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贤王手腕有力,写得飞快,皇后沉吟片刻,没再阻拦。
我计划好了,等贤王一走,要把他抄的经找出来扔掉,我的——才配偷摸藏在里面,跟皇后的一起烧给老夫人他们。
夜阑人静之时,贤王劝皇后去休息,皇后还想再写几张,他道一句:“恕弟弟无礼了。”打横抱起皇后,将人放到榻上。
贤王压住皇后的肩膀,说:“娘娘,好好休息,你得心疼自己。”思忖片刻,他又继续道,“一个月后是那女人的生辰,她现在身怀龙种,皇上必定会为她庆贺。生辰宴,娘娘能不去就别去了,若是要去,一定要小心。娘娘得照顾好自己,不然弟弟要心疼的。”
“你知道了什么?对吗?”皇后平静如常,一点也听不出波澜。
贤王抓住皇后的手,揉过她每一根指头。
抄经很累人,冬天抄经更是如此,手指时时酸痛,贤王倒是很懂事。
我眸光微暗,既是因贤王所说的生辰宴,又是因为一点难过。□□之外,皇后是不是也喜欢贤王的这一点懂事呢?
“就是不知道,才叫娘娘小心。我啊,担心姐姐被奸人害了去。姐姐要是被人所害,我得把眼睛哭瞎。”
更深露重,贤王把皇后哄睡着才走,我倦怠地睁不开眼,一直流泪。
“怎么,本王一番表白让你感动到流泪?”贤王盯着我,又说了一次他的名台词,“迟早有一天……”
困倦使人暴躁,我颇不耐烦地接嘴:“你要杀了我。”
他一愣,忽然笑开来,叮嘱我:“我要离开一些时日,兴许赶不回来,生辰宴上,注意贤妃身边的人,若是娘娘出事了,唯你是问。”
我呆呆地点头,大概是看起来很不靠谱吧,贤王猛地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瞌睡虫全跑,我更是泪流满面。
“机灵点!”
我捂着额头,看他衣袂扬起,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他那句”该死的苦瓜”。
不出贤王所料,一月之后,倚翠殿送来了生辰宴的请柬。
我念着请柬上情意拳拳的话,皇后右手食指,点着下唇,若有所思。
“娘娘,咱们去吗?”
我盯着她微张的檀口,巴望她能说出一个”不”字。贤王事先已经提醒,不得不提防。
“人家都来请了,怎么能不去?”皇后从我手中拿走请柬,原先淡然的微笑被催化开,化作一抹讥笑,一双晶亮的眸子像是冰块雕出来的。
“按理说,该是皇上不希望您去,咱们不得顺他的心意?”
我甚是不解。皇上总以皇后要休养为借口,切断惠芳殿与外界的联系,贤妃有喜后不必问安也是如此,宠了贤妃,弱化皇后。
既然这样,贤妃生辰宴不去,又有何妨?
“你看这……”皇后把脸凑过来,手指引着我去看请柬署名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四方形的印章,盖了一个绘着龙纹的”盛”字。这是皇上的私印,一般与近臣、后妃表亲近之心时才用,可以说是一个放低姿态的亲密圣旨。
我把请柬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将不久前送来的圣旨摊开对比,二者字迹一致,都是皇上的秉笔所写。
“原来是皇上的意思。”那就不得不去了。
皇后随手把请柬扔到桌上,力气不小,惯性使然,请柬差点滑出桌面,大半张吊在边缘。
“北边饥荒刚过去不久,下圣旨办生辰宴要惹人非议。”
“那就别过啊,“我说得理所应当,“又不是明年没得过?”
“明年啊,“皇后看着请柬,手一撇,将它彻底拨出桌面,“明年凤栖殿也许有人要住进去了。”
啪一声,请柬砸在地上,我低头去看,目光不移。
人和纸的区别就是,人落地了,粉身碎骨,纸落地了,安然无恙。
皇后让我准备些补品当贺礼,生辰宴时带过去,我再三思索,换成了金银玉器。
生辰宴当天,我仔仔细细对应礼单,在出门前又清典了一次,就怕出错,叫人抓小辫子,暗地里议论皇后。
后宫里的女人,心碎,嘴巴也碎。怪谁?当然是皇上!
