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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献计


自那日清松让清溪留下李菡后,清溪全部的心思便是琢磨西南的形势。萧奕峥一直未有家书传回,这让她有些意外而不安。故而对于李菡的用意她也没心思纠结。

也不知为何,李菡最近时常来朝兰苑,每次都为一些不咸不淡之事,比如打听六爷是否有消息传回,王妃是否有事让长丰镖局效劳,再比如听说王妃自小在苏江长大不知可否介绍一些当地风土人情……

不过,李菡说话利落干净,不矫情做作,只这一点已让清溪生出欣赏之感。

而清松摇着纸扇走进朝兰苑时,李菡偏巧也在。清松将纸扇一折,先是对李菡笑道:“李姑娘今日莫要再取笑在下,我与舍妹有要事要谈。”

李菡淡淡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探花郎莫要自作多情,我没功夫取笑你。”说着便向清溪告辞,大步走了出去。

清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哥,你什么时候得罪她了?怎每次都损你两句?”

清松只皱了皱眉,浑不在意的摇摇头:“人生在世,损损人,也被人损损,大抵如此,挺好。”旋即,他看了一旁的月影一眼。月影领会其意,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他又瞧了眼屋角的冰盆中大量的冰块冒着白色气烟,笑道:“恒王府的待遇就是好,看来我得常来。”

清溪也不理他,只是抬手想替他满杯清茶。

“恒王殿下受伤了!”

清松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清溪的手顿在半空,手劲一松,茶水倒偏,溅在桌案上,四散开来。

清松急忙接过茶壶,“这么大反映啊?”

清溪凝视着他,低声问道:“可有大碍?”

清松看了她一眼,将茶壶放停,很随意的开口:“圣上应是刚接到西南的消息,朝中也只有少数几位大臣知道。”他顿了顿,边给自己添茶倒水边说:“偏巧父亲就是几位之一。”他摆出了一副就是这么无奈的表情,继续道:“所以,我一听说此事,就瞒着他老人家过来告诉我亲爱的妹妹。”

清溪忍着胸中一团气,耐着性子听着。听清松这副语气和态度,她知道萧奕峥的伤应是无碍。

“不过呢,这不是什么秘密,不日,满朝文武皆会知道。”

清松的话还是未说到重点,清溪一抬手将他送至嘴边的茶给截了下来,啪的一声将瓷杯重重放回了桌案上。

清松一惊,撇了撇嘴,叹了一声,重新挺了挺背,轻了轻嗓子,郑重道:“目前,我知道的消息是:恒王殿下在西南军演习时,英勇救了一校尉,因此伤了右臂。伤势如何,我便不知了,但总不会危及性命。”

清溪心里稍安,可眉间的忧思却更重:“演习而已,都是点到为止,为何会涉及军官危险之事?又为何需要他一个主帅亲自前去营救?”

清松取过放置一旁的折扇,再次打开,轻轻晃了起来:“依我看,西南的情形很焦灼。”

“此话怎说?”

“你自己问的问题,答案也能自己给出吧?否则便是白读了外祖教我们的那些兵法史书。”

清溪凝眸,试探开口:“军中有人想让那个校尉死,而殿下却万万不能让人出事,可他在军中可用之人甚少,不得不冒险,用自己的安危去搏。”

清松微笑点头。

清溪的脸色又白了一层。“他走时那般自信,如今不知如何艰难,否则也不会连一封家书都未寄回。”

清松十分认同似的又点了点头。

“我前日里进宫,还试探过皇后娘娘的口风,她却也不知。”她旋即一抬头,直视着清松的眼睛问:“大理寺调查广王涉嫌谋害官员一事,是否也无进展?”

“这件事本就不容易查,又不是广王爷亲自动的手,找谁顶包不是顶。说到底,这罪名落不到实处。我想圣上是寄希望于剩下的那几个官员再开口,一层一层,将贪腐案落实,军中牵扯之人可连根拔起,但这案子得慢慢查.”他顿了顿,语重心长得继续:“京中之事连着西南,京中广王爷之事若是有定论,殿下在西南的事也好办,反之亦然。”他看着清溪,柔声道:“珩儿,我和你说这些,是让你心里有个数,不至于遇事时慌乱。殿下那边,你也无需太过担心……”

他的话还未说完,却听清溪低声道:“他受了伤,也不知究竟伤了几分。如今正值盛夏,西南尤是燥热,这伤口更难将养。若是再费神劳心,也不知会不会落下病根。”

