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
时光流逝, 尽管不愿面对,可依旧要面对的方芷悦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妆桌之前,苦着一张脸任凭琴儿打理妆容。
“姑娘可想好对策了?”琴儿问。
方芷悦长长一叹, 说:“想是想好了, 就是恐怕还有些不足。”
“那如何是好?”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琴儿心中也替主子着急, 可也深知帮不上忙, 只好尽力将其妆容画得精致,发饰是选了又选换了又换才定下。
一切准备就绪, 方芷悦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那掩盖不住的愁容,缓缓合上眼稳了稳心神, 才道:“走吧。”
“姑娘, 姑娘。”
如棋捧着一个大木盒,直接推门而入, 喘着气道:“幸好……幸好赶上了。”
方芷悦又坐了下来,问:“什么事儿这般慌张?”
如棋深呼吸了几口大气,才呈上盒子, 说:“这是王爷给县主的。”
琴儿接过, 放在圆桌上。
方芷悦伸手抚过木盒上头栩栩如生的麒麟木雕,轻轻掀开了盖子。
里头是一件米白色的长裙, 简单的款式如同中衣一般, 毫无刺绣花纹装饰。
琴儿摸了摸衣料,道:“料子倒是上好的,可王爷为何送姑娘这么一件素净的衣物?”
方芷悦摇头表示不知,问:“王爷可有说什么?”
“啊?”如棋眼神四处飘动, 支支吾吾半响说不出话来。
方芷悦不禁好奇,又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王爷说……王爷说……”眼见方芷悦开始不耐,如棋眼睛一闭,说:“说姑娘人丑,不适合穿艳丽的衣裳,这套裙子刚好适合去宴会。”
“我呸,他才丑。”方芷悦立刻炸毛,一手将衣服甩在桌上。
琴儿被吓得一愣,心想自家主子的沉稳每每遇着王爷就破功。她柔声劝说:“姑娘,冷静一下。”
“怎么冷静?”方芷悦指着那长裙,大眼瞪得圆圆的,大声道:“哪有人穿这样一身去宴会的,又不是罪人……”
罪人,罪人?
方芷悦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原来如此。
她双手连动,拔出发上的发钗,急道:“赶紧去打盘水来,我要把脸上的妆洗了。”
……
长公主府远在京城郊外,占地甚广。
因长公主鲜少外出,又喜爱泛舟,而公主府靠着山,附近又没河流,于是圣上特意下旨,在地下建了连接外面河流的水道,使得公主府内的湖泊水流动不息。
这日,公主府前车流不息。
各家夫人领着家中闺女,在门前相互寒暄一番才相让进内,人群里提得最多的莫过于玄月县主。
“你说着玄月县主会不会来?”
“来也是个笑话,要是我,我就不来了。”
“长公主邀请,她敢不来?”
“想必长公主是故意邀请她的吧,好让我们知道不孝的下场是怎么样的。”
话语中夹杂着笑声,不少人都在等着看好戏。
方芷悦的马车是最早到的,她并驶去公主府,而是停在附近树林里头。听着那些人笑语声不断,她抿了抿唇,抬头看天。
“姑娘,我刚才看到芸枝姑娘进去了。”琴儿小声道。
方芷悦并不感到意外,那方芸枝向来能说会道,最是会哄人。她淡淡一笑,待眼前人群陆续进入,眼看天色差不多,便带着琴儿走了过去。
她一身素衣,头上发髻仅用一直木钗固定,纵然脸上未施粉黛也是白里透红。
在走到公主府门前约莫十步左右的距离,她轻拉裙摆,跪在了地上。
这是未曾进去的人也注意到她,纷纷停下了脚步。
公主府府卫上前询问:“来着何人?”
琴儿立刻递上请柬,府卫看过后便进府中禀报。
不一会儿,长公主身边的曾嬷嬷从府中出来,见方芷悦虽一身素衣跪在前方,可那腰板直挺,也毫无低头之意。
她开口问道:“玄月县主,你为何跪在门前?”
方芷悦淡然地看过去,朗声答:“臣女得长公主邀请,深感荣幸,长公主徳行满誉全城,然而现在满京城的人都说臣女不孝,因此不敢进内,只好在门前请罪。”
曾嬷嬷一言不发转身进府回禀。
长公主听罢微微点头,扶了曾嬷嬷的手,道:“本宫出去看看。”
曾嬷嬷跟随长公主多年,自然知道长公主此刻对这县主的行为感到满意。
这县主口中所说的不孝,并非自认不孝,而是别人说她不孝,因此她来请罪,也并非不孝之罪,而是受邀不进内之罪。
此举表达了对长公主的尊重,也难怪长公主会满意。
丽霞郡主见长公主动身,立刻阻拦道:“皇姑姑,你干嘛出去,就让那样的女子在外头跪死算了。”
她身型圆润,穿着宽松的纱裙,看上去状似怀孕七八个月那般;手上脚上都系有铃铛,一举手一投足都铛铛作响。
“别胡闹,你要么跟着来,要么就在这里吃你的甜糕。”
“我……”丽霞看着已经前去的长公主,伸手拿了两块糕点追了上去。
长公主与郡主都动身,其他人总没坐着等的理由,于是乎一群人便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看着跪在门前的清秀人儿,长公主坐在婢女抬过来的太师椅上,不露形色地说:“玄月,方才听你家中妹妹控诉,说你不孝父亲,污蔑亲妹,可有其事?”
