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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思路


容玦也是刚起,刚穿好衣衫,季长随正准备将他抱到轮椅上。

        然后云间月和颜回,就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了进来。

        八目相对,帐里安静了一瞬。

        云间月率先回神,嗤一声打破了沉默:“我还以为侯爷每日都是‘咻’一下就坐在了轮椅上了,然后又‘咻’一下回到了榻上。”

        容玦面无表情在轮椅上落座:“我还可以‘咻’一下把你扔出去!”

        也就云间月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嘲讽容玦的腿,换了个人,恐怕早就被他打断狗腿活埋了。

        颜回摸了摸鼻子,尴尬道:“实不相瞒,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容玦没说话,只“咻”一下让季长随将他扔出了帐外。

        颜回又爬回来,嚷道:“凭什么只扔我一个人!”

        容玦扫了眼边上幸灾乐祸的云间月,冷冷道:“我不和动物一般见识。”

        云间月瞬间笑不出来了。

        颜回听懂了他的意思,在旁边笑成狗。

        鸡飞狗跳的闹了一阵,总算想起还有正事要做。

        容玦打发季长随去拿早膳,云间月不客气地在一边坐下,将揣了一夜的药渣子递给颜回。

        “方才在太子帐里还以为闻错了。”颜回接过摊在桌上,一样一样查看,“你上哪里找来的?”

        云间月现在还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么多,支吾道:“你管我哪里来的,你只管看看这是做什么的就成。”

        容玦推着轮椅上前来看了一眼,见是黑乎乎的一坨药渣子,有些嫌弃:“这是什么?”

        “安神的药。”云间月盯着颜回拧着眉,含混道,“他是这么说的。”

        容玦没听明白,皱了皱眉:“谁?”

        云间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旁人或许不明白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但容玦忽然就懂了。

        他心里有数了,便没在多言,同云间月一起盯着颜回。

        药材切的太细,不太好辨认,但颜回自小就同各种各样的药材打交道,鬼医的名声不是白来的,这种东西难不倒他。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已经将几种药材分拣了出来。

        “什么安神的药,那就骗你这种学艺不精的。”颜回慢吞吞的接了云间月之前那句话,“里头加了大量的五凤草。”

        云间月愣了一下,下意识问:“五凤草,那是做什么的?”

        “这本来是一种很普通的药材,民间尝尝有人用来止咳化痰。”颜回头也没抬,从药渣子里寻了五凤草递给云间月,一面教她一面道,“也有解毒的功效,一旦同夜交藤、合/欢皮混合,那就是剧毒!”

        说话间,他又分拣了合/欢皮和夜交藤出来,一一摆在云间月跟前。

        云间月一愣,手里拿着的五凤草“啪嗒”一声落在了桌面上。

        她看向颜回,神色阴郁地皱了皱眉。

        颜回没察觉到她的不对,继续因材施教:“合/欢皮和夜交藤的作用我以前同你说过,你应该知道。”

        云间月收回目光,静静盯着桌面上一一摆开来的药材,低声道:“在安神的药里放了止咳化痰的药,他到底知不知道?”

        “谁?”颜回没听懂她在说什么,顺口又道,“不知道是哪个混账大夫开的,这不害人吗?不过这个药方我倒是在先皇后那里见过。”

        “你说什么?!”

        云间月霍地一撑桌面站了起来,死死盯着颜回:“你说你方才在谁那里见过?”

        先皇后的事情在云间月这里一直是块心病,重生回来后,她一直死死抓着不放,可线索就那么一点,想查都查不清楚。

        颜回是个药痴,一点都没察觉到她有什么不对,稀奇看着桌面上的药材道:“我说我以前在你母后那见过,当时觉得不对,还提醒过她……你扯我做什么?”

        容玦:“……”

        他一直作壁上观,任由他们师徒俩折腾,根本就没打算插话。

        这会儿见颜回口无遮拦,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往外抖,又见云间月面色不善,暗中扯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

        颜回这慢半拍的到现在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他连忙闭嘴,左看右看,试图蒙混过关:“那什么……我方才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啊,我想起来我找你大皇兄还有些事情,溜了溜了……”

        说着,他一把薅过桌上的药材,心虚地跑了。

        颜回一走,帐里就安静了下来,容玦事不关己,也不去招惹云间月,端着茶盏继续喝茶。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云间月闭了闭眼,失神地跌回椅上。

        容玦或许听出了这个“他”是谁,拢了拢眉心,瞥了她一眼,没吭声。

        云间月双眼无神地盯着桌面,喃喃道:“大皇兄为什么要抹掉那些证据,为什么要瞒着我不让知道……”

        有些事情心里清楚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

        尤其是瞒着不让她知道的那个人,还是她最敬重的大皇兄。

        “所有人都知道母后是为了什么没的,就我一个人不知道,”云间月笑了起来,满满的都是讽刺,“父皇是,皇兄也是……一个个的都把我当猴耍!”

        容玦看向云间月,见她眉间拢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眼中泛着血光,不大像是伤心无助,倒像是要疯了一样。

        他眉毛一皱,手一转,茶盏被他故意很重地放回了桌面上。

        “咯噔”一声,云间月听见动静,神色阴冷地转过了视线看向了旁边的青年。

        容玦面无表情的与云间月对视,淡淡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旁人瞒着你,不让查,是你自己没本事,什么都查不到。”

        云间月愣了愣,阴冷的表情瞬间被茫然取代。

        她知道容玦在说什么,可那些字连成句,一句一句蹦进她耳里,她好像又糊涂了。

        季长随快回来了,容玦不想多费口舌,淡漠道:“你母后的事情,我倒是有些耳闻,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思路。”

        云间月眨了眨眼,勉强将心里那些悲愤怨怼压下去:“你说。”

        容玦轻轻笑了一下,笑容自唇边漾开,像平静的湖面被突然惊起了涟漪,一层一层荡开,端的是惊心动魄。

        云间月心里一跳,听他淡淡道:“贤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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