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我摆出决绝的架势回房，关上自己这边的门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妈妈已经离开了，我不知道她要下去怎么面对可能已经听到的理查德，但总之，她会处理得比我体面吧。
想到这，我又觉得自己应该心硬一点，我默默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抽噎着什么都不想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还有点怕在餐桌上看见理查德，那样我可能真的吃不下饭，但是下楼来，只看见妈妈和诺亚，连布莱森也没有见着。
我脚步顿了顿，还是继续走到餐桌旁坐下，没有了倒胃口的人，我的胃口却也算不上好。
吃了一个水波蛋，两片烤脆的抹上了花生酱的面包还有一小杯牛奶，我吻了吻妈妈的面颊就挎着书包跑了出去。
从今天开始，我要学会自己坐校车上下学。
我在标志牌下等着，无聊地踢着石子，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声音，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校车到了，黄色的小巴士在我面前停下，我装作没听见，上了校车。
“早上好，史密斯先生！”
“你好，快坐下……哦！后面有一个穿着我们校服的男生，我们应该等他吗？”
“不用了，他都是骑自行车上学，你可以出发了。”
我找好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强迫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
但视线往前一转就撞进了后视镜里那个追着车跑的身影——是布莱森。
我似乎有一瞬间和他对上了视线，但下一秒我就装作没看见错开。
车转了弯，布莱森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我也闭上了眼，关上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我一上午上课都是浑浑噩噩的。
到了午餐时间我也提不起劲去餐厅，就懒懒地趴在桌上。
达伦从我身后走来，他弯腰看着我，想伸手碰我的额头被我躲开，他愣了一下，在我觉得尴尬的想要离开的时候，他又笑着说：“你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把头转向了另一侧，并不想多说话。
老实说，达伦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我现在对于男性没有一点信任可言，也不想和他们交流，我实在受够了他们满嘴谎言的样子。
达伦像是感受不到我的拒绝似的，他跨坐到我前面的椅子上，面对着我，语气温柔，像是在哄我。
“是心情不好吗？我想你需要一杯热可可，是加杏仁还是榛子呢？”
我只觉得耳边嗡嗡的，浑身提不起力气。我早餐没吃多少，现在又不去餐厅午餐，我根本撑不到下午放学。
我想了想，还是撑起身子，“不用了，我要去餐厅吃饭了，你就在这休息吧。”
我浑身软绵绵的，当我意识到这点时，我想我恐怕是生病了，正想要撑住身子时身子就一滑顺着墙面跌坐到了地上，所幸没有头砸到地上，因为跟在后面的达伦跑来扶住了我，让我半靠在他怀里。
这次，他的手伸出放在我的额头上时，我没有一点反抗，主要是没有一点力气挣扎，也就随他去了。
我瘫在他怀里，听到他语气严肃：“你发烧了，我送你去校医那里。”
校医沃特森女士给我量了体温，然后就给我开了退烧药，让我服下之后就安心睡下，她会跟我的班导说明情况的。
我的意识一点点抽离，看着白色的天花板晃出灰黑色的影子，听觉也与我渐行渐远，只能听见一些零星的单词和语调，连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后来，我的世界就彻底陷入混沌之洲。
中途，明亮的日光唤醒了我，我迫切地想要用什么遮住眼睛，但是手绵软得没有力气，只能发出不舒服的嘤咛，一只手就这样伸过来，轻轻搭在了我的眼睛上，温暖干燥，让我一下子心安起来，又重新回到了梦乡。
等我醒来，房间被几层厚厚的布帘遮得看不见日光，我一时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抬起手腕想要看表时看见空荡荡的手腕突然响起，那块手表是布莱森送的，我今天早上就把它砸了。
我长叹了一声，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推开门，外面是沃特森女士的办公桌，她正埋着头翻看着病例报告，听见动静抬头瞧了我一眼。
