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反思
“我是真的佩服你。”杨辰虽然反射弧长，但也不是瞎子。看出了秦歌之的失落，他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解释，神情也随着坦白也越发不自信：“你和老白都能在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时候临危不乱，知道怎么保全自己，而我总是会顾此失彼，经常耗着耗着就觉得自己咬牙忍一忍，可能一切就会恢复正常继续下去了，所以我是真的很羡慕你们的聪明。”
忽然真挚的欣赏让秦歌之更不知所措起来，她怔了怔，移开了视线，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谢谢。也很抱歉我一直把你的耐心当理所当然了。”
“我哪有什么耐心。”杨辰摇了摇头，也走进了机舱。
在杨辰的认知里，从来都是以身边人优先，自己只要不添麻烦就万事大吉了，像这样的性格根本谈不上耐心。
秦歌之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在飞行途中想了好久，最后才给他发了一段自己曾经阅读时有过的感想：“我不觉得你不聪明，我很喜欢你的包容，似乎可以接受一切可能性。我觉得能允许一切的发生这件事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希望登陆后的他能看见。
两个城市不算太远，一小时半左右就能抵达。刚登陆手机便收到了好多信息与推送，小刘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交给秦歌之自己回应。
果然，那其中就有来自颜镜本人的信息。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写……”
“我会告诉大家这件事与你无关的”
“下次一定不会再这么冲动了，对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我就是太不安了，下次不会了”
……
一行一行地看下去，可能不清楚她的行程，对于她的迟迟不回复，颜镜是肉眼可见的慌了，发了好多好多条信息求她原谅自己的莽撞。秦歌之叹了一口气：“抱歉刚刚在飞机上没来得及回复。”
更多的，她想不通该怎么回。
她翻了翻推送的热点贴文，看样子蓝姐也想得周到，没有代她表明任何立场去介入这件事。就像olive说的，在蓝姐的协调下，盛华最终只让梁观发帖表示自己目前并没有以恋爱为目的与任何人接触中，也辟谣了目前为止的所有恋爱传闻，并没有让这件事牵扯到更多人。
艺初也没有实质证据证明颜镜与秦歌之之间有过任何促使这件事发生的交谈，对于盛华的应对也没有任何反驳的方法，加上颜镜也执意揽下责任表明是自己的一时冲动，一时间，似乎热度终于退了下去，有关秦歌之的讨伐声也小了不少，只剩下零星的“有种出来说话啊，半年了就只会躲在其他人背后狐假虎威”的评论还在坚持。
可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所以这次她也准备继续沉默下去。都说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可她一句话也没说也能被误会，那她又还需要说什么呢？
她想了好久，快到酒店的时候才接着给颜镜发去：“我没事，这里有谭恋和辰哥在，你这段时间也多注意。”
如果颜镜能就此结束她的追爱之旅就好了，秦歌之想道，虽然她向来对上头中的恋爱脑没有多少信任。
“颜镜现在也很不容易吧。”注意到她在和颜镜发信息，谭恋忍不住开了口。她似乎不太理解秦歌之的做法，但她本就是脾气不张扬的人，这会也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像个没事人般走近。
“嗯。”秦歌之点点头，没有为自己辩驳。
谭恋目前这短暂的人生中碰到过最大的困难就是不温不火，像这种随时会影响事业的问题上，相信她很快也能想通。秦歌之示好地伸手挽着她的手臂：“都会没事的。”
“上次野餐前一晚，你俩独自在阳台说的和这件事有关吗？”她复盘了一上午，有太多没想明白的，自然也就想把来龙去脉弄清楚，而不是光靠自己的一点小观察推敲。
然而秦歌之垂下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有，但这不是以我的立场能说的，对不起，但我想镜姐是愿意告诉你的。”
谭恋也不笨，自然意会了秦歌之背后的意思。她了然地点点头，终于没再追问下去。
第二天起便是女主线的故事，基本没有秦歌之出场的时候。她站在一旁观察邱绍泽和杨辰的对手戏，虽然她没上过太多有关表演的理论课，但莫名地也看出了邱绍泽和杨辰在表演方法上的不同。
不得不说，像这样让杨辰大段大段地展现的剧情才能更好地让大家看见他的强项所在。他的演技中带来的感染力与夏慕白很像，亦或者更甚。像这样演绎一个完全不同性别的角色，他完成得相当自然浑然天成，有趣间甚至看不出多少明显的刻板印象。
以他的说法，就是姚童这样鬼马的角色是超性别的，不会因为肉身的转变而束缚了灵魂。虽然生活习惯等都有着女性的影子，但肯定也不如大家想的明显。他需要做的，就是沉浸在角色中，找出自己心中不那么杨辰的一面，去放大这份跳脱和活力。
邱绍泽在海外拍的以打戏为主，这次演绎的温柔心理医生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听说他在拍摄前参观了不少大学医院，去观察一名医生会有怎样的气质与神态。心理治疗讲究私密性，他便抽时间亲自去预约交谈，尽可能地了解了一名医生地面貌以后再一点一点地添加人设，将自己塑造成柯林的样子。
