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离家出走的安安
安德烈没有像报告中的那样,当晚就返回军院。
他取消了关于庆祝日的加训,带着两个弟弟坐上了前往皇家医院的云轨飞车。
安德鲁因为年龄小,第一次乘坐莱克说的云轨飞车,兴奋地睁大眼睛瞧着安全舱外高耸的云轨和云朵,怀里抱着那束装点好的星尾蓝,高兴极了。
相反,西雅特上了车就兴致缺缺地打算先眯一会儿,昨晚他连夜找力诺又搞了好多星尾蓝,能不困吗。
哦对了,他给林安安做了新手杖,刚好今天一起送过去。
安德烈和安德鲁一样,注视着窗外的云景,却是神思不属。
在他的成长环境里,军雌永远是多做少说更有意义,而沟通能力,始终是他最薄弱的一环。
从他出生起,所接受的教育就是,要拼命努力,成为雌父那样英勇无畏的将军,在星际战场上横扫异族,所向披靡,成为帝国的荣光。
尤其是几年前雌父选择隐退,这个家,需要另一位优秀在役军雌的出现。
雌父也找过他谈过关于失而复得的小雄虫弟弟的事情,但是他那时一心只想离开这个家,前往第一军院生活,完成雄父的期许。
对于他和西雅特来说,小雄虫弟弟的诞生,其实也是他们兄弟俩生活的一道分界线。
以前的雄父雌父,或许间隔好一段时间才和他和西雅特兄弟俩见上一面,但坐在一起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其乐融融,没有什么值得争吵的地方。
西雅特喜欢争取一些偏爱和优待,他知道了也觉得没什么,因为这是他的亲弟弟,他愿意礼让和多宠爱一些。
就算后来雄父和雌父,因为寻找小雄虫弟弟常年在外不回家,他和西雅特也相安无事地相伴着长大,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直到林安安被接回家的那天。
当小雄虫弟弟以一种强硬得不容拒绝的姿态,打破这个家的平静时,生活开始变得波澜壮阔,忙乱又充满了纷争。
时间画下一道深深的鸿沟,让这个好像站在他和西雅特对立面的小雄虫,满身荆棘利刺地与他们互相伤害,整个虫充满了无法兼容的那种,极致强烈的侵略性。
这个家变了,大家都开始变了。
最开始是林安安与西雅特的“战争”,然后是被迫卷入争执中的他,作为大哥他也尝试过调解,想要劝说林安安不要发疯。
但是后面一系列的教训,让他渐渐闭嘴了,也不愿意再插手林安安与家虫之间这样那样的矛盾了,因为他也自身难保,甚至压抑得想要逃离。
当雌父经常地出现在这个家里,做着曾经他这个当哥哥应该做的一些事情时,他开始变得没那么体贴了,甚至有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雌父教训过他后,林安安又主动惹他的时候,他会变本加厉地感到不满;看到西雅特被欺负挨打后,手腕上深红的缚痕时,他也会加深这种不满。
以及后来总是因为出身被教训的安德鲁,他开始把这些不满全都装在心底,然后明哲保身地用沉默以抗议。
直到那天林安安砸了他的模型,他终于忍无可忍地发了一通火,结果很快就后悔了。
关禁闭这种惩罚他早已习以为常,意外的是,这次林安安放过了他。
甚至在后来的演习任务中,间接地救了他。
当他终于想明白打算在未来的某一天重新走近,并尝试了解他这个小雄虫弟弟时,雄父却说,他们即将永远失去林安安。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安德烈。
军雌少年昨晚躺在房间里,反思盘问了自己一整夜。
明明林安安才是他更应该关爱和照顾的小雄虫弟弟,为什么他要吝啬自己的包容与宠爱,连“少说多做”的做,都不愿意做了。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安德烈。
他反复思索这个问题的答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那些被错过的日日夜夜。
云轨飞车很快达到了,安德烈看着两小只抱着一大捧星尾蓝,没心没肺地跳下舱椅,然后对宏伟的庭院式医院惊奇地指指点点。
与一群成年军雌混生活的安德烈,已经有了成年虫应有的成熟和稳重。他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皇家医院,却莫名觉得心情很沉重。
雄父口中的“生病”,恐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菲尔德此时还不知道家里的虫崽们,因为雄主的一场家庭会议,隔夜就跑过来探病了。
他陪着勉强吃一点点营养餐的安安用过午餐,然后趁午休时间遵照雄虫保护协会预约的时间点,被要求对雄虫蛋严格的产检中。
林安小睡了一会儿就起来了,此时坐在漂亮又舒适的病房里,手执那柄一直陪伴他的银手杖,眺望医院美丽的小花园。
这两天他陆陆续续沉睡又醒来,今天才完全清醒地掌握现在的情况。
小星使用精神丝救他休眠了,原本要在皇科院开始的新生活,因为他住院暂时搁浅了,也不知道那帮奇怪虫一直没看到他,会不会四处跑着找他。
至于那个前未婚夫……
林安看向窗台上花瓶中的紫金色,他依旧说不上名字的花朵,大概是在他睡梦的时候来看过他吧,这两天他一直昏昏沉沉,完全没有印象。
今天是帝国一年一度的庆祝日,他听到来给他送午餐的医虫,跟雌父聊天时说到的。
那家伙估计正在光彩照虫地参加受勋仪式吧,林安无聊地想着。
这时房间外一阵响动,他好像听到了西雅特那个蠢货的标志性声音。
“林安安!我们来看你了~~欸呀拦我干什么,我是林安安的哥哥!快让我们进去!”
