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同意
“你让我怎么同意？”澜宁竭力忍住自己的怒气，声音冰冷：“莫名其妙的出现，带着所谓药谷谷主的命令，空口白话就要带走我的学生？那我明天是不是可以去城主府外，说我已经奉了国主的命令来接替现任城主。至于命令是真是假，反正旁人也不许质疑查验不是吗！”
“澜导师，这不是一个性质的事。”伍水月无奈地叹口气，“这种话还是少讲，况且时修筠身上也有着药谷谷主的密令，这事不会有假的。”
澜宁反唇相讥道：“哪里不是？谁能确定他的密令是真是假？”
伍水月一噎，低下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密令上面还附着药谷谷主的灵气呢，这还能做假不成？分明就是无理取闹，死不承认！
她维持着笑容，向抱臂倚墙的伊苏求助道：“伊苏导师，您也说几句啊，密令上的灵气是假的几率有多大？”
伊苏垂眼思考了一会儿，认真回道：“很大，以往药谷都是直接与巫酉院接触，现在突然找上四大院以外的学生，动机可疑。”
伍水月假笑两声，也不再管他们，用着自己还有课的理由转身就走。反正她是被临时拉来劝人的，具体结果怎样跟她也没关系。
伍水月一走，办公室只剩下伊苏跟澜宁两人。澜宁脸上平静，眼里一片冷凝，他警告道：“你以后离我的学生远一点，要不是有人发现不对劲上报给了学院，那几个学生就要因为你的一时兴起白白丢了性命在那。”
伊苏嗤笑一声，声音却温柔得跟水一般：“那也是我的学生，不是你的珍藏品，为什么不能带他们出去玩？再说了，未知的事谁能预料到呢？比如那头五阶的黑鳞雷虎，它会出现在这的原因，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我们与娄城主十分亲近的澜导师，你会不知道？”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表情没有变化的澜宁，心里却感到了几分无趣，“娄城主本身的野心不小，只是我没想到，澜导师您也不弱啊！”
澜宁移开视线，那张脸在他看来过于碍眼。他冷哼道：“别查到了点什么就在那自以为是的推断，我认为你的脑子还不足以理清整件事的始末。”
“嗯？”伊苏挑了下眉尖，眼尾上扬，灿烂的笑容上是明晃晃的挑衅：“澜导师这是心虚了，不想让我查下去的意思吗？”
澜宁啧了一声，脸上的平静逐渐变成了不耐。真是条逮着谁都要咬一口的疯狐狸，难缠又恶心。
“你说你是因为我的妹妹希月，才来接我的？”你站在澜宁办公室外，听完时修筠要接你走的原因后，皱着眉头问道：“希月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出现在你们的药谷？”
时修筠靠着门，温和中带着点漫不经心：“她是我们谷主钦定的下一任继承人，药谷的少谷主。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药谷里，你该去问一问叫做陈秋华的女人。”
这不是你二婶的名字吗？
你脑子里好几个想法冒了出来，二婶擅长看诊制药，一手医术十分了得。所以她这么厉害，可能是出自药谷，或者跟药谷有关？
“为什么要去问她，她跟药谷又是什么关系？希月怎么会成为你们的少谷主？”你发动着求知精神，将十万个为什么贯彻到底。
时修筠停顿了一会儿，组织好语言后耐心地回道：“你的妹妹洛希月是由她带到药谷的，谷主看中了她难得一见的天赋，所以指定她为少谷主。而陈秋华，她以前从未在药谷里出现过，但现在是药谷丹药师一脉的教习长老。”
说完，他还贴心地问了一句：“听懂了吗？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你摇摇头，沉默地缓和着这些信息带来的冲击感。你就说嘛，你的二婶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就连大婶也……你抬眼看向时修筠，问道：“就只有她们两个在药谷吗？没有其他人了？”
时修筠点点头，温声道：“药谷只准医者跟病者进入，其余人一概不收。”
“那我算哪种？”你调笑着，“我能进去吗？”
时修筠笑了笑，“当然能。”他眼里某种情绪一闪而过，声音愈加温和：“以医者和病者的身份。”
你不出他所料的愣住了，他没有给你反问的时间，主动解释道：“你的妹妹洛希月，被人下了一种很奇怪的咒。这种咒，是在她出生前就被下在了母体身上，然后生产时带出来的。”
这是你第二次听到咒了。
“所以她才会自小体弱多病……”你喃喃道，时修筠肯定了你的自语：“没错，这也是中咒后的一种表现，体弱，时常会觉得心绞痛，受不得一点外界的伤害。”
说到这，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你一眼：“谷主在耗费一段时间与心力后，成功找到了解咒方法。但令人惊讶的是，按照方法施术，却没有丝毫的效果，咒依然存在于她的体内，分毫未减。”
“所以……？”你压下内心的烦躁与担忧，强迫自己平心静气。
时修筠语气不急不慢，就像没看到你的焦急一样，仍是温声细语：“所以他又把先前所得的结论全部推翻，从头开始寻找破解之法。只是这一次，谷主在源头上——咒本身的构成那，花了不少时间钻研，得到了解咒方法没错这个结论。”
“错的是施术条件，因为这是双子咒，被下咒的两人紧紧相连着，只要有一人未破咒，那另一人也始终无法破除咒术。”
时修筠说完后，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你，任由你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向他问道：“另一个被下咒的人，是我？”
