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装乖
周一开学当天，九中照例举行升旗仪式。
秋唐早早到校，校服规整，全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苟的整洁。
班长需要负责点名，确认所有人到齐，秋唐拿着点名册下楼，站到a班队伍所在的位置，同学们陆续过去签到。
离升旗仪式还剩最后十分钟时，秋唐检查名册，突然想到，某位刚刚转来的转学生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添加到名册上。
他在名册的最后写上闻以年三个字，顺便看了一眼队伍，确信此人没到。
李楠走过来，问：“秋唐，咱班人都到齐了吗？”
秋唐看了一眼名册：“闻以年还没到。”
“哎呀。”李楠突然说，“他是不是不知道周一升旗啊？”
秋唐：“应该不会吧。”
李楠：“你去看看，打个电话问问他到了没，他校服还没拿到，等会儿升旗要拍照，他要是到了，你就先把人领班里待一会儿，发言的时候你俩再下来。”
交代完，李楠直接把名册接到自己手里，做了个手势让秋唐离队：“去吧。”
秋唐不想接人，想拒绝，可看到李楠的表情，他还是闭嘴，老老实实离队出了广场，然后给闻以年发微信。
[秋唐：到了没？]
[秋唐：今天升旗仪式，快开始了。]
对面秒回。
[wen：卧槽！]
然后撤回。
秋唐：……
他装没看见上条信息，继续等着对方回复过来。
[wen：到了，马上就进门了。]
秋唐已经听到升旗仪式前的声音了，旗手正在准备入场，这会儿绝对不能过去打扰，他装好手机，打算去门口拦人。
两分钟后，他看到了风一般的闻以年。
早秋，清晨有风，微凉，闻以年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手里拎着包，跑起来的时候，外套兜着风，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很大的扑棱蛾子。
秋唐略嫌弃地“啧”了一声，站在门口，等他主动打招呼。
没想到，对方刷脸进门，速度不减，直接要往里面冲，丝毫没注意到门口有个人等着他。
无奈，秋唐伸手把人拽住。
手里的人还要往前跑，一回头，看到拽住他的人，立刻停下：“同桌？你怎么在这？”
“来接你。”秋唐不耐烦地拽住人的胳膊，把他往教学楼的方向拉。
闻以年跟着走了半天，才突然想起来：“我们不是去升旗仪式吗？”
秋唐和他简短解释了两句：“你来太晚，没校服，李楠老师让你在班里待着。”
时间不着急，闻以年也就慢了下来，慢慢往楼上走。
教学楼空空荡荡，两个人走在楼梯间，每一步都带着回响。
闻以年问：“你那天怎么不回我消息？”
秋唐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消息是那条“像不像你？”的消息。
秋唐：“不想回。”
何止不想回，他还很想质问一番，这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闻以年丝毫没有意识到秋唐脸色很臭，还在自说自话：“q糖，和你的名字秋唐，发音很像，之前没有人和你说过吗？”
秋唐径自跨了两大步，试图把人甩在身后。
闻以年在他身后，似乎是非常不可置信地说：“同桌你不会是烦我了吧！”
秋唐内心：你知道就好。
秋唐表面：“没有。”
说完，已经进去了，闻以年停了一下步子，似乎是感觉好笑，勾了勾嘴角，才跟着一起进了班。
同学们都在楼下参与升旗仪式，班里自然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秋唐从校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默默地看。
闻以年凑过去：“这是什么？”
“稿子。”秋唐换了个姿势，背对闻以年。
“什么？”闻以年没懂。
“没什么。”秋唐从纸上收回眼神，“我们谈谈？”
突然转变的话题让闻以年正色了一下，见秋唐严肃地看着自己，他又笑了，问：“谈什么？”
“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想把那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只是在逗我玩。”秋唐说。
过去的这个周末，秋唐想了很久，感觉闻以年这人从头到尾就是拿逗猫的手法在逗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秋唐也不得不承认，他就是那只“猫”。
闻以年没理由把这种破事告诉老师和其他同学，就算真的让别人知道他打架上网，不务正业，也对这人没什么好处。
秋唐有理由相信，这人就是不小心拍了打架现场，然后发现他在学校和外面表现不一样，所以单纯好奇而已。
听完秋唐的话，闻以年挑了挑眉：“哦？”
秋唐继续说：“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玩的，但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
