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上
“并非担心你。”陆延将帕子放进了木盆里，“所以，杀人也是假的？”
“那倒是真的。”陶薇翻了个身，背对着陆延，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有些伤感。
陆延想说些什么安慰陶薇，最后还是闭了嘴。
这时，有人敲了敲门：“陶姑娘，陆公子，夜行司有事，烦请动身去一趟。”是一个尖细的声音。
陆延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仆役打扮的太监，并非夜行司的人。
“好，这就来。”陆延掩上门，走到陶薇身边：“怎么样，能走吗？”
陶薇转过身，掀开了被子：“可以。”下床时脚步有些虚浮。
陆延在衣柜里取了件披风，为陶薇披上，扶住了她：“我扶着你走。”
陶薇对陆延感激地笑了笑，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
那太监领着陶薇和陆延走到崔府大门处，上了一架马车。
“这位公子，我们是要去夜行司吗？”陶薇开口问道。
陆延有些尴尬地对那太监扯了扯嘴角，转头瞪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陶薇：“叫秦公公。”
陶薇有些疑惑地看着陆延尴尬的表情，听了陆延的话后，对秦公公挤出一个还算灿烂的笑容：“秦公公好。”
“无事无事，”秦公公摆了摆手，神色柔和，又转头对着陆延说，“小姑娘不懂事，无妨无妨。”
“谢公公体谅。”只见陆延右手握拳左手成掌包裹住右手，向秦公公微微行礼。
陶薇模仿着陆延的动作，也想行礼。
“女子左手在内右手在外。”陆延似乎发现了陶薇的动作，小声提示。
陶薇赶忙按照陆延的说法对秦公公行了个礼，一边说道：“谢公公体谅。”
没多久，马车停了下来，秦公公领着陶薇二人下了车：“陆公子，接下来的路你带着陶姑娘去吧，奴才就退下了。”说着，便离去了。
陶薇见这里的建筑宏伟高大，有一股肃穆的气息，忍不住好奇地问：“这就是夜行司？”
陆延扶着陶薇一边走，一边回答：“这是皇宫。“
“我们不是要去夜行司吗？”
“皇上是夜行司的主人，宫里要慎言。”陆延回答。
“……”陶薇并没有说话。
陆延疑惑地看了看陶薇。
“说多错多，不说就不会错。”陶薇俏皮地对着陆延眨了眨右眼。
陆延的眼睛微微抽了抽，再懒得和陶薇搭话。
不一会儿，陆延带着陶薇来到了一间书房，书房外有侍卫把守着，进去后，陶薇见到了薛绥、林忍冬、崔甫陵三人。
林忍冬冷着脸，薛绥正闭目养神，崔甫陵坐在林忍冬和薛绥中间，磕着瓜子。
见陶薇和陆延走了进来，林忍冬起身朝陶薇走去：“怎么不在房间里歇息？”
“妖嘛——身体好，忍冬妹妹别担心呀。”崔甫陵嬉皮笑脸地开口。
“我好多了，你别担忧啦。”陶薇亲昵地对林忍冬说。远远迎上薛绥的目光，带着有些骄傲的语气说道，“计划很成功。”
薛绥听后目光柔和地对陶薇点了点头。
林忍冬惊愕地微微张了张嘴，正想问什么——
书房的门突然开了，走进来一位男子，这男子身材清瘦，面色温和，周身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气息，男子身后跟着的是刚刚领着陶薇二人来的秦公公。
“参见皇上。”薛绥、林忍冬、崔甫陵行了一个礼。
“平身吧，不必多礼。”皇上抬手，示意他们起身。又对着陶薇和陆延说道：“你们不方便就不必行礼了。”
“是，主子。”陆延微微低头，恭敬地说道。
薛绥和林忍冬像是早就料到一般，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只剩崔甫陵目瞪口呆，伸手挠了挠头，陶薇面上带着一种不明所以的懵懂。
皇上抬手示意大家也都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陆延本是朕的暗卫，他忠心护主，重情重义，曾救过朕性命，便让他加入夜行司了，也算是给他一个见得了光的身份了。”皇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稍稍抿了一口，“这次的事，你们办得不错。”
“皇上怎么会关注我们夜行司的事呢？”崔甫陵问道。
“夜行司表面上是隶属大理寺管辖，可事实上并非如此，此番邀诸位前来，就是要向你们说明。”皇上放下了茶杯。
“夜行司本是父皇在世时一手创立的组织，自然由他亲自管理，不久前父皇驾崩，传位于朕，夜行司也就由朕接手了。”皇上停了一会儿，接着说，“夜行司创立的初衷是为了除妖，不分青红皂白地杀，结果招致妖的报复，也因此，夜行司杀妖的手段也逐渐残忍。”
“那皇上的意思呢？”陶薇出声问道。众人将目光投向陶薇。
“朕明白人若与妖一直斗下去，只会两败俱伤，遭殃的可都是百姓，那毕竟是朕的子民。”皇上也看着陶薇，解释道。
“你院子里那书生本是朕的老师，他与妖结为连理，在城外镇子里买下了那个院落，他向朕请辞想去过普通人的日子，朕答应了，可好景不长，夜行司的人发现了师母是妖，便将她斩于刀下。”皇上惋惜地说道。
“或许是师母发现了你拥有智识，总有一日会修成人身，又告知了老师，他便知晓了院子里有一只桃花妖，见冬日里你仍开放在枝头，不忍留你一人，重蹈师母的覆辙，便写信托我保你周全。”皇上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示意秦公公将信递给陶薇。
陶薇接过信，打开看了看，有些字并不认得，但能将内容拼凑个大概。
陶薇拿着信纸的手将信纸的边缘捏皱，紧紧地抿着嘴，脑海里回想起书生为她浇水施肥的场景，还有他死前那一晚，靠在桃花树下同她说了一夜闲话，听得她困意十足，只记得书生说过一句替他买副棺材，别让他横尸野外。
“师母去世后，老师的身体每况日下，他知晓自己时日无多，便在信上说明日期，在那日去同师母相聚，也告知朕在城南唯一一家棺材铺子找到你。”
皇上继续说道，“若想要改变人与妖的现状，得先从与妖结怨最深的夜行司下手，你的出现便是个突破口。”
“所以皇上设局，就是为了让妖加入夜行司。”陶薇将信放进信封，问道。
“的确想让你加入夜行司，但并未设局，薛绥和陆延是朕传令让他去的城南棺材铺接你的人，不知你性情，恐你伤人，派他二人前去最为稳妥，此事他们四人都知晓。”说罢，皇上将目光转移到薛绥身上。
“我们去后才发现棺材铺里死了人，而我们近来又在查城里女子莫名失踪的案子，想着或许两件事有什么联系，也不敢贸然告诉你真相，怕将你卷进来。”薛绥说道。
“可陶姑娘又偏偏能引出狼妖这个线索，我便请示皇上暂且将陶姑娘作为诱饵，同时也想探知陶姑娘的品性。”薛绥对着陶薇面露歉意，“此事除我和崔公子之外，他人并不知晓。”
“是朕要薛绥瞒下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做戏。”皇上突然开口，“对了，陶姑娘并未杀人，不必愧疚。”
说着，皇上起身：“朕要说的事都说完了，你们可是朕即位来为夜行司新添的血液，好好做事，自然少不了你们的好处。”说着，走出来门。
秦公公紧跟着，只在出门时提醒了一句：“别太相信夜行司的人咯，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也走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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