时修筠点点头，语气含着淡淡的安慰：“你不要怕，具体的解咒方法我们已经找到了，这次带你过去，也是为了破除你与洛希月身上的咒。”
“怕倒是不怕，”你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好奇：“我家只是个普通小山村里，普通的一家。能接触到咒，身份来头肯定不小，为什么会跟我家扯上关系？”
时修筠静默了片刻，神色带着点不赞同：“我不觉得生出两个在医学跟灵术方面天赋各很高的女孩的家庭，会是普通家庭。”
你哑口无言，想到自己那两个失踪的圣灵师父母，好像的确不能用普通家庭来形容你们一家。
在你跟时修筠又聊了点洛希月的近状后，办公室的门总算再次打开了。伊苏眉眼温柔的看着你们，纤细的手指搭在金质把手上，衬得它更加洁白无瑕。
“进来。”
与伊苏的温柔不同，澜宁则是冷冷的两个字，就连表情也都显得冷淡。
真是无趣到了极点的人。
伊苏关门的同时，厌恶地撇了撇嘴。所以他才不喜欢澜宁，明明在乎的不得了，却老是藏着掩着，做出一副冷淡样。就跟伏元荒一样，装模作样，让人恶心。
“关于你的密令，目前你也无法证实它是不是真的，所以让你就这样带走我的学生，是我绝不允许的。”澜宁开门见山道。
时修筠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就算心生质疑，也不会有过大的表情变化。他重复了已经说过一遍的说词：“密令上的灵气是谷主特有的，我也带了药谷学生才有的令牌。如果澜导师仍然不信的话，可以让巫酉院的人来看一看，他们是认得的。”
澜宁眉头皱了起来，精致的面孔上出现几分不耐：“谁能保证，你的令牌不是造假？”
故意的吗？时修筠温和的神色淡了下来，观察了片刻，得到了应该是故意的答案。
他考量了一会儿，在说出实情跟不说之间，选择了能让自己快速从纠缠中脱身而出的前者。
时修筠在心里组织好了一番更加简短的话后，“这次”两个字才刚从舌尖出来，他便惊觉自己没声了。
为老不尊，枉为人师。
时修筠内心将澜宁狠狠谴责一番后，目光落到了你的身上。虽然将他的任务寄托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不太好，但现在这种他为鱼肉的危急形势下，也顾不得什么应有的风范了。
你感觉到不对劲是在时修筠朝你眨了好几次眼，却始终不说话后，才恍然哪里不太对劲。
“老师，我觉得他说的是真的，我应该跟他去一趟药谷。”你顶着澜宁骤然间冷下来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了出来。
“理由。”澜宁克制着怒气，冷冷问道。
你看了时修筠一眼，关于咒的事说出来应该没问题吧？
时修筠回了个你看不懂的眼神。
“让他们去吧。”
沧桑却又柔和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这一小片空间里，你双眼一亮，看着缓缓凝聚成佝偻身形的黑影，忍不住叫出声：“巫老！”
只是将灵识投放到了这里，身形未到的巫老朝你笑了笑，算作回应。
你捂住嘴巴，眼睛亮晶晶的。就算巫老对着你笑的脸是一团模糊的黑影，也不妨碍你感到高兴和崇拜。
与你相反的是，澜宁跟伊苏的神色都不怎么好。伊苏还维持着笑容，澜宁却是整个人都如寒冰一般，冰冷无比。
他起身向着巫老鞠了一躬，随后问道：“可我不放心灵瑛，她还太小，万一……”
“这趟旅程很安全，”巫老和蔼地打断了他，“我相信灵瑛也会得到不一样的收获。”
“可是……”澜宁抿住唇，低下了头，散落下来的碎发遮住了他眼里的不甘。
“没有可是。澜宁，我想伊苏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她是你的学生，不是你的私人藏品，她总有一天会长大，成为自由自在的鹰。在此之前，你总要给她磨砺的机会才是。”巫老轻叹一口气，似是对澜宁感到几分无奈：“你总是这样，过于偏执了。”
澜宁压下心底突然间升起的不忿，面无表情地顺从道：“您说得对。”
巫老笑着点点头，伸出食指对着时修筠遥遥一指，便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时修筠捂住自己的喉咙，试探性地发出了几声啊。
“既然巫老发话了，那你们就照做吧。”
澜宁再次抬头时，脸上所有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只剩下往常一般的冷淡严谨。
你跟时修筠对视一眼，难得心有灵犀一回，礼貌地鞠了一躬后，就退出了他的办公室。
等门再次合紧，伊苏轻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看来学院知道你真面目的人还不少啊。”
说完转身就走，只是在背对着澜宁后，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掉了，连惯于伪装的温柔都没有挂上去。
老东西，连带着也警告了他一次，真是老奸巨猾。也不知道他做的事，有哪些没瞒过他的眼，才会借着这机会过来特意说出那句话。
表面上用他的话来警告澜宁，暗地里却也有他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别搞事的意思。
啧，真是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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