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解风情
暗室里点燃的烛心发出微弱的噼啪声,火光骤而跃高,投映在墙上的影子一个个扭曲变形,恍若张开大嘴露出狰狞獠牙等着将人吞吃入腹的凶兽。
几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制押着一名少女从廊道里走来,身穿黛色衣裙的少女双手被麻绳捆着,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泪水。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爹一定会还钱的,你们放过我吧!”
几名汉子默不作声将人带到一名身穿绛紫色绣图腾花样长布衫,头盘发髻,脸色蜡黄的中年男子面前,那人口中发出一阵怪笑,嘲讽又阴森。
“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进了这地宫,你就别想出去了,要是听话一点,还能少吃点苦头。”
他挥了挥手对着押解的人说道:“拉下去。”
少女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恐慌,挣扎着惊恐尖叫,“不要,我不去,别碰我!”
她被强硬的拉到地下的石室,眼前的景象宛如炼狱,穿过狭长的廊道,巨大的地下空间骤然出现在眼前,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鼻腔里满是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腐臭气息,站在高处可以看到整个被开凿出来的石室里放满了石棺,一张张石棺里盛满了暗红色的液体,液体里面浸泡着一具具尸体,每具枯瘦的尸体上都开着一朵红色的花,还有人专门巡视着这些花状况。
那群人带着她经过那些石棺,路过一具石棺时,她听到了指甲挠石壁发出的刺耳声响,嘶哑破碎的声音喊着:“疼啊……我好疼啊,杀了我吧!”
她转头看了一眼,石棺里躺着的人干枯消瘦,四肢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覆盖着,头颅的骨骼走向明显,五官干瘪,眼球突出,暗红色的液体没过了她大半的身子,在她的胸口长出了一支通体鲜红的花,花的根部如同脉络血管般植根于她的心口处,似乎隐隐约约的随着心脏的跳动,那双布满了血丝快要突出眼眶的眼睛突然一转与她对视上,恐惧的寒意瞬间爬上她脊背,那人对她伸出指尖溃烂的手说:“杀了我,杀了我……跑……快跑……”
少女失声尖叫,凄厉的叫声似是惊醒噩梦的讯号,身后押解的人突然横刀砍向身旁的同伙,照料花朵的人中也出现异动,被砍中腹部的大汉一下倒地,拼尽全力对上面的人喊道:“有叛徒……”
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身穿黑衣的人划破喉咙,再也发不出声响。
事发突然,变化不过瞬息之间,原来看守的人全部倒下,埋伏多时的杀手骤然发难,众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夺去了性命。
她看向甬道尽头,一行人于光影中走来,领头那人身姿挺拔,气质卓然,绣云鹤纹织金大氅衣袖振振,黑色皂靴堪堪停在石棺前,莹润如玉的脸上充满了好奇,一旁脸遮面纱,身穿银珠色衣裙的少女上前说道“公子,此乃血蛊冰蚕花,据说可解鲛人血毒。”
那人闻言偏了偏头,清润的嗓音如泉水击石,“血蛊冰蚕花?”
他伸手触碰了下枝头上柔嫩的花瓣,石棺里的人嘴里便发出嚇嚇的□□声,随即他从上面摘下一片花瓣,猩红的汁液从断口处溢出,石棺里的人瞳孔瞬间放大,浑身痉挛,张大的口中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两指轻捻花瓣,低头闻了闻,花瓣的汁液带着浓烈的腥臭味,粘稠的液体沾上他的指尖,如同洁白无暇的玉璧染上脏污的血煞,扎眼得很。
他语气悠然,听不出有半点怒意,话语里却尽是嘲讽。
“这谢三公子果真是干大事的人,敢拿大魏的子民给南境人炼蛊,真是好本事。”
他抬手对身后的人说道:“钟毓,你跟带人看看里面的情况,能带出去的带出去,带不出去的都烧了。”
钟毓抬步上前回“是”,领着一小队人进到石室内部搜查。
微生凛转身踹翻被士兵押解用麻绳捆住的人,一脚踩在他胸口上,手里抛着一颗黑色的药丸。
“好好交代你的同伙在哪里,兴许我高兴了还能放你一马,要不然等我把这冰蚕蛊给你喂下去可就来不及了。”
那人本就是贪生怕死之辈,要不然也不会被上头派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着这些蛊虫,那张蜡黄的脸上神色激动,皮肤褶皱处爬上深深浅浅的沟壑。
“我说我说……你们绕我一命……我跟你们说他们在哪儿!”
微生凛脚上一用力,只听到清脆的一声咔嚓,那人便鬼哭狼嚎的叫起来。
“你如果再说废话,断的就不是肋骨了。”
那人听了顿时慌了起来,赶紧交代道:“在城西的庄子上,我们都在那里碰头!”