清典完毕后,我将礼单塞进怀里。
身后,皇后身着大红色凤袍,戴着凤冠,庄严又刻薄地睇着我。
生辰宴是皇上办的,除后宫妃嫔、皇亲之外,还有几个身居高位的近臣,也算半个正式场合。皇后难得营业,一时叫我看迷了眼睛。
记得那个热情似火的中秋,惠芳殿外是湿漉漉的桂花,殿内是湿漉漉的我和皇后,弃置到地上的衣裳便皇后现在穿着的。
不知道她今天穿的肚兜是不是当年那件?我对那件小衣服,真是记忆犹新,怎么说呢?并蒂莲绣得蛮可爱的,圆圆的,也挺香。
我怕针,看到针尖就不敢动,其他女子顶多是女红极差,我是压根不会。想来着实惭愧,不然也可以绣个荷包送给皇后。
“你发什么呆?”皇后冷冰冰地说。
我的视线从下往上,挪到她脸上:“奴婢没发呆呀。”
皇后走近几步,一手揪住我的耳朵,一手指着贺礼,问:“阳奉阴违啊?想去倚翠殿当差,望眼欲穿了是不是?拿我的东西送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抓住她的手,老老实实解释:“娘娘,不能送吃的呀,万一她自己吃坏了,说是咱们害她怎么办?还是送些不近身的东西好。”
“要是她就喜欢抱着金银玉石睡觉呢?这还不是近身了?我看你就是想讨好她。”
皇后不依不饶的,她揪着我耳朵的力气加重了,我抓着她手的力气也跟着重。
“奴婢算过钱了,没多给,咱们没亏钱。”
皇后一月九百两俸禄,每花一笔我都记好了账,她说送人参鹿茸,要知道一根人参有多贵!我折成了等价的金银玉器,看着量还更多,面子足。
“我得亲自看看账本!”
“娘娘,“我声音拖得老长。”奴婢心里只有您,没别人了。咱凭良心说一句话,您是不是还记着我偷吃东西的事,就想揪我耳朵。”
这话一出,皇后立刻松了手,好像刚才的事并没有发生,她摸摸鬓发,抖抖袖子,语气平淡地跟我说该出发了,得赶上钦天监算出来的开宴吉时。
皇后跨出门槛一步,我立刻取了大氅追出去,给她披上。
外面天冷,太阳下的风依旧如寒刀,大概不久以后就要下雪了。
今日,我穿了一件夹袄,这几年我穿的衣服,比当年穿的布料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我不想生病,我病了,她身边就得换上别人。
皇后坐上辇车,车后是抬着贺礼的宫人。我拉好车幔,不让冷风灌进去,随后站到辇车侧边,喊了一声”起驾”。我紧紧挨着窗口,这样皇后若是叫我,也方便些。
宴会在宝翠阁举行,离惠芳殿远,离皇上议事的书房近。
皇上还真是喜欢绿色,倚翠殿住贤妃,宝翠阁办贤妃生辰宴。
我看,皇上也不要叫李盛,叫李绿得了,反正他头顶绿油油的。
嗯!贤王也可以叫李绿,他头上也是一片生机之色。咦?贤王本名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李茂。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跑去哪里,我听守门的侍卫八卦,他似乎带着皇上赏的五个美女,兴高采烈地下了江南。
唉,我的皇后也被人戴了绿帽子,这事我没告诉她。往日都是我在宫中游走,多方打探消息。她深居简出的,有些东西不知道也好。
李茂,李茂,真不是个好东西。
跟着辇车慢慢走,我默默把贤王骂了千百遍。我发现,他的名字和绿帽挺像的。他和皇上也算是难兄难弟了。
“冷吗?”皇后掀开车帘子。
我当是她冷,回道:“宝翠阁估计早就烧好炉子了,我让车走快些,那边不冷。”
皇后看了我两眼,没再说什么,一会后,她递出一双手套来。
“戴上。”她轻轻地说完,自己把车窗帘子拉好。
我脸上不自觉开出一个笑,她的手套,里面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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