秦歌之想起了自己报班学素描的样子，或许在情绪上较为迟钝的她目前还做不到杨辰那般与角色浑然一体，仿佛角色是自己的一部分的水平，但至少她可以向邱绍泽学习，去做好一名演员能做的一切努力。
“哇，真用功。”看着秦歌之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地将自己从两人的表演中观察到的，如角色的习惯动作、神态、刻意维持的动作弧度等等，并加以分析这些特质如何与角色性格挂钩等等，同组的工作人员们都不由得赞叹她的认真。
“没有，我本来就不是个有什么天赋的人，就想着至少在努力这件事上不应该落下。”秦歌之不好意思地合上本子，不希望任何人过于关注自己在角落处的一点折腾。
“能够努力也是种天赋。”林导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重新放在屏幕上：“虽然我认为这只是个借口，但为了躺平把能够主动努力的特质称之为天赋的人很多，或许相信这句话的话你心里会好过些吧？”
林导这是，拐弯抹角地夸关心安慰她了？
秦歌之抿紧唇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受宠若惊，又重重地点了点头感谢对方的一点关心。这样的鸡汤她很少关注，但或许有的时候这样的鸡汤比起教条，更像是心灵上的补给，让他们能放宽心去坦然面对人生吧？
她又低下头翻看方才的笔记，按照两人的表演方式对比了自己目前为止的经验。似乎她一直都找错了方向，试图往体验派走，却受困于自己情绪过于平稳而难以明确表达角色的情绪变化，塑造不出特别有血有肉的角色。她又像写检讨文一般总结自己的不足以及遇到的问题，抬头看向正在喝水的邱绍泽。
“哥，在确立一个角色的特质以前你都准备了多长时间啊？”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休息，但她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有人助自己的开窍一臂之力。
邱绍泽除了午饭时间和大家的沟通其实不算多，一来他来不及组织语言去开启一段聊天，二来也担心自己的唐突影响了其他人的状态。碰上一个主动向他开启话题的人对他而言是个小惊喜，他愣了愣，差点忘了中文该怎么说。
“其实从拿到剧本到开拍为止的时间实在有限……”他顿了顿，回想了一遍自己的经验，又思考了一遍该怎样长话短说才能既不漏掉重点，又不会听起来像是个自私的老师刻意有所保留：“先从角色的社会身份下手，找出那个身份应具备的条件和特征，然后……”
他说了很多。大概海外的表演教学体系与国内的大不相同，听见秦歌之的提问后，在场所有演员，甚至是只来打工一天的龙套演员们都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聆听起来。语毕，注意到自己忽然成了所有人的焦点，邱绍泽有些虚荣地小窃喜，又有些困惑地发问：“是我的中文腔调太奇怪了吗？”
“怎么会！比你台词说得好太多了。”秦歌之摇头表示自己听得很明白，但邱绍泽听了她像调侃又像赞许的话还是不住面露难色：“这么说我刚才的发音果然是很奇怪啊？你这话我都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就当成称赞开心点就好。”杨辰一把揽住邱绍泽的肩膀，又鼓励似的拍拍他。秦歌之也连忙正色附和：“对着镜头，紧张也在所难免，平常说好了，表演时也能说好的。”
“好吧，就当时好话了。”他将信将疑地垂下头看了眼自己的剧本确认下一段的台词。剧本上密密麻麻地标满了汉语拼音和词汇含义，好多表演情绪细节等只能用便利贴另外粘贴上去作备注，用功程度一目了然。
秦歌之看了眼对方的剧本，又看了眼自己的，同是配角她忽然觉得自己本可以再深入剖析姚婳这个角色多一些，可惜她的主要戏份大致已拍摄结束，但若有下回她肯定还能做得更好。
“好了好了，邱老师的表演小课堂结束了，大家准备准备。”编剧前来提醒，一行人也默契地回到原来地位置，学习的学习、拍摄的拍摄，没有人怠慢，甚至因为邱绍泽方才的小课堂使得每个人都跃跃欲试，想知道自己吸收了多少，正式上能实践多少。
“你不抗拒治疗吗？”邱绍泽饰演的柯林就是一个温柔的男医生。他站在杨辰的身后不远处，右手拿着一支钢笔却背在身后没有带上任何能书写作记录的本子，只是面带微笑地看着杨辰站在落地窗俯瞰景色地背影，即使杨辰地视线里并没有自己的身影。
“我为什么要？”杨辰摆动着上身换着不同的角度观察远处的大厦，好一会又蹲了下来继续他的观察。大概过了又半分钟，他又回头仰望邱绍泽：“我觉得来这里还挺有意思的，像付费聊天一样，我以前都没想过要来，要是早点来就好了。”
邱绍泽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又询问：“你觉得最近发生过什么令你觉得……惊讶、奇怪、困惑的吗？”
“我最近过得可滋润了，从早到晚的生活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什么都不用思考。”杨辰有些窃喜地捂着嘴笑了笑，好一会又有些落寞地垂下眼：“但我有点想念我妹妹，我觉得我好像失去她了。”
“妹妹？”
“嗯，在我的记忆中，我们两姐妹关系可好了，虽然我老是在给她添麻烦，但我就喜欢看她摇头然后把我拖来拖去的样子……”杨辰收起了表情，看起来似乎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想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怎么喝断片后醒来就成了程继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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