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周一的天空黯淡无光，阴云笼罩整个学院，透过窗户望去，密集的雨点从天而降，把路搅和成一片泥泞。
糟糕的天气、烦人的成绩，前途未卜的未来……格兰缩在宿舍里，骨头懒得像被潮湿的雨水打烂似的，动也不想动。
舍友匆匆将训练服套头上，今天早上太阴沉，一不小心睡过了头，眼见快到了上课的点，她手忙脚乱把书桌上的东西扫进包里。
余光瞥到格兰还坐在窗前发呆，舍友忙得头上冒汗：“格兰，你还不走吗？”
格兰耷拉着眼睛：“你看着飘零的大雨，像不像我一无所获却悲惨的人生？”
舍友：“……”不，她只知道再不出门就要迟到了，“分班考试结果出来了吗，你在几零几教室？”
分班考试结束后很快就会知道成绩，一般在通过校内通讯将结果直接发给
“208。”格兰阴郁地说。
“d啊，”舍友总算明白另一位舍友的郁闷来自何处，但她现在没心思安慰对方，“正巧，我在c，就在你隔壁，快快快，赶紧出发，咱俩一块走，如果迟到被抓就完蛋了，我可不想这个天还要跑圈。”
见对方已经穿戴整齐，舍友便心安理得地推着她，连拖带拽将她拉出宿舍楼。
“跑圈就跑圈……谁怕谁！”格兰一边嘟囔，一边撑起伞，为着急而忘带伞的舍友挡雨。
最后被淋湿半个肩膀的舍友委婉地夺过撑伞权。
来到二楼，舍友把伞收起来递给她，道完再见后飞速窜进隔壁教室。
格兰手里拿着湿漉漉的伞，她站在208教室前，脚像黏在地上一样，不愿意进去也想不到能去哪里。
周围人来人往，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显得格兰分外突兀，引起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光脑落在宿舍里，而书在光脑里，包里也只有白纸、笔和几瓶营养液，没有书，上什么课？格兰觉得她今天果真不适合出门。
她烦躁地把湿发撸到脑后，转身抬脚想离开，结果砰的一声鼻子撞到“墙”上。
那堵“墙”异常坚硬，她后退几步倒吸一口气，捂住发痛的鼻子，抱怨道：“谁啊，走路都不看人。”
“快要上课了，你不进教室，准备去哪儿？”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格兰抬起头，发现蒋教官站在她面前，胳膊夹着本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难不成分班第一天就想逃课？”
最不想碰见的人之一出现了！
“那个，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她防备地退了一步，企图欲从旁边溜走。
蒋教官呵了声，向前一步封住路线，指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毫不客气道：“赶紧给我滚进去，还是你准备去外面跑圈？”
格兰恶狠狠地推门而进。
进门后，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她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下，然后把包放在桌子上，恹恹将头枕上去。
说起来，d班学生的数量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其中一个她认识的人都没有。
不过她熟悉的人本就不多。
蒋教官走上台前，咳嗽两声，简洁有力地介绍了下自己，其实大家也都认识他，老熟人了，光开学第一课下马威似的跑步，就令他一战成名，给众人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既然这样，废话不多说，他翻开本子直接开始点名。
“鲁杰”
“到！”
“张宁海”
“到！”
“……”
“格兰”
某处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到。”
蒋教官睨了她一眼，“没吃饭吗，说话要大声一点！”
格兰憋着气，喊破嗓子大声道：“到！”
蒋教官满意点头，继续向下点名。
格兰继续趴在桌子上，闲着没事干，她打算闭眼睡觉，可一个熟悉的名字传进耳朵中。
“……乔魏”
没有人回答。
蒋教官皱眉，又重复一遍：“乔魏？”
见还是没有人应答，他拿起笔在本子上划了一道。
格兰听见坐在她前面的人窃窃私语：“他胆子可真大，第一节课就敢逃。”
“乔魏逃过的课还少吗？这位可是真正的勇士。”
看来他们对乔魏都很熟悉，格兰心想，明明她逃过的课也不少，怎么没有人注意到？