“既然如此——”闻以年拖长了调子，笑得更加灿烂，“我承认，我就是在逗你玩。”
秋唐默默抬起拳头。
“别激动。”闻以年把秋唐蠢蠢欲动的拳头摁下去，“你想，我做什么过分的事了吗？”
回忆一下，虽然秋唐很生气，但闻以年倒还真没做什么，秋唐无话可说。
闻以年义正严词：“看吧！我根本没有拿视频的事威胁你做过分的事，你不要污蔑我。”
秋唐：“那你把视频删了。”
闻以年：“我删了，你打我怎么办？”
秋唐：……
眼前这位，目测比他高五公分不止，还略微比他健壮一些，现在说什么怕被打？
秋唐冷笑：“再说一遍？”
闻以年：“你不会现在就要打我吧？”
秋唐真的忍不了了，他现在不动手，就是对自己拳头的不尊敬。
他上前摁住闻以年一只胳膊，把人抵在身后的墙上，然后强行去翻他手机。
闻以年脸上带着笑，一边把另一只手也举起来，一边说：“你确定要用这个姿势？”
这个姿势特别像是秋唐把闻以年压在墙上，但他管不了这么多了，今天必须要把隐患铲除。
他摸到了闻以年装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但不太好拿，他只能往前再凑近一点。
闻以年好整以暇地看着人越凑越近，丝毫不慌，甚至还专门挪了挪位置，让手机的位置更往下一点。
秋唐不甘示弱，努力往下摸手机。
两人难解难分的时候，门突然响了一声，接着传来一声欢快的声音：“班长！”
秋唐手一抖，人一晃，直接趴在闻以年怀里了。
他想起身，却被闻以年钳制住，秋唐挣了一下，感觉闻以年的胳膊像是两根铁棍，完全挣脱不开。
刚刚还说怕挨打，这力气不是挺大的？
沉默间，秋唐听到闻以年哼笑出声，他无奈停下挣扎，想着等有空一定好好把这人好好揍一顿。
门口的人是来叫人的尤勇，桌子挡着，他只能看见闻以年靠墙坐着，没看到他们班长。
“班长人呢？他应该是和你一起在班里的。”尤勇说，“班主任找人呢，升旗仪式之后的有个演讲，下下个就是他。”
闻以年想起来刚刚秋唐看的纸，估计就是演讲稿。
他悄悄松手，让秋唐起身。
尤勇见秋唐坐起来，姿势却像是刚刚从闻以年怀里钻出来，一时间有些震惊。
“班长……你们……”尤勇话都说不清，“你刚刚……”
秋唐没抢到闻以年手机，还被尤勇看到这么狼狈的一幕，脸色奇差：“没事，我摔了一下，他扶了一把。”
尤勇没见过这场面，他相信秋唐，但还是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趁着尤勇发愣的时候，秋唐收起桌上的稿纸，整理了一下校服和头发，走过去拍了拍尤勇的肩膀，说：“走吧，”
尤勇反应过来，立刻点头如捣蒜：“哦哦哦。”
秋唐没有要叫上闻以年的意思，尤勇补了一句：“闻哥，班主任让你一起过去，听一下演讲。”
闻以年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没校服没关系吗？”
尤勇：“没关系，刚刚在拍照，所以才不能过去的，这会儿已经拍完了。”
三人一起下楼，到地方的时候，正好轮到秋唐上台，他直接拿着稿子走上升旗台。
闻以年站在队伍的后排，但他身高占优势，一抬头就能看到秋唐站在旗台下的身影。
对方似乎对这种场合非常习惯，能看出来他很放松，稿子被他拿在手里，几乎没有看过，只在一段话结束的停顿处垂眼看一眼稿纸。
稿件的内容千篇一律，但经过辞藻的包装，让这些话语听起来格外有说服力。
老师们站在台下，一脸骄傲地看着正在演讲的同学，不出意外，秋唐将会在明年高考后成为九中又一风云人物，老师们口中的那个传奇的学长。
闻以年嘴角的笑收敛了起来，他不知道，这个讲台上站着的，到底是真正的秋唐，还是说，只是他装出来的样子。
短暂的演讲结束，周围同学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潮水的掌声结束，低声的讨论声响起。
“他好优秀！我感觉他站在那里发光。”
“哇，太厉害了，给我听激动了，等会儿上课认真听讲。”
“我要是这个样子，我妈肯定一天拉我出去炫八百遍。”
……
闻以年四周看了一圈，无一不是被秋唐刚刚的演讲打动的，接着，说话声戛然而止。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闻以年看到秋唐迈着步子，正往a班的队尾走过来。
万众瞩目不过如此，不过秋唐谁也没看，目视前方，站到属于他的位置上。
经过闻以年旁边的时候，秋唐感觉对方戳了一下他的肩膀。
秋唐本来不想理他，但他有把柄在人手上。
他回头，看向闻以年：“干嘛？”
闻以年难得没有笑，脸色略严肃：“视频不用担心，我不会给别人看。”
秋唐狐疑地扫了他一眼：“真的？”
闻以年强调：“真的。”
秋唐：“那就直接删了！”
闻以年瞬间露出一副好像被人欺负的表情，还抱着胳膊往后躲了躲：“我删了你肯定要打我吧？”
秋唐咬牙：“再信你就是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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