“哦！亲爱的，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虽然反应迟钝、身体没有力气，但我自己摸到已经没有发热了。
我摸了一把椅子坐下，把我的身体情况告诉了沃特森女士。她又给我量了一次体温，确认没什么大问题之后就塞给我一杯热可可让我回家多休息。
还好赶上了校车。
我迈着并不灵活的步子找到了一个空位，靠在椅背上之后我就开始闭目养神。
旁边的女声犹豫着问：“avery？”
我睁开眼，疑惑地看着她，扫了一下她棕色的头发和眼镜，似乎有点印象。
现在换做我不确定了。“苏珊娜？”
她笑着点点头，一脸的惊喜，我也不由地笑了起来。
她上下打量了我两眼，“avery，你今天看起来有些糟糕，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苦笑了一下，点点头。“今天有些发烧，刚从校医那里过来。”
苏珊娜安慰了我两句，又八卦道：“不错嘛，还有人送你爱心咖啡。”她笑着挤挤眼，比我一开始认为的那个稳重的苏珊娜看起来活泼多了。
我笑笑，态度自然地回应她的打趣，“这是校医沃特森女士给的，而且不是咖啡是可可。”我用肩膀轻轻撞了她一下，“谢谢你夸我有魅力。”
苏珊娜笑得前仰后合，她把住我的手，仔细看了一眼杯子，“哼！还想骗我，这家店就没在学校里，难不成校医女士她特意为了你出了一次学校？”
我哑口无言，又想到了达伦之前的提议还有半梦半醒间的那双手……
回到家，妈妈坐在花园里喝茶，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顿了顿脚，走过去抱了抱她。“我回来了，妈妈！”
她拍拍我环在她肩头的手，“来，陪妈妈坐一会儿。”
我解下书包扔在一边，坐在妈妈对面。
妈妈倒了一杯花茶推到我面前。“尝尝。”
我把可可放在一边，轻抿了一口花茶，微微烫口，没有加糖，喝的就是原汁原味的花香。
“妈妈，你还好吗？”我小心地觑着她，生怕她是压抑自己。
照我的经验来看，哪有人遇上这种事被孩子知道了以后还有闲情逸致去花园里喝茶呢？
妈妈把被风拂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茶匙在茶杯里轻轻搅动。
“佳佳，你真的不用担心妈妈”，她微微一笑，“说实话，你昨天撞破了之后，我心里是很痛快的。原谅妈妈的自私，知道这样的事必然痛苦，但一个人承受远比背叛的痛苦来得更痛。”
她神色平静，目光飘向天边，“妈妈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跟你爸爸离婚，然后又把你留在国内，一个人跑到美国散心。”
“虽然你一直没有说过，但是妈妈知道你想要一个父亲的角色陪伴你成长，我跟理查德结婚之前就跟他说清楚了，你来了之后能跟他相处得很好，我也很高兴。”
“但就像我说的那样，婚姻和爱情是两回事。我和理查德能走到一起还有了诺亚肯定是有感情的，但是，经营婚姻我们都是失败者。我不想讲理查德做得不好，婚姻应该是两个人的责任与付出。他先选择了逃避，我也没有办法独自支撑下去了。”
“我昨晚也跟他谈好了，他一直不知道我知道。”妈妈笑了笑，看来是真的看开了。
“他很愧疚，他想要和她断掉，希望我能原谅他，但我拒绝了。”
“所以，亲爱的，你不必因为我婚姻的波折而难过失望，小到你对理查德和布莱森的态度，大到你将来经营自己的感情生活，你都要记住今天妈妈说的话，好吗？”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我心里还别扭着，虽然答应了下来，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他们相处下去了。
半路组成的家庭如果没有了信任靠什么维持下去呢？
或许是我脸上的纠结和不情愿太过显眼，妈妈又笑笑，“放心，不会让你憋屈太久。我这边离婚走完了流程之后我们就可以搬走……以后想要再见到布莱森就难了。”
我低下头，默默喝茶，谁会想他！
我就这样一直躲着布莱森，等到凡妮说好久没从我嘴里听到布莱森的名字时我才惊觉我已经快一个多月没和布莱森说话了。
在家里面就算不小心碰上面我也装作没看见避开他。
我不是还记恨布莱森的沉默与隐瞒，只是，我已经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我在晃神，凡妮没有发现，接着说，“马上要过万圣节了，你今年打算扮成什么？”
我摇摇头，一脸的落寞。
凡妮把手里的磁带扔下，把音乐声调小，扑过来趴在我的肩膀上，“你到底怎么了？最近看着好像被男朋友甩了一样！”
我愣了愣，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但我还是点点头：“你说对了，不过不是我，而是我妈。我妈要和理查德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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