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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白长老


春去秋来,转眼间王禅已经在幽谷福地待了半年之久,每日除了按时吃药便是修行万斌给的那本《通脉决》,只需要在体内运转那股真气时心中默念那《通脉决》中的口诀,便能感受到周围有丝丝清冷的气流涌入了自己的身体,跟随体内运转的真气汇集到一起,等到真气聚集得再也运转不了,王禅便依照万斌给予的指示凝聚心神,专注于控制体内那股冗涨的真气,将那股真气压缩成一个小团直至凝结成一个微小的液滴,再控制那液滴慢慢在体内散开,直至可以勉强驱使的程度,如此循环往复,那些真气便在一段时间的积累下在膻中穴中积攒了下来,再等那些真气运转时便像液体一般在身体各处流动,吐故纳新的法门万斌自然也是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以及关于人体穴位经脉的事王禅也是全都学了去,至于草药的药理药性,王禅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趣,万斌也不勉强王禅便不再教他。

        灵木山给的药倒也神奇得很,仅仅过了半年王禅的双手便已恢复了六七成,虽然双脚仍然难以活动,但也能用手控制木椅上的轮毂,活动倒还算是方便,也能勉强自理了。

        在这期间,万斌没再离开过这里,总是不定时的给王禅把脉,观察其脉象如何,王禅也已经略通医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受的是外伤,万斌却总是找他来把脉,想来可能与万斌的叵测居心有关便觉得浑身难受。这么长时间的以来相处并没使王禅放松警惕,他虽然和万斌每天都是笑脸相对,但是那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却始终缠绕着他,王禅居住在幽谷福地这段时间除了开始和王诩相处的那一个月以外,没有一天觉得安稳的时候,深夜里经常被噩梦惊醒,在那噩梦中王禅被死死的绑在木棍上,被放在火焰上炙烤得滋滋作响,他想要呼喊逃脱,却总是动弹不得,而在一旁的万斌则用平时看王禅的眼光虎视眈眈的看着,突然猛地用那枯树般的大手将王禅的一条胳膊硬生生的拽下来,随即塞进自己嘴里大块朵颐起来。

        这天,王禅又从噩梦中惊醒,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窗外皎洁圆润的月光透过窗户镂空的形状照射进来,借着这道微光,王禅也将屋内看了个仔细,和往常一样,王诩正在屋子的另一角呼呼大睡,王禅静悄悄的从床上坐起,已经没有半点睡意了。之前万斌差不多是三天给他把一次脉,现在一天要给他把三次脉,万斌也不似王禅刚认识他那时般气定神闲,经常咳嗽不止,神情中总是隐隐透露出焦虑,似乎在等些什么已经迫不及待了。

        王禅心想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自己先调查一番,若是能知己知彼,自己也不必再这么担惊受怕。想到这些,他便悄悄爬上轮椅,外面的天气逐渐变得寒冷,他只是随便拿了一件单衣披在身上,料想若是自己行动被万斌发现,自己说夜半内急就是了。他用手扳着轮椅上的轮毂,尽量不发出声音,开门时木门发出一声绵长的“吱呀”声,王禅赶忙向王诩的方向看去,见后者仍在酣然入梦,便也放下心来。几间屋子离的不远,王禅坐着轮椅走了几步便到了万斌的房前,透过镂空的木窗,只看见万斌的房间内人影摇曳,借着清冷的月光,王禅才勉强看清一个矮胖的身形正双手虚握,左腿成弓,右腿笔直,好像划船一般上半身有规律的晃动,那人正是万斌。此刻他正双眼紧闭,王禅想起王诩说过万斌是农人出身梦游刨地的事,自己亲眼所见后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又看了一会后发现万斌变了姿势,不再做刨地的动作,他突然蹲下来空抱了一个什么东西做出抗在肩膀上的样子,随即将抗在肩膀上的“东西”向下一扔,便又做出刨地的动作来,只是动作比原来幅度更大一些,持续一段时间后,他便不再刨地,不住的做出一个向下挥动的动作,这一系列举动给王禅看得头皮发麻,他猛然间想到这些动作的诡异之处,哪有农活是只在一个地方刨的?万斌他这分明是是挖了个大坑又把什么东西填了进去,最后又拍实了填埋的土壤,想起这些,一阵恶寒涌上心头,一个疯狂的想法在他的头脑里蔓延开来:万斌他杀人埋尸已成习惯,又有些古怪的秘密,说不定哪一天被埋的人就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头脑飞速运转,盘算着离开这里的办法,突然听得不远处有人呐喊道:“白长老,别追啦!我跑不过你,你也打不死我,不如你我二人就此罢手,当做无事发生可好?”