微生凛低头看他,忽的笑起来,移开了放在他胸口上的脚,就在那人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听到他说。
“现在通风报信的人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你不妨猜猜,城南那里什么时候会受到消息呢?”
地上的人面露惊恐,枯木般的面皮上多了几分凶狠,口中暗藏的毒箭还未发出就被一脚踩断了脖颈没了气息。
微生凛语气可惜道:“为什么每次我给你们机会都不懂得好好珍惜呢?”
接着一脚踩碎那人的头颅,口中的阴戾躁郁之气愈发明显“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呢?”
柳雾禾看着神情阴郁疯魔的微生凛,默然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钟毓带着一行人回来,将情况汇报给微生凛。
“暗牢里还有二十六人,有十人已经出现衰败之症,十二人症状较轻,还有四人尚未中蛊。”
听完钟毓汇报的消息,微生凛颔首说:“你这几日带人到南境人在城南的据点守着,谢家那边我亲自看着,后续我会传信给你。”
说完抬步便往外走,在路过身穿黛色衣裙的少女时脚步微微一顿,那少女方才见他一脚踩碎那人的头骨,吓得整个人瑟缩着将自己蜷缩起来,微生凛看着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如灿阳般明媚的笑。
“话说能这般方便的进到这个地方还要多谢钱家小姐呢。”
“这样吧,作为报答,我帮你把那个把你卖到这里来的赌鬼父亲杀了如何?”
这句话拨动了钱小姐敏感的神经,她浑身颤抖着说:“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这个杀人的魔鬼!”
微生凛脸上的笑意敛了敛,喃喃道:“看来是不愿意呢……”
他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不需要我帮忙,那你便跟他们一起待在这里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在他离开后,放置着石棺石室燃起熊熊烈火,那些已经无法挽救的人都被留在那里,凄厉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地下。
后来传闻城北郊外的一处古屋突然起火,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将方圆几里都烧成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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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里孤月悬际,微生凛绕过谢府的眼线,回到院子里,借着月色,他推开白薇的房门,掀开床幔时撞上一双惺忪的眼睛。
月光从窗缝里偷溜进来,为白薇眼睛笼上一丝迷离,他轻声一笑,在安静的房内格外的明显。
嗅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她知道这个人又出去搞事情了,声音沙哑的问:“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去?”
他脱下染血的大氅扔到一旁,走近床榻,一手撑在她头侧,轻俯下身说道:“这么晚了,我一个人怕黑。”
白薇:骗傻子都不带这样的。
白薇眨了眨眼说:“您这借口找得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六岁的小孩子都不会找这个理由。”
她五岁的小侄子都不用这种借口找妈妈睡了。
微生凛低声笑了一会儿,轻抚她的眉眼,眼角眉梢都带着融融春色。
“是吗?那你又能怎么样呢?”
白薇:……
就算他这么光明正大的耍无赖,她也确实不能拿他怎么样。
她叹了口气,在被子里拱了拱,往床内挪了挪,拍了拍旁边空出来的位置,认命的对他说:“来吧。”
她这副欲诉无言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又惹得他一阵笑,他脱了外袍只穿着中衣躺在她身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即使没有转头看他,她都能感受到那明显的视线。
她翻过身伸手捂住他的眼睛,纤浓的睫羽像小扇子一样划过她的掌心,她低声说道:“你该睡了,我的陛下!”
微生凛又轻笑起来,白薇发现他今晚笑得十分频繁。
他拉下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将头埋入她怀中,呼吸间传来她身上淡淡的冷香,莫名让他躁郁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闭上眼睛,埋在她肩侧声音有些闷,“好,不闹你了,睡吧。”
感觉自己莫名得了个好大儿的白薇打着哈欠轻拍他的后背说:“睡吧,睡吧,每天早上有紫米桂花糕,早些起来好消化些。”
有些不满的微生凛抬头咬上她的耳垂,又舍不得太用力,声音恶狠狠的道:“你是不是就只记挂着紫米桂花糕?”
莫名被咬的白薇感到十分不解,她不明所以的说道:“这不是你喜欢吃的吗?是我记错了吗?”
微生凛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过一次她居然还记得,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然而困得睁不开眼的白薇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摸了摸他的头说:“好吧,是我记错了,明天早点起来吃早膳,对身体好。”
微生凛半晌没有说话,在将头埋进她的怀里,声音低闷:“我喜欢吃紫米桂花糕的。”
白薇忍俊不禁的笑了一下,顺了顺他的头毛,说:“好,我知道了,你喜欢吃紫米桂花糕。”
等到白薇睡熟了之后,他撑起身子看着她宁和的睡颜,眼里是沾满秾墨的黏,轻得快听不见的声音在她耳畔说着。
“我喜欢吃紫米桂花糕,也有些喜欢你。”
他牵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低声祈求道:“你可以再多看我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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