“请出示您的身份信息。”
“……好嘛好嘛,赶紧扫我的光脑!”
病房外守着亲王阁下派来的卫兵,好一通检查后才放行,热热闹闹进到屋里,西雅特迫不及待跑向了坐在窗边的小雄虫。
“林安安你在这里呀,我找你找了好久都不接我音讯,好过分哦~~不过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哥哥就不计较啦!要快点儿好起来啊林安安!”
“……”
“快看,这是我专门给你插的星尾蓝,还有你要的新手杖!咦原来那根找到了啊?那也留着吧,给你放旁边备用。”
“……”
许久未见面的西雅特,一见小雄虫弟弟就一顿输出,说完了才发现林安安一直没理他。
他后知后觉顺着小雄虫的视线往后看去,发现是军雌大哥和心机崽被盯得有些尴尬。
然后,林安安开口了。
“你们来做什么。”
“……”
西雅特看着被盯得尴尬的两位不说话,整得自己也要尴尬了。
心机崽搞什么啊,昨天还说和他一起来看林安安,现在看到了,怀里抱着的花傻站着不知道送啊。
西雅特没好气地瞅两虫,恨铁不成钢地替他们回答,“我们一起来看你呀林安安~~”
“现在看到了,你们可以离开了。”
小雄虫说完撵虫的话,手掌支手杖,转过头继续看窗外的小花园。
西雅特:“……”
哦虫神!为什么要把他夹在林安安和这俩尴尬虫之间!
西雅特朝那俩虫挤眉弄眼半天,安德烈终于上前了。
“听雄父说你生病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那天离开后一直没有机会见面,我们……”
“不想听,出去。”
林安不耐烦地打断了军雌少年的话,说着就要去按小圆桌上的警铃。
离得最近的西雅特吓了一跳,连忙拽着傻眼的两只往房间外走,嘴上连连说着,“改天我们再来看你啊林安安!等你心情好起来哦!”
西雅特生怕再惹林安安犯病了,拉着亲哥傻弟赶紧去找雌父。
病房很快恢复了安静,林安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直到门口再次传来卫兵要求检查信息,以及房门自动打开的声响。
他烦躁地敲敲手杖,毫不客气地骂道,“让你们滚听不懂虫话吗?!”
昨晚好不容易探听到亲王封锁的消息,趁夜色匆匆来见过一面的维恩,此时一身从仪式现场赶回的军装礼服。
还没来得及问安,结果就要被撵出去了。
年轻军雌站在房间门口望着窗前的小殿下,悄无声息地单膝跪地轻声道,“殿下,午安。”
说着,他默默起身告退,打算再仔细盘问一下昨晚医生交代的心理问题,具体是指什么,然后命虫从商厦带一些小殿下喜欢的零食过来。
那天管家私下汇报的清单,他已经看过了,小殿下大概会喜欢一些甜甜的餐点,多少哄着吃一点才行。
正准备回头再来时,忽然听到小殿下迟疑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林安看着这位本应该在受勋仪式现场的年轻将军,神色匆忙地出现在他的病房门口。
难道,是专门赶回来见他的吗。
只见一身亮黑色军装礼服的军雌,闻言立正了回答,“昨日听闻殿下休眠结束,维恩看望后实在放心不下,今日冒昧再次探望,惊扰了殿下,是维恩的过错。”
说着,手臂放至胸前又行了一礼告歉。
林安听着,轻捻银手杖的手柄,想起那个站在墙角偷听的午后。
“你是来保护我的?”
“为了殿下的安全,维恩万死不辞。”
保持单膝礼的将军声音沉稳而有力,莫名充满了某种可以信赖的安全感。
从每次被救的相遇来说,也的确是这样。
“那你可以带我离开吗?”远远地,林安望着这位总是冲在前面保护他的帝国将军,小声问道。
从窗户到门口的距离有些远,维恩有些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意思,“……殿下?”
“算了,你出去吧。”林安打消了刚才升出起的叛逆心思,低声说道。
维恩闻言忍不住抬起头来,不是很合规矩地直视他的小殿下,试图从那窗边背对他的半边侧颜,找出些许表露心声的痕迹。
然后他看到了那双黯然的黑眸,望着窗外那般向往的神色。
“殿下想去哪里?维恩现在就可以带殿下去。”维恩说着,表示自己听清了刚才的问话,并且可以满足殿下的任何心愿。
林安不是很相信地瞥了他一眼,提醒说,“门外都是亲王的卫兵。”
“如果离开医院是殿下所希望的,维恩万死不辞。”
“……”
这是愿意为了他动手?
林安惊讶得有点懵了,轻咳一声,摆摆手示意他上前。
维恩立即大步上前,看着他的小殿下捏着银手杖倾身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说起想要做什么。
“……维恩明白了,请小殿下稍等片刻。”
说着,这位年轻军雌站起身来,打开房门前设置了静音,然后利落地帮小殿下解决看守的卫兵。
林安听着门外嗷嗷一两声泄露的叫声,觉得解气极了。
雄父不让他离家出走,他偏要走,谁怕谁啊?!
反正医生说光脑信息已经改过来了,成年安安,无所畏惧!
不知道跨过几次生死线的林安,此时愈发无畏无惧起来。
他看着听命于他的将军速战速决解决了门口后,大步朝他走来。拿起桌上搁置的光脑戴好,手杖一抻,等待对方抱起他离开。
“冒昧了,殿下。”
说着,年轻军雌半蹲下身,单臂抱起他要保护的小殿下,礼服披风罩住那一身白色病号服,如来时一般匆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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