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安德鲁没有马上回答。
“兰阿,你能来救我,我很感谢。”安德鲁倒没脑补什么英雄救美,她不是美,也没给别人救她的机会。兰阿来也是因为目前似乎只有他能穿越幻雾之森。
“但我们各有各的路,不是吗?你看,你今天在驯兽场,你绝对是最受欢迎的人之一。这样就很好。”
“你可以学着社交,和他们。我相信你会收获不一样的感觉。”
正常人才赶过来救了人,没被感谢就算了,还没落得个好,换谁都不会多高兴。
兰阿还是那副惊不起波澜的样子,蓝眸无声凝望着她。
“我想要真实。”
“是我话多了,我向你道歉。”安德鲁笑了笑,有种自作多情的尴尬。
他想要真实,想要真相。
想要追溯自己的来历。
想要洞悉他过去遭受的一切的根源。
而不是因为他的特殊影响力而产生的友好和浅薄的好感。
和她一起会被牵连,他想要的可能就是牵连,然后接近真相。
“为什么冒着危险闯进去?”他又问了一遍。
安德鲁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一边心想她骑雪角兽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条路这么长。
“因为我要从那里获取线索,能确保我在回去之前,可以从创世神的手里保住命的线索。”
兰阿走到前面,替她挡开大部分灌木的划拉。
“你或许在回到神界之前,就先死在幻雾之森。”
安德鲁乐了。
兰阿走在前面,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光听她的声音就能知道她在笑。
“哈,死在大森林,一片美好的幻境里,那很不错啊!”
“我是说真的,我以前研究过好多能让我轻松地去死的方法,这种死法绝对空降第一。”
“至于被创世神‘审判’,”
她说“审判”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流露出嘲讽,脸上还是笑着的,那一瞬间很具攻击性。
“死在仇人手里,当然是最烂的一种死法了。直接垫底好吗。”
兰阿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仇人?”
“对啊,他让我又哑又瞎,遭受了这么多无妄之灾,不是仇人是什么。
“兰阿,不是伤了人又把人治好,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
“不过要是真的清算起旧账,他还要往后稍稍。”
她真正的没有定数,一会儿似乎不知道怎么就触到她霉头,隐隐有发怒迹象。这转眼她又不知怎么心情好了起来。
“哎呀,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是人就该跪舔他。‘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她用萨特莱特语翻译过来,力求信达雅。
“在我们的世界,有一句话叫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她啧啧称赞:“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你想学吗?虽然我认为数学是世界通用语言,我们的数学和这里的数理始终是同一种‘语言’。
但是中文也是非常美妙的,我可以教你,如果你想学”
她等着兰阿答应,等了一路。
最终到了驯兽场,安德鲁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他终于嗯了一声,安德鲁有心满意足地笑了。
“扯远了‘真理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清醒的也只有少数人,”
她玩笑地说着,好不谦虚地自夸。
安德鲁笑着安抚迎上来的侍者和在驯兽场等候的大臣,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继续说。
“清醒着痛苦不容易,跪下来当狗却很轻松。人没有道理为难自己。”
兰阿不知道“狗”是什么,那是安德鲁用萨特莱特自己造的一个词,但他大概能懂她的意思。
安德鲁环视着驯兽场里的人群。这些人这么紧张,也是因为畏惧他们信仰的神明,害怕失去他的庇护和垂怜。
如果存在一个创造万物的神明。
他站在云端之上不可触及,代表了世界意识和正义。
强大,公义,正直,光明。
成为他的信徒,和他们一样,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而如果他对你下手,还是躺平任操比较划算。
崇拜他,信仰他,爱慕他,这才应该。
“我偏不。”
她既不苦大仇深,也不轻描淡写。
只像不懂理的小孩在使性子,用的是玩笑的散漫语气。
安德鲁派人去安抚国王,同兰阿一起回到阁楼。
回来的侍者带回了国王的担心,还有二王子的婚礼的消息。
安德鲁洗漱后回到四楼。虽然她已经精疲力竭,但还是在四楼熬了很久才睡。
她自从在亡灵荒野被弄瞎了眼睛,睡眠就一直不太好。经常睡着了还感觉自己有意识,一晚翻了几次身第二天都记得清楚。
最要命的是夜醒。
很多时候醒过来就只能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等天亮。
次数一多,她夜里醒过来就直接研究法阵去了,有的时候疲惫得完全不在状态,又睡不着,就只能下楼走走。
四楼那间房间没有床。她想休息就睡在地上铺着的稿纸上,但是比在神界舒服多了。
有的时候法阵看着看着太困了,也会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少女的一头黑发辫成一根粗麻花辫,穿着白色泡泡袖荷叶边长裙,上面镌刻着金色神谕。
她把一块金色的固体用法术磨成粉末,然后徒步到圣水池,用那个熟悉的海螺状的器皿盛了圣水回来。
接着,她把二者按比例混合在一个白色器皿里,类似于砚台,混成了金色的墨水。
然后又把羽毛笔的笔端搭在砚台上。她做完这些后安静地退到一旁,以让人挑不出错的礼仪立候着。
走过来坐下的人一身纯白长袍,没有丝毫装饰,这样的衣裳只有穿在他的身上才不让人感到单调突兀。
少女从头到尾都垂眼看着地上,不敢有一点冒犯,毕恭毕敬。
安德鲁猛地从稿纸里坐起,因为动作太猛还带起来了几张。
她一脸阴沉地醒了过来,当发现现在又是半夜的时候,脸色就更差了。
这算个什么事?
