福，出了什么事儿，本郡主可是不会理会的。”
“岂有此理，方家怎么出了你这样的不孝子孙。大郎呢，不是跟你一起出的家门，怎么不见他回来？”老太爷气结道。
“他卖妻女求富贵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尚大人将他赶了出府，本郡主怎么知道他去哪儿了？”方芸枝不耐地叉着腰，说：“到底去不去祠堂，一句话的事，本郡主可没这个时间慢慢跟你磨。”
曾经的钟姨娘现在虽然已经扶正，可是头上有老夫人压着，下头又有妯娌虎视眈眈，日子也并非好过，如今看着亲生女儿如此风光回来，她自然高兴万分地上前一站，将气势摆了出来：“老太爷，我劝你还是赶紧答应了吧，将我母女的名字划掉，不然可是连金子都得不到。”
“你，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母女要离开方家了。还听不懂吗？”钟氏妩媚一笑，道：“日后妾身要享福去了，大房还有其他姨娘，你两老尽管使唤吧。”
方老太爷气得吐血，刚想骂人，便听见方芸枝唤人将箱子抬走。他心下一急，道：“等一下，我同意，这就去祠堂。”
这母女二人平日里乖顺无比，如今这般气焰，想来日后讨要好处也是艰难，还不如现在拿了这金子算了，起码这么一箱金子，也够他挥霍到百年归老了。
如此一想，方老太爷毫不犹豫地大笔挥动两下，将二人名字从族谱中划掉，又代方大郎写下了和离书，交到了钟氏手上。
“这样可以了吧？”方老太爷问。
方芸枝点头道：“可以了。来人，将那箱子搬下来。”说话的同时，她已快步出了祠堂，上了马车。
护卫将一箱子放在地上，将小跑过来的钟氏踢到一旁，转身骑上马匹之上。他手一扬，车夫立刻扬鞭，一车一马扬长而去。
钟氏吃痛地爬了起来，大声叫着：“芸枝，芸枝，娘还没上车呢。”
她跌跌撞撞地追赶上去，直到摔倒在地，才相信那马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而从祠堂出来的方老太爷打开箱子，见里头空无一物，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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