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空气里漂浮着沉默。
贝嘉泽确认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自己想要拿回贝家的心，可在顾衍行的面前，仿佛彻彻底底的被他看穿。
贝嘉泽不着急回答，而是双手插胸，背靠柱子：“听你的意思，你有办法帮我？”
顾衍行也学着他的样子不着急回答，双手插在裤兜里，轻挑眉眼：“有没有办法，那得看贝少爷的诚意了。”
贝嘉泽从来没见过有一个人像顾衍行似的，为人做事一贯随心所欲，就好像脱缰的野马。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贝嘉泽的心里已经认定顾衍行和贝二爷之间的关系，可在出租屋的时候，他又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换药，做饭……
贝嘉泽闭上眼，按了按眉心，半晌后才说道：“你要什么？”
顾衍行往前几步靠近他，唇边一道笃定且自信的笑容：“我要的东西，现在的你还给不了，但我要你给我承诺，等有朝一日你有能力了，我再向你开口你不能拒绝。”
贝嘉泽不屑轻啧了声：“你的胃口不小。”
虽说贝嘉泽现在落魄了，但总归身上冠了一个贝姓，能做的事自然也是不小的，可听顾衍行的语气，似乎他还看不上。
顾衍行：“胃口大不大，我说了才算。”
“……难道你就不怕他们出来报复你？”贝嘉泽找不到话题，回头看了一眼分外严肃的警局二字建筑，意味不明道。
顾衍行和明哥等人闹出的动静算是彻底站在了对立面，明哥身后有贝二爷，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贝家存活下来并且有一席之地的贝二爷来说，自然有自己的实力。
“不说其它，明哥这个人你了解他就应该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混道子的，能做的不能做的事做的多了去了，局子里也没少呆。总不至于你以为靠今天这么一出就能把他摁死在了牢里一辈子。”贝嘉泽在套话，他想知道顾衍行的底气，顾衍行也想知道他的。
这就算是一个博弈的过程。
顾衍行听出他的话外音，也不说破，反而问了一句：“怎么了？”
夏日的风才刚吹了几分钟便有些热，顾衍行单手扯了扯领口，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喉结上下滑动，发出低沉的吞咽声。
贝嘉泽看他的动静分了神，突然愣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顾衍行，我能信你吗？”
在他话音刚落下，顾衍行还来不及开口，就听到口袋里手机发出震动的声响，他掏出一看，是医院的号码。
他面色一变，来不及和贝嘉泽解释一句，转过身一边往前走一边接通了电话。
他刚一接通，就听到对面传来极具官方的开端。
“你好，是顾衍行吗？这里是市中心医院，您的母亲昨日因……”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听在顾衍行的耳里却多了几分焦虑。
正好此时不远处有一辆出租靠近，贝嘉泽站在原地看了几秒，不打扰顾衍行的“正事”，绕到他的身边，招手无声喊来出租。
一道刺眼的光亮射了过来，顾衍行下意识抬起手掌遮住眼睛，耳边听到咔嚓一声的开门声。
“顾衍行，上车。”贝嘉泽歪了脖子示意，他先一步钻进车里，把靠门的位置留了出来。
顾衍行：“我马上过来，麻烦您了。”
等顾衍行上车坐稳，和司机说了目的地，车辆启动行驶的过程中贝嘉泽似乎还纠结刚刚说的话。
他单手撑在窗沿边，转过头仔细打量顾衍行。
不得不说，顾衍行模样也足够出挑。
清瘦挺拔，五官俊朗，自从打架那次之后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额头前过头的长发剪短之后，露出一双清冷毫无温度的眼眸。
坐姿端正，气息也没有乱，但坐在他身边的贝嘉泽注意到他攥紧手机的动作，心里隐隐有了猜测，只是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人和他是什么关系。
车子刚停下，顾衍行扫码付款下车后伸手拦着车门，面无表情垂眸睨向贝嘉泽：“到这里就行，没别的事情你先回去吧。”
贝嘉泽薄唇抿成一条线，眼神从顾衍行身上略过，落在医院的红色字体上，默然片刻后挑眉道：“好，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联系我。”
出租车门被砰一声关上，顾衍行脊背笔挺，步履略快往医院门口走去。
贝嘉泽摇下车床微抬起头，眉毛紧缩夹杂疑惑，心里却涌起一道疑惑。
顾衍行来医院干什么？
难道是来找什么人？
“这位小哥，你还走不走？”出租车师傅操一口并不正宗的普通话催促道，“你要是不坐车的话麻烦下车不要耽误我做生意好伐。”
