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望尽天涯路：扑朔迷离
朱红色的琐窗半开着，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口落在青砖地板上。
青年正摊开一本功法书卷仔细浏览，口中念念有词，背诵着繁冗复杂的法决。
戴着金色面具的人贴在窗栏上，露出半截白皙的手臂，笑着说：“齐道友，这样看书伤眼睛。”
齐问彬立刻合上书页：“楼兄，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破天宗禁制颇多，修士们进入都需提前报备，魔修不可能无声无息进入。
姜羿遥拿出齐家老祖给的令牌，翻窗跳了进来：“多亏老祖，畅通无阻。”
齐问彬担心姜羿遥无法平安离开，见到令牌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带你在这破天宗四处转转？”
“多谢齐道友的好意。”姜羿遥婉言拒绝，“我此次前来是邀请你前往落霞山，鉴宝会要开始了。”
楼望的行为让清月宗在破天宗心目中的形象分成为负数，十年一度的鉴宝会请帖早已送到，可迟迟得不到回应。
在清月宗一筹莫展之时，姜羿遥悄然孤身前往星若镇，意图说服破天宗，毕竟这最后一幕的剧本里不能没有齐家。
齐问彬本就把姜羿遥当成好友，老祖又提醒过自己要好好与他相处，此时不好直接拒绝：“我再和宗门的人商量一下。”
“此次鉴宝会其实目的不在共赏宝物。”姜羿遥笑着解释说，“罗谙宗主想为各门派提供一个增进交流的机会，才邀请各位共赴落霞山，破天宗作为第一门派，是广大修士心中的定海神针。”
齐问彬终于要下定决心推脱此事，可刚想开口却又听姜羿遥说：“可能会商议讨伐魔修之事。”
这个理由让整个破天宗完全无法拒绝。齐问彬长叹一口气：“看来我们是没法拒绝了，我会将此事再次禀报父亲。”
“劳烦齐道友了。”姜羿遥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撑住窗框又跳出去，“我还有其他事，就先告辞了。”
齐问彬叫住他：“楼兄，下次挑个不忙的时间来，我一定要把我们门派介绍给你。”
“好呀。”姜羿遥转过头笑着对他说，“我的本名是姜羿遥，齐道友喊我羿遥就行。”
制作精美的檀木盒被轻柔地放在桌面上，楼远寒用洁净的布擦拭盒面后打开。
里面静静躺着一只碧色玉佩，玉佩面的花纹和侧边的形状与姜羿遥身上那只有细微的不同，其他地方别无二致。
楼远寒将冰凉的玉佩握在掌心，听见身后传来敲门声：“进来吧。”
小丫头顶两侧梳结成髻，额前垂有碎发，端着仍在冒着热气的午饭走了进来。
楼远寒用法术拖住盘子，将饭菜全转移到自己桌上，问杂役侍女：“望哥又发脾气了？”
小侍女惶恐极了：“是……刚刚送饭时……”
楼远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些时日他把一切看在眼中。从幻境回来后，顾兰烟就入定闭关，谁都不见。
楼望吃了好几次闭门羹，屡次忍无可忍想踹门进去。可顾兰烟懂得如何拿捏他，每次到对方快要爆炸之时又会及时安抚。
尽管这样，楼望还是很憋屈，偶尔会拿手下的小侍女们出气，前天还刚找理由把她们痛骂一顿。
侍女咬住下唇，表情看起来委屈极了，双手揪住自己的衣摆。
楼远寒安慰说：“不必在意，这件事不怪你们。”
侍女退下后，他刚把盒子的锁重新扣上，一道寒光从背后激射而来，擦着他的脸颊钉在木盒上。
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小巧的飞镖，镖身上系着卷成纸筒状的信纸。
“谁？”
楼远寒回头看向窗外，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站在茂密的巨树之下，浓密的叶影笼罩住半个身形，唯有一张金光闪闪的面具在诉说来者的身份。
楼远寒把信纸扯下来，当即推开门追出去，被门槛险些绊上一脚：“师弟！”
姜羿遥一闪身，忽而又坐在最高的枝桠上：“四师兄，月余未见。”
“看来你的修为又有所提升。”
姜羿遥将双眼闭上，摊开手掌，将魔气凝在指尖，白白嫩嫩的人类婴儿竟出现在头顶，看上去就是缩小版的他。
那小婴儿全身皆被黑色的雾气环绕，睁开懵懂的双眼，也学着姜羿遥的动作伸出小手做抓取的动作。
竟然是元婴出窍！对于修士来说是危险的举动，若此时毫无防备被人攻击，只有修为被废、神识皆失的下场。
若是在场的是沐月之流，姜羿遥可能已经一命呜呼。可楼远寒只是静静地看他展示完，才轻声说：“阿笛，师兄的修为已经比不上你。”
