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无论如何,萧逸尘绝不能死
说着,他便推开了药碗,不肯再言语了。
青瓷收了那剩下半口药底子的药碗,默默噤声。
她自懂事时便跟在萧画仙身边,对外虽是挂着女侍的名号,但多年相处以来,同他一直如亲生的兄妹一般。
眼前这将自己养大的兄长自被人毒害以来便是倚靠寒蛊续着一条命, 但那寒蛊极为狡诈,搁在体内随时都在伺机饮下萧画仙的心头血。
多年来每当夏日,寒蛊蠢蠢欲动之时,萧画仙往往痛的生不如死,恨不能一刀了结了自己,以至于夏日将自己关进冰窖之中闭关调息两三月方可稍加缓解。
青瓷在旁瞧着自然是难受的, 可却是无能为力。
如今因着动了真气,他虽经脉尽断, 但终归未曾惊动寒蛊, 虽是受罪,却也不至于如夏日那般生不如死。
她虽有心劝告,但却也知晓萧画仙是个死心眼的,如今心中牵挂的又唯有那深闺之中的娇娇公主秦昭昭,自然轮不到她这个小小的婢子在旁说三道四。
况且这有了牵挂之人便更多了几分求生的欲念,自然也算的上好事的。
因此青瓷虽是忧心忡忡,却也不打算说些什么,沉默地服侍萧画仙用了药,便收拾好了东西出了门去。
她掩上门,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离开,转头却看到了一旁倚着门,面上似笑非笑的沉沙。
她吓得寒毛直竖,险些叫出声来。
沉沙显然是在这待了好一会儿,方才屋中的对话应当是被他听了个正着。
青瓷气得七窍生烟,心说这小子难道是有何不可见人的毛病不成?
但想想便也不奇怪了,那江楚珩就不是什么磊落之辈, 养出了这批死士虽本事超群,但下手皆是凶残异常,能做出听墙脚这等举止,想来也不甚奇怪了。
她强自定了定神,冲着沉沙乖巧地福了福身,道:“见过沉沙公子,小女子告退。”
沉沙没搭腔。
他看着少女袅娜的背影,轻轻地“啧”了一声。
这世间男女本就不公,人人都道女子眼界短窄,离了男人便丢了活路。
可偏偏眼前这一个不知姓甚的姑娘,却是个有情有义,知恩图报的,又不似对身为主上的萧逸尘有旁的感情的模样,比起那些动不动就对恩人生出以身相许心思的龌龊之人相比实在是太过纯净敞亮。
这才是个值得喜爱的好姑娘。
他嘴角一挽,无声息地复命去了。
江楚珩此刻正立在将军府的院落之中。
这样刺骨的冬天,他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单衣,因着刚刚练过剑,额上正挂着几颗剔透的汗珠,此刻他刚刚饮了暖茶,正在擦拭着掌心中雪亮的宝剑。
他照例是一身靛色窄袖袍,青松似的背挺得笔直,纤窄的腰身在一条巴掌宽腰带的扎束之下更显刚劲有力,偏偏容色又是斯文有礼,举止进退有度。
虽手上拿着锋利的宝剑,可远远瞧着依旧只是一位儒雅清俊的偏偏公子,同战场上那令人闻风丧胆,杀伐果决的模样判若两人。
沉沙无声息落地,低声道了一声:“将军。”
江楚珩眼皮也没抬一下,只是道:“萧逸尘怎么样了?”
沉沙道:“如今萧公子一心惦念着朝阳殿下,精神倒是比前几年要好得多,也配合得多了,倒是省了属下不少的心思。”
江楚珩道:“可想到了彻底清除毒物的办法?”
沉沙犹豫了一下,道:“禀告将军,办法并非没有,可是……”
江楚珩道:“直说。”
“是。”
沉沙道:“这寒蛊遇冷恹恹,遇热暴走,若非一直用寒香墨和冰雪压制不让寒蛊焕发,只怕萧公子的心头血早就被这寒蛊吸干净了。
“若非有寒蛊一直抑制着毒性发作,萧公子也活不到今日。但两者相互压制,便如一道屏障,挡在萧公子的五脏之处,温水煮青蛙一般地将萧公子的身子一点点摧垮,因此即便是有寒蛊,萧公子如今经脉已断,若是寒蛊再复苏,萧公子必死无疑。
“属下原本是这样想,但前几日日替公子把脉时,却发现公子虽然五脏不行其功,但经脉恢复却是惊人的快,倒像是将五脏的动作都集中在了经脉的裂口处一般。
“微臣心生疑惑,便趁今日为公子看诊时封了他的心脉,果真发觉他的经脉已好了大半,只是萧公子的身子实在太弱,濒临油尽灯枯,因此即便是经脉见好也如废人一般了。
“属下思来想去,这能够让公子的经脉修复得如此迅猛之物,想来必然是寒蛊所为。
“若寒蛊能够助萧公子受损的经脉恢复,那么想来也必能让萧公子体内的其他受损之处完好,那么想要完全驱除毒素也并非全无可能。
“只是若是取出寒蛊,便等于是没了压制毒素之物,萧公子的性命便依旧是不保。”
“……”
沉沙说完,江楚珩便不由默了默,道:“当真没有旁的办法?”
沉沙道:“其实将军也明白,这萧公子的身份……本就尴尬,当初幸得有您和温姑娘相救,能够活到今日已实属万幸,想要彻底让他康复当真是比登天更难。”
江楚珩顿了顿。
他脑中不自觉浮现出曾经的画面来。
紫衣男子那单薄的身体被一根红缨枪整个贯穿,一贯不离手的扇子掉落在地,上面的山水画已是模糊不清,被鲜血染成了棕红色。
然而他却是笑着的。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将整个红缨枪拔出心口,接着用尽全力掷在地上。
他狂笑了一声,望着对面的江楚珩道:“江楚珩,我终于能去陪昭昭了,你不替我高兴么?
“江楚珩,我这一生太短了,这辈子竟都未曾得偿所愿过。可我却期盼,下辈子,你我还是兄弟!”
他说完,那单薄的身子便猛地晃了晃,接着便摔在了地上……
紧接而来的便是江楚珩那破音地嘶吼:“萧逸尘——!”
“……将军?”
沉沙的叫唤让江楚珩猛地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他重新垂下眼帘,低声道:“登天又如何?本将命你,无论如何,就算是拼尽一身医术,萧逸尘也绝不能死,听见没有?”
他说话总是不疾不徐,温声细语,可这一声出来,却掺杂着浓浓的杀意和不容置疑,仿佛若是沉沙敢拒绝,下一刻手中那正在擦拭的宝剑便会毫不犹豫地斩落他的脑袋。
沉沙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应声道:“属下明白了。”
他正要起身,却忽然一拍脑袋。
他非常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道:“对了将军,属下听闻最近温庆公主派人偷偷寻觅了不少京中适龄公子的画像和信物,而且私下里尤其珍藏了不少萧公子的物件,且还四处打探萧公子真正的容貌和家世,好像对萧公子相当感兴趣似的……”
他话还未说完,便觉耳畔有一道劲风刮过。
再抬眼,江楚珩已没了踪影。
但就在方才的一刹,他分明觉得从那风中嗅出了一抹浓烈地杀气,且瞧江楚珩离去的方向,分明是暖香阁。
沉沙不由愕然。
说好的无论如何萧逸尘绝不能死呢?
他怎么觉得萧逸尘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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