贝嘉泽侧坐在椅子上，哪怕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色卫衣，浑身上下也没佩戴什么名贵的首饰，但从贝家养成的矜贵气质确实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浑然天成。
他从窗外收回眼神，落在车内后视镜上与师傅四目相对，突然咧嘴笑着道：“师傅，麻烦回到上车的地方。”
出租车司机身体突然僵住了，艰难挪开眼神后才恢复过来：“好。”
医院。
顾衍行驾轻就熟走到医导台，询问清楚“何沐兰”的主治医师现在这个时间是否在办公室后道了声谢往目的地走去，临到办公室外停了脚步，收拾好心情往里走的时候下意识抬起头往办公室看了一眼。
“咚咚。”
“赵医生。”顾衍行站在门外曲指敲门，略微低沉的响动惊扰了正在埋头书写的男人，后者微微抬起头，放下笔十指交叉。
“衍行，你来了。”他笑着说。
顾衍行朝他轻轻颔首进入房间后坐在医生对面，抬起头第一次以“顾衍行”的身份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半白的头发，脸颊两侧有很明显的法令纹，嘴角勾起笑意的时候，鱼尾纹会皱成三道，细细密密的排布着，肤色有些偏黄，并不像是长久坐在办公室未被阳光照射的感觉。
他叫赵志华，是何沐兰难得的朋友。
“你妈的病情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以现在的医疗设备和技术并不具备如此高难度的手术，唯一的可能要么从国外请一流的医生，要么你带上你妈去国外，但无论那一种手术能否成功暂且不说，光是手术费就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赵志华从抽屉里找出一叠病历单，又在键盘上敲打几下，显示屏上出现几张x光片。
“癌细胞已经向肝部转移，肺癌这种病你也知道，能治但是费钱。”赵志华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外套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顾衍行的手边拍了拍，“赵叔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顾衍行没接，反而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盖在信封上重新推了回去：“赵叔，我知道您对我的关心，但我说了无论如何我都要治我妈的病就一定不会放弃，您的钱我不能要，过段时间我要出趟远门，这张卡里有三十万用来治我妈的病，我妈麻烦你了。”
赵志华没敢接，反而蹭一声站起来：“这钱你从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又去干什么……”
顾家的家境怎么样赵志华心里再清楚不过，有钱早就将人送到京城去治疗了，哪儿还放在这里拖着。
“不是。”顾衍行不想将赵志华牵扯进他将要做的事情，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继续向赵志华请教京城擅长肺癌手术的医院后便离开了。
来到何沐兰的病房门口，顾衍行脚步放轻走进去，明明才五十出头的年纪，可眼前插着呼吸器，宽大病服下伸出的手瘦骨嶙峋，皮肤包不住骨头，连骨骼连接处都清晰可见。
“哎，你是何沐兰的儿子，小顾是吧。”何沐兰旁边的病友认出顾衍行，冲他打了声招呼。
顾衍行嘴角扬起一抹笑，坐在家属休息椅上，礼貌地和病友交谈了半个小时后，起身离开。
临走时还冒昧性请求对方帮忙照顾何沐兰。
顾衍行交清医疗费后打了辆车回家，开门的那一刻屋内灯光温和明亮，一道袖长削瘦的身体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
一头乌黑的短发贴着颈，原本白皙的脖颈染了一层橘，灯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出一层淡淡的明暗交界线，大半边的身体映在黑暗里，看得不是很清楚。
贝嘉泽虽然年轻，但容貌格外出挑，从他听到开门声转过来对着顾衍行的那一刻时，顾衍行心想这人要是脱下贝家少爷这一层身份，去酒吧里做个台，应该有不少有钱人愿意包他。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回来了？”顾衍行换了一双家居鞋后将鞋子放回鞋柜里，转身正好听到贝嘉泽的声音，却没例会。
“我虽然想知道能让你这么着急莽荒出门的人对你一定很重要，但你既然不说我就不问。”贝嘉泽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停下，双手撑在桌面上，用蛊惑般的声音说道，“顾衍行，我们合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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