不对，她赶紧摇摇头，把跑偏的思绪拽回来，问题并不在这里。
连夏普克都逃离出去，为什么乔魏会在d班？
想到这，格兰稍微打起精神，开始好奇其中的缘故，因为乔魏看上去并不是不学无术的人。
她下意识想拿起光脑发消息，结果忘了光脑落在宿舍，只好憋了一肚子疑问，下午悄悄溜了回去。
可没想到乔魏的速度比她还要快，对方直接约她晚上到操场见面。
两人一碰头，乔魏就塞给她满满一堆甜品和面包。
被猝不及防投喂一怀的格兰露出许多问号：？？？
乔魏很干脆的摊手：“说好请你吃饭，我都记下来。”
“所以你上午没来上课是为了特意给我买零食吗？”格兰瞬间被乔魏的信守承诺感动到了，对方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真讲义气，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却没料到乔魏大惊失色：“什么，今天上课点名了？！”
……满腔的感动又憋了回去，格兰面无表情：“教官让你明天中午当着他的面跑十圈。”
乔魏仿佛轰天裂地般崩溃：“不要啊，中午的阳光多晒，我才刚把皮肤养白回来！”
格兰望着面前如葱竹般挺拔的俊朗少年，无声凝噎。
不愧是未来的大明星！
玩笑过后，乔魏稍正神色：“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最后分班结果竟是这个样子。”
“不说我，”格兰挥挥手，反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回宿舍后她问了问舍友，没想到连舍友都知道乔魏这号人！这让格兰对他更好奇了。
乔魏没有隐瞒，诚实地说：“当初考文化课那天我跑出去试镜了。”
格兰恍然大悟：“原来当初坐我后面的小子是你啊！”监考老师每次目光扫过他们时总黑着一张脸，搞得她纳闷自己有什么问题。
“低调低调，只是一个小角色而已，”乔魏看似谦虚，实际自信道，“不过我想，虽然戏份少，但那也是宝贵的经验啊，日积月累下来总有一天有有收获！”
格兰肃然起敬：“领教了。”
“学校本就是应我父亲的意而上，所以a班和d班在我眼里并没有什么不同，”乔魏贴心地没有追问格兰分班考试的情况，他能想到她眼中的失望，也清楚其中必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每学期期末后都有一次重新分班的机会，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
经过一天的时间，格兰已经消化完所有情绪，她呼出一口气：“不，我已经想好了。”
就像乔魏所说，a班和d班并没有什么区别。
对于急于还债的人来说，它们不能提供一分钱。
或许有人会问，那以后呢？债只是一时的，总有一天会还完，但以后的人生该怎么走？
格兰在很小的时候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想了半天也没头绪，于是决定放弃思考，老老实实用拳头将霸占她地盘的人揍飞。
梦想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侈品，小格兰根本没有东西去支付它，她力所能及一切都是为了三个字：活下去。
打架，活下去；去垃圾堆捡饭，活下去；全身伤痕累累，活下去；还债，活下去。
想要活下去的渴望已经成为刻在骨子里的毒疮，割不下，剜不掉，它时时刻刻提醒着格兰，如果甘愿坐以待毙，不，只要表现出一点点退缩和胆怯，如温水煮青蛙般慢慢的，慢慢的，现是皮里抽肉，再是抽筋拔骨——
最后被无情的世界彻底吞噬殆尽。
黑夜的风挟着潮湿的雨气，刮乱了一地落叶。
草絮吹进了乔魏的眼睛，让他不免捂住眼睛，只能从指缝中隐约看见对面的人。
散在肩上的红发此时也风中扬起，格兰背着手，咧开嘴角，露出稚嫩却凌冽的气息：“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精神力为d又怎样，会死吗？
不。
所以，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没过几天，格兰就啪啪打脸。
“呕……”她趴在机甲的驾驶舱门外，脸色憋得通红，“教官，我想吐……”
“忍住！”教官在底下两眼喷火，气得直跳脚：“立马滚下来，不准吐到驾驶室里面！！！”
话还没说完，格兰扒着门把手：“呕——！”
“格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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