才说了不当狗,梦里就做了狗腿子。
故意的?
如果不是知道创世神连对她读心都做不到,安德鲁要怀疑他是不是能控制自己的梦境了。
她闭眼用力拍了拍脸,没留情,“啪啪”清脆地响。
先不吐槽自己在梦里令人窒息的穿着,就说磨墨这种事,就算那个传销头子也要搞这种仪式感,他不能施法术吗?
她不能施法术吗?!
非要又是施法粉碎,又是取圣水的,好不好笑?无不无聊?
安德鲁结结实实被恶心了一把,又是夜醒,基本别想睡了。
她没有开灯,凭着夜间微弱的光线慢慢下楼,窝进大厅的沙发里。
阁楼大厅很宽阔,比其余三层都要高,空间充裕,能让人感觉透得过气。
这个梦比之前在亡灵荒野做的那个梦短了许多。
而且不是上帝视角,而是参与者——她自己。
在神界,普罗米说过辛格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会不会就是她在亡灵荒野做的那个梦?
可是那个梦最终没有实现。她逃过了一劫。
因为她是异世者。
还是说,那不是她预见的未来,而是辛格德预见的未来?
他从梦境预知了未来,所以用交换法阵把她换到这个该死的狗屎一样的地方。
而她因为种种原因,或者是残留的灵力或大脑意识,或者是共振的脑电波频段,或者是所谓“相同的灵魂”,她保留了一点这种能力。
未来因为她这只蝴蝶发生了变动,她做了与辛格德完全不同的梦。
安德鲁有些牙疼。
如果那是她的未来,无可更改。
呵呵,那她一定是在含垢忍辱韬光养晦。
还有普罗米,为什么他知道辛格德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他为什么,想让自己知道,他知道?
安德鲁记下这个疑点。把普罗米划到旧账本里待定。
安德鲁捋清思路,神清气爽,下意识薅了把头发。
悲哀地发现又薅掉了几根。
比起法阵,思考这些事情简直是小菜一碟。
虽然有兰阿帮忙,安德鲁却确信,如果要再创造出一个交换法阵,那么她自己的想法必不可少。
作用在两个世界辛格德用无数亡灵为祭,试验无数次。安德鲁则选择在法阵上下功夫。
因此,虽然有兰阿,安德鲁也不敢懈怠。她的那部分工作兰阿帮不上忙,但至关重要。
阁楼二楼有开门声,随即是脚步声。
安德鲁打了个响指,大厅中央亮起一束光。
“我吵醒你了?”
安德鲁心想她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
“不。感觉得到。”
安德鲁开始和兰□□情起来,给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失眠的滋味她都懂。
其实兰阿能感知一切,但并不影响他的休息。他没有过多解释。
“对法阵,你太过紧张了。”
兰阿坐到她对面。他的坐姿永远都是端正又优雅的,风度极佳。
她顶着一头散发窝在沙发角落,被衬得邋遢又无礼。
“想快点回家。”安德鲁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心想她对回家还不算执念吗,怎么幻雾之森的幻境根本维持不住,对她不怎么起作用。
“如果继续这样,你会发现很难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安德鲁阖上眼,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一时间想起了高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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