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二十八章 ...
方芷悦被蒙了眼又被软布塞了嘴, 双手还被架得严实，经历了急速的上升下降才到了目的地。幸好用时不长，不然她的小心脏可受不了。
两名带她来的黑衣人, 黑衣一脱, 穿上外衣, 便成了端庄的严肃的嬷嬷。
两人体型中等, 容貌平凡，肤色较白的一位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身是童嬷嬷, 这位是梁嬷嬷，我们二人都是先帝身边伺候过的, 现在在景玄宫当差。”
听见两人是先帝身边的人, 想必在宫中也是有地位之人，方芷悦正想着寒暄一番, 却已被两嬷嬷拉进房内，二话不说便换上了备好的衣裳。
这百花齐放锦绣如意裙既是太后钟爱之物，自然是做工精巧, 裙上刺绣栩栩如生, 繁花盛放。方芷悦肌肤本就白嫩红润，穿着这一身在童嬷嬷的摆弄下转了一圈, 裙摆薄纱荡漾起来, 使她整个人就如同花仙子在百花丛中一般。
“姑娘好美。”琴儿看得愣了眼。
“裙子已是亮丽繁华，发饰就不能多，不然就会显得累赘。”童嬷嬷边说着，边将方芷悦按坐在妆桌前。
她双手翻飞, 熟练又快速地给方芷悦挽了一个简单团云髻，以一支白玉发簪固定好，再轻轻扫上淡雅的妆容，使得方芷悦的模样更添了几分灵动。
方芷悦简直不敢相信镜子里头的就是她自己，然而童嬷嬷只是看了一眼，轻描淡写道：“还不错。”
简单三个字一下子就把她澎湃的心打回了原形，也是，宫中美女如云，童嬷嬷见美人比吃饭还要多。
“姑娘待会出去定要美艳全场。”琴儿凑到方芷悦身旁，笑眯眯地说着。
“你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吧？”梁嬷嬷首次发话，语气严厉：“平日里在主子面前也是这般无状的？”
“我……”琴儿被梁嬷嬷一吓，声音顿时小了许多，答：“没有啊。”
“待会儿你别跟着出去了，待在这里跟老身学学规矩。”
“这……”琴儿双眼已蒙了泪，转头向方芷悦看去。
方芷悦收到自家丫鬟的求救，也觉得这位嬷嬷有点管太过了，随即提起嘴角，柔柔地说：“辛苦两位嬷嬷了，现在衣服已换好，还请代我向玹亲王道谢。”
“若要道谢，姑娘还是亲自去显得有诚意一些。要知道王爷身子不好，外头太阳毒辣，加上长公主府也没预先备好冰块，王爷远从宫中出来，在外头多待一分都是煎熬。”童嬷嬷正色道：“姑娘可别怪老身说话直接，姑娘乃是出生商贾之家，规矩一事也就匆忙学了些许，短暂应付还能勉强过关，可宴会时间长，席上又是谢官家夫人，到时有点什么疏忽，后果可是影响终身的。”
梁嬷嬷也接话道：“如今姑娘身处京城之中，可知大门大户之中多少腌脏之事？事前没有打听清楚，毫无准备便前往应邀，若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姑娘难道不知，若非刚才王爷来得及时，姑娘怕是已成了长驸马的妾了？”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方芷悦此刻才觉得后怕。
梁嬷嬷说得对，刚才那地方那情形，若知心不是想攀附上去，而是给长驸马指个路，那被长驸马压在身下的便会是她了。就是按着刚才的情况，知心临死也要攀咬她一口，长公主定然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她依旧没好果子吃。
思及此，她才深刻地知道，对于后宅之事，她是完全毫无概念，差一点，就被一个小丫鬟给算计着了。
幸好，那可恶的王爷来得及时。此时此刻，在方芷悦的心中，璟玹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了。
“感谢两位嬷嬷一言惊醒梦中人，接下来的宴会还要劳烦两位多劳累一些了。”方芷悦正式地给两位嬷嬷施了一礼。
两嬷嬷立刻回了一礼，两人对视一眼，暗自点头。
……
宴会正式开始，方芷悦因为更衣费了些时间，进入大厅之时厅中早已坐满了等候的人。她一步入，大厅上立刻传出数道哗然之声。
年轻一辈不曾见过这套衣服，只纷纷看得眼红或羡慕得赞美出声。在场只有长公主与元丞相的夫人识得此裙，元夫人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意昧，而长公主更是亲自起来迎人，并将方芷悦安排在自己下首落座。
“这玄月县主长得真美。”
“那裙子上的绣花好像真的一样，朵朵颜色鲜艳，不知是哪个绣娘如此手工了得？”
“母亲，我也要一套那样的裙子。”
讨论声四起，都是赞方芷悦的。尚箐箐越听心中就越气愤，她忍不住对着同桌的人道：“不过就一件纱裙而已，值得你们这般大惊小怪的吗？”