        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一苍老的声音道:“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门藏经阁,盗取本门机要,今天你碰到了我白君浪还不乖乖束手就擒!”王禅听此动静,赶忙藏匿在房子的阴影下,借着明亮的月光,王禅见得一壮硕男子冲刺到不远处的药田中便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粗气,诡异的是王禅能看清楚药田周围的一草一木,却看不清那男人的衣着面貌,那男人周身似乎被无形的黑烟笼罩着,腰间别着一把三尺余长的兵器,也被黑烟缠绕着,看形状似乎是一把细长刀,那男人踩在一株草药上,那颗草药就立即发黄枯死,过了一会便见一白衣身影自远方迅速跳落至那黑烟人影的面前,这人王禅也见过,正是当日竞选掌门时站在牛井一方的其中一位长老,身材修长,腰间配着一把短剑,约莫四五十岁左右,脸颊上长着两撇八字胡,面容清冷严肃。

        见白长老已经追来,那黑烟人影不慌不忙的说道:“白长老,不知在下刚才的提议您意下如何,咱们两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罢了。”白长老向地上啐了一口道:“呸!你放屁!偷了我灵木山的东西还妄想着全身而退,简直是白日做梦!”那黑烟人影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现在也不是白天,我也没发什么梦,再者说你以为刚才结结实实的打了我一记五毒神掌就能奈何得了我吗?”

        听得此人认出了他的武技,白长老心中又惊又怒,低声喝道:“你是何人?竟然识得我的招数。”那黑烟人影继续从容的说道:“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乃冢族骑士是也!”

        “冢族什么?我白君浪活了数十载从未听说过这等无名小族。”白长老继续怒喝道:“你若是识相的话,便将你偷的东西交出来,这样我还能给你一个痛快!”

        那冢族骑士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白长老,你当真要不依不饶么,我族只是看中你灵木山上的种植术而已,至于那种破烂武技功法什么的我们可是毫不在乎的。”

        见面前这人将他们灵木山视为职高机密的功法武技贬低得一文不值,白长老自然是怒意更盛,他低声喝道:“找死!”随即抽出腰间短剑向冢族骑士虚劈过去,只见从那短剑的剑刃中激射出一道无形剑气,那道剑气击中了冢族骑士的胸口处,只听得一声闷哼,那冢族骑士便倒在了地上,瘫软如同烂泥一般,说话的口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白长老,你当真要和我们冢族作对吗?还是说我应该叫你白左使。”

        听得这话,白长老心中的杀意更甚了,他这个秘密世上应该不会再有活着的人知晓了,面前这人断不能留,但考虑到面前这人可能还有同谋也知道这个秘密,当即冷声问道:“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谁知道这事!说出来我便饶你不死。”

        冢族骑士晃晃悠悠以一个诡异的姿态从地上站起,他面对着白左使朗声说道:“五毒神掌向来是秦国五毒教中的不传之秘,只有他们的教主才有资格习得,三十年前有一白姓的奇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左使的位置,为了修习五毒教的世袭秘法不惜刺杀了老教主,扶植年幼的新教主,可惜后来还是被人发现,为了祸不及妻儿引剑自刎。我前几日见到你还不敢认,直到你使出了五毒神掌我才确定你就是当年的白左使白军涛。”

        冢族骑士刚刚说完,便见得寒光一闪,他的头颅便滚落在地,只听白长老冷冷的说道:“既然只有你一人知道,那就别怪我出尔反尔了。”本料想这冢族骑士已是死的透透的了,白长老刚想要靠近检查他的尸首,便听那滚落在地上的头颅开口说道:“白长老,我说了我只是不想做无谓的纠缠而已,你可不要不识抬举,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我便将你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恐怕你的那两个儿子就要倒大霉了。”说罢,那颗头颅便原地溃散开来,白长老受惊连忙向后跳了数步,警惕的观察地上的那具尸首,果然不出他所料,那尸首缓缓坐起,不多时分便又长出了一颗头颅,白长老看那冢族骑士的异象,差点惊掉了下巴,自知绝无办法解决掉面前这人,当即服软说道:“你若是保证不泄露我的秘密,你便走吧,我不拦着你了。”冢族骑士道:“放心,我可没时间搬弄别人的是非,你的事我自然会保密的,不过你可要小心在一旁偷看的小朋友,他保不保密这我可就说不好了。”说罢便从他的身体里冒出更多黑烟包裹住自身,随即变化成一个半人半马的形象化做一阵黑风扬长而去。

        “小朋友?”白长老有些迟疑,猛然才发现自己正身在同门长老万斌的领地中,看着不远处的三座漆黑小木屋,白长老心生一计,对着那几座木屋高声喊道:“万长老,刚刚有贼人偷了咱们藏经阁的秘籍,我看他溜到了您的地盘,不知您可否把这人交出来,我也好给属下们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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