听到这个称呼后，姜羿遥沉默半晌才说：“师兄，我们之前的谈话只进行到一半，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楼远寒的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只不过苦涩极了：“对不起，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但那时我害怕了。”
他是金剑堂堂主次子，在修炼和剑术方面天赋异禀，如果楼堂主没有捡回孤儿楼笛，他在这个年纪应该也会有自己的道侣。
“你刚被带回来时，我只觉得你可怜，就多关注了你一些。”
起初，他看见小楼笛被宗门里的弟子欺负，还会上去呵斥几句，时间一久觉得这孩子太过软弱，也就不想插手，只在一旁做那个旁观者，现在想来自己用错了方式。
姜羿遥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自己的脸颊，一言不发倾听着。
“我想让你学会自己坚强，没有考虑到刚刚失去家人的孩子内心会有多脆弱。”楼远寒长叹一声，“我喜欢着你，却眼睁睁看着你误入歧途……都是我的错。”
楼笛满身邪气，可面对欺凌一直保持最良善的心，不去反抗不会报复，还会在被打伤时走到自己面前笑着说：“师兄，我不疼。”
小楼笛会去厨房偷吃的来安慰练剑受伤的自己，会悄悄替自己整理好被褥用灵力烘热，也会在自己外出历练前整理好包袱。
可这一切都变了，自己的小师弟逐渐长大，目光总是落在那笑靥如花的师妹身上，所以他也开始盯着师妹，想看这人见人爱的师妹究竟有何吸引人之处。
顾兰烟温柔又善良，能给楼笛这样的人带来温暖，而自己却天性凉薄，只会用不冷不淡的态度对待喜欢的人。
他确实比不上师妹。
听完楼远寒的肺腑之言，姜羿遥问：“你是害怕世人的眼光，还是害怕我不会接受你？”
“都怕。”楼远寒仰头看着姜羿遥，眼神中满是忧伤，“你成为我期待的模样了，能护住自己，可我却又开始怀念曾经的你。”
姜羿遥叹了一口气，他终究只是在扮演楼笛，还是让楼远寒看出些许端倪，这让他第一次有一种马失前蹄的感觉。
以前的世界里，也有过剧情人物对他表示过爱意，可这是他首次收到人物对原主的告白。
“师兄，你看一下我给你的纸条。”姜羿遥只能如是回答，“下一次，楼笛会亲自给你答案。”
姜羿遥走后，楼远寒展开手中的字条，上面用墨水写着一行娟秀的字：
破天宗已答应参与鉴宝大会，请以清月宗的身份给我送上请帖。另外，注意防范圣幽教。
离开落霞山的途中，陆延舟问陷入沉思的姜羿遥：“你在想什么？”
姜羿遥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本来打算一死了之，但现在我打算修改一下剧本。”
“别的维序者都本分地走剧情线，你却在修补漏洞的同时制造漏洞，真不知道你这些分数怎么拿的。”
维序者排行榜第九名724号，就是那疯狂的泳池管理员，一边放水一边注水，偏偏还能用最快的速度赚取积分，简直气煞人也。
如果姜羿遥知道陆延舟心中所想，一定会翻个白眼然后说：不，我这是采用华罗庚最优化法。
“那样多没意思，我这次不仅改情节，还打算动结局。”姜羿遥自信满满地说，“女娲补天需要五块彩色石头，我补情节只需要一场大会，你就等着看吧。”
陆延舟见他那副得意的模样，冷笑一声：“你是比不过我的，我只需要三行代码。”
姜羿遥敲了一下陆延舟的狗头：“你堂堂管理员为何要跟我们比？”
“你要是再打我的头，我就……”
“把我丢到荒山野岭里？”姜羿遥打了个哈欠，揪着陆延舟的狗耳朵，“走吧，我改变主意了，先去找一趟顾兰烟。”
紧闭的石门上五彩灵力流转，却没有任何打开的迹象。
楼望握着陨神剑，死死盯着石门，良久长叹一声：“烟儿，你还要躲我多久？”
“望哥莫急，我还在稳固修为。”顾兰烟柔声说，“鉴宝会前烟儿一定出来。”
姜羿遥打听到顾兰烟的闭关之处，立刻赶了过来，听到这段滑稽的对话后笑着说：“大师兄，和六师妹起争执了？”
面对这张笑盈盈的脸，楼望有火也发不出，没好气地回复：“我绝对不会和烟儿吵架。”
刚说完，他就回过神来瞪着姜羿遥说：“你倒是逍遥快活，当这里是客栈吗？”
姜羿遥径直走上前，笑着敲了敲石门：“师妹，我有话想对你说。”
楼望抱着手臂哈哈大笑起来：“烟儿连我都不见，怎么可能愿意见你？”
顾兰烟的声音传出来：“五师兄，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聊聊夺魂秘境的含义。”
“咯吱。”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在楼望震惊的神色中，石门突然升起来。
“五师兄，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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