尚大人人到中年才得志，可惜发妻福薄，在其当上尚书后便撒手人寰，于是乎尚大人又娶了现在年轻貌美的尚夫人。
现在的尚夫人对尚箐箐这个非亲生的女儿向来都是采取放任的态度，任由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要什么就给什么，从不管教。明里是宠爱，实则也只有真正当母亲的人才知道那后果。
如今看着尚箐箐这般说话，她也不呵斥，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回头母亲寻个好绣娘，也为你做一套。”
“哼，我才不要。”尚箐箐高高抬头，道：“那样的衣服有什么好看的，庸俗得很。”
方芸枝因着刚才的事情便已让尚箐箐不高兴，此时为了讨好尚箐箐，立刻奉承道：“箐箐姐姐身份高贵，那样的衣裳自然是配不上姐姐的。”
同桌的另外几位尚书夫人仅是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元夫人倒是没其他人一般顾忌，她端庄一笑，咬字清晰：“尚家的女儿身份还真是够高贵的，玄月县主穿着的那套可是太后当年圣宠之时，先帝让宫中绣娘整整忙了两年才做出的纱裙。”她夫君是当朝丞相，论品阶也要高上一级，即使这般明晃晃地讽刺，也不怕。
“原来是太后之物，怪不得如此华丽。”
“是呢，我刚才也就说这裙子看着就高贵非常，玄月县主好福气，能得太后如此厚重的赏赐。”
“哪儿来的厚重？尚家姑娘还嫌弃呢。”
有元夫人打头阵，各家夫人也就毫不客气地跟着笑话。
尚箐箐没想到这衣服来头这么大，她心中焦急，转头以目光向尚夫人求助，可尚夫人幽幽一叹，什么话儿都不说。
“都怪你。”她将怨气撒在一旁的方芸枝身上。要不是方芸枝说她身份高贵，又怎么会惹来旁人的笑话？
方芸枝心中也是着急，若然尚箐箐生她的气，那么回头肯定要赶她出尚府。她凑到尚箐箐耳边说道：“姐姐莫急，我去给你出气。”
她取过桌上的酒杯，对尚箐箐眨了眨眼睛，起身走向方芷悦。
“姐姐，以往都是家中长辈所逼，还望姐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妹妹。”
方芷悦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厌恶万分。离家之时就已经撕破脸了，这人如今怎么还能如此厚面皮地来请求原谅？还真当她是傻子不成。
见方芷悦没有搭理自己，方芸枝干脆跪倒了地上，哀声道：“妹妹给姐姐下跪了，还望姐姐能原谅。”
此举动一出，全场的目光都注视到这边来。
就连坐在上首处的长公主也停下了和丽霞郡主的交谈，看了过来。
方芷悦真心不想理会，可身后的童嬷嬷却给她提示，无奈之下，只好说道：“起来吧。”再多的话，她真是不想说了。
“姐姐肯原谅我，那真是太好了，我就坐在姐姐身旁给姐姐布菜吧。”方芸枝一副欢天喜地地模样，招手让婢女往这儿放凳子。
“不必了。”方芷悦说。
“这是妹妹应该做的。”方芸枝不理会方芷悦的拒绝，坐了下来乖巧地给方芷悦布菜。
总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发脾气，幸好多年来也忍惯了这恶心的感觉。方芷悦对桌面的菜未动半点，仅安静地坐在那儿，思考着方芸枝的意图。
“方妹妹怎么不吃？”
说话的是罗太傅大人的孙女，在方芷悦落座之时两人便已打过招呼。她生在书香世家，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优雅。
“我呀，想吃姐姐碗里的。”方芷悦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趁着罗婉儿的搭话，她干脆就将椅子移过了一些，寻了个话题讨论了起来。
边说着话的她瞄了一眼被冷落在旁的方芸枝，见她拳头握了又放，放了又握，最后忍不住站了起来。
她就知道，这方芸枝又要搞事儿了。
果不其然，方芸枝站起便惊呼：“姐姐你怎能这般说话呢，你这样说是要让长公主的面子往哪儿放？”
话音很大，厅中顿时又静了下来。
长公主听见说起了自己，第一时间就想起来长驸马的事儿，那丫鬟她已命人带去了马窑，玹亲王也亲自送走了，按理说也不应该被知道才是。莫非玹亲王帮玄月撒了谎，知心说的才是真的？
思及此，她脸色阴晴不定，问：“何事关乎到本宫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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