清松叹了一声:“你这副样子,倒是让我有些后悔告诉你这些。现在回想,殿下对凌家还是颇多保护。在凌家已与王府是一体后,即便他提醒我留意大理寺的那几个官员,但却没有向我和父亲有过任何进一步会牵扯入皇家兄弟纷争的要求。”

清溪眸中的光盈盈发亮,思绪纷乱。

房中的冰块化了一夜,朝兰苑中的灯火也亮了一夜。

次日清晨,她入宫觐见了皇后娘娘。

皇后见她来,笑意相迎,瞧着她气色不大好,便关切了询问了两句。

清溪只说自己昨夜梦见萧奕峥,想着殿下走之前叮嘱自己当常进宫拜见父皇母后,替他尽孝,觉着自己所做甚少,甚为内疚,今日便采了些亲手打理的王府后院的荷花,供父皇母后欣赏。

皇后慈爱的连连道好。

“不知臣媳是否能亲自将花送至养心殿,也替殿下向父皇问安。”清溪恭敬请示。

皇后欣赏着还挂着露水的清莲,和蔼道:“你有这份心,圣上自是欢喜。六郎走了有些时日了,想必圣上也想他。这会子,朝会还没散。等会,我让人去通传一声,你晚点再过去。”

清溪笑着道好。她与皇后闲话了许久,直到内侍来报说养心殿那边回复说想看看王府的荷花。

“去吧!”皇后拉着她的手道:“再晚些,这新采的荷花倒是要少几分清淡雅致了。”

清溪这心里是半刻都不想耽误,亲自捧着荷花,急急的进了养心殿。

萧辙刚从朝会回来,小憩了一会,正准备批阅奏章。

看着郭瑞领着清溪走了进来,眼神落在了她手中的几株荷花之上,还未等清溪行礼,便笑道:“六郎媳妇来啦,听六郎说过你折腾王府后花园的事。”

清溪脚步一顿,而后立即恭敬行礼。“臣媳给父皇请安,也替殿下问一句:圣恭安和否?”

“朕躬安。起身吧。”

清溪缓缓起身。

郭瑞立即接过了清溪手中的荷花,“臣去将王府的花插上。”说着便捧着花退了出去。

清溪转了圈眼珠,观察到养心殿的内侍都在殿门守着,殿门虽大敞,但应是听不到她与皇帝的说话声。于是,她再次跪拜了下去:“父皇,臣媳今日求见,实则有事上奏。”

萧辙有些愕然,但还是宽和道:“你先起身再说。”

清溪摇摇头,“臣媳所请之事不大符合规矩,故而父皇未答应之前,臣媳不敢起身。”

萧辙微眯了眼睛,缓声问:“朕怎么觉得,你这有点威胁之意?”他话说得极慢,嘴角还挂着笑意,倒也不是责怪她。

清溪一拜而下:“臣媳万万不敢。”

萧辙笑道:“行了,你这个样子,朕倒是有些不习惯。朕可是记得宝鼎山上你那些无畏无惧的表现。”他见清溪还是未起身,皱眉问道:“你是想问六郎的近况?”他想着六郎受伤之事必定瞒不住。

清溪抬眼,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萧辙不解,但还是开口解释道:“他被锋利的刀刃划伤了右上臂内侧,刀口颇深,但军中有良医好药,只是恐会留下疤痕。”

清溪听的出皇帝的语气里有着掩藏不住的心疼怜爱。她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昨夜反复思量过的话,有条不紊,清清楚楚的说出了口。

萧辙听完,骤然起身,肃然道:“胡闹,不可!”

清溪再拜而下:“父皇细细思量,便会知道,此事并非胡闹,也绝不是不可行之之策。”

“你这是再教朕做事吗?”萧辙语气顿时森然。

“臣媳不敢,臣媳只想替父皇,替殿下分忧。”她的前额一直贴着手背,声音里却满是铿锵的勇气。

萧辙默然,养心殿里一时安静。

半晌,萧辙提步上前,唤她起身,而清溪却只是抬起了头,依然倔强的不肯起身。

萧辙看着她那张写满坚定的脸,深深叹了一声,嘴角松动,  “你这孩子啊……”他半俯着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温言道:“这是朝廷大事,用不着你掺和。”

“朝廷大事,我不能掺和。但,夫君之事,身为妻子,却不能不掺和。”清溪眼里的光越发坚定起来。

“你不怕吗?”

“怕,但有些事不能因为怕便不去做。”清溪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坦然自若。

萧辙深深的看着她,他从这张清丽脱俗的脸上看到了本不属于女子的豪迈昂扬气概,而这份气概像极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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