“这个问题,玄月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长公主不禁好奇了,问:“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有何难的?”
此时,一阵急速的马蹄声传来,随即便看见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马儿被拉扯得长鸣一声,可见来时速度之快。
府卫列阵以待,查问一番后,将两男一女带了过去。
众人一番见礼后,长公主问道:“你们如此着急前来,可是寻玄月有急事?”
“草民,草民是来给县主伸冤的。”
“哦?”
方平安头也不敢抬,看着地面说道:“草民乃是方氏一族族长,此趟过来京城是请县主回乡祭祖,听说县主在这边,草民便赶了过来。”
“原来如此。”长公主又问:“那玄月将家父家妹拒于门前一事你可知道?”
“草民知道。可是县主早已与方大郎一家分门分户,两家人各不相干。”
方芸枝没想到族长会来帮方芷悦,她心里一急,便喊道:“就算是分门分户,那也是她的父亲,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她不该如此对待父亲。”
方平安刚想反驳,肩膀就被轻轻一压,抬头见方芷悦扶着她肩膀站了起来,对他微微摇头,于是他低下了头,不吭声。
方芷悦上前两步,挡在方平安身前,又跪了下来,道:“请长公主容玄月说几句话。”
长公主点头应允,随即看了方芸枝一眼,目中有了一丝厌恶。
“玄月的母亲祖上留有数样药物,想必长公主也知晓。”见长公主点头,她继续说道:“当年方家凭着我母亲祖传药方发家,却任贪图我母亲余下不多的护身药物。姨娘与庶妹芸枝多次迫害,母亲无奈之下,只好将祖传的药粉,换取我母女二人族谱除名,从此与方大郎一家各不相干。”
她语调平平,并无哀伤之意。缓缓说道:“换句话说,也就是父亲为了那瓶药粉,卖了我母女二人。”
这话说来也并无不妥,族谱除名就是真的完全切了干系。
民间有些人穷得揭不开锅,还有卖妻一说,这妻子卖了就得在族谱上除名,不然的话日后可就说不清了。
现在这情况也可以说是有人用药粉买了她们母女,所以她们母女在族谱上除了名,而那人刚好是她们自己而已。
长公主此时脸色古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芸枝此刻心急如焚,她眼珠子转动了几下,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拧了一下。哭道:“芷悦姐姐,我和我娘并无迫害你,你怎么如此生安白造呢?而且族谱除名一事是你自己的意思爷爷迫于无奈答应,跟父亲没有关系,你可别错怪了父亲,要怪就怪我吧。”
方芷悦冷冷一笑,道:“族长在这儿,我们母女在方家过的什么日子你以为族人不知道?族谱除名是谁的意思也好,卖了就是卖了,我们母女二人也比不过一瓶药粉重要,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芸枝一下子给噎着了,看了眼方族长,说不出话来。
“离家的路上,我们遇到了劫匪,母亲为保护我如今不知所踪。”方芷悦看向长公主的目光清亮,可目中却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她说:“我身上虽留着他的血,可我却已不是他的女儿;这样的父亲,我无法以礼相待,只愿终身不相见。如若这样也属不孝,那臣女无话可说。”
众人听着也觉合情合理,母亲都不知所踪了,这卖了自己的的父亲却带着庶妹前来要为庶妹的事儿讨个公道,任谁都会生气。
“好孩子,你受苦了。”长公主此刻泪眼连连,亲自上前扶起了方芷悦。说:“既然族谱除了名,那他便不是你父亲了,本宫替你做主,若他再来骚扰你,尽管告诉本宫。”
方芷悦微微一怔,不解公主为何这般激动。她的话语也许会让人动容,可也应该不至于让人落泪才是。
这时,丽霞郡主也发了火,她指着尚箐箐和方芸枝,大声说道:“这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
“我……”尚箐箐一把将方芸枝推前了一步,说:“都是芸枝妹妹跟我说的。”
方芸枝看着丽霞郡主插着腰目露凶光,双唇一抖,双手捂脸哭道:“这,这都是父亲逼着这样说的,民女也无法左右,只能任其摆布。”
没想到族长会突然出现帮了方芷悦,方芸枝心中恨意满满。她好不容易才攀上这些达官贵人,绝不能因此功亏一篑,也只好对不住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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