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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4章


迟到更兼顶撞师长,仇生被气得脸色时青时红,当即打了沈猎整整三十戒尺,就把他赶到院里罚站去了。

        可怜还在屋里的清黛,紧接着就沦为仇生的出气筒,一上午过去,挨得戒尺绝对不比沈猎少。

        下学时辰一到,仇生前脚离了学堂,清照和素唯旋即就转过头来瞧清黛,连另一边的男孩子们也凑了过来。

        “这老匹夫,真才实学没多少,净爱折腾人,不说你们几个姑娘才来,还偏逮着最小的罚,啧啧,等会儿可得和南老太太好好告他一状!”

        气鼓鼓叉着腰替清黛打抱不平的鹰钩鼻少年,便是舒小王爷宋执,别看他现在这一副热心肠的模样,其实就是单纯看仇生不顺眼,想借机会治他而已。

        如若不然,等这位主儿嚣张跋扈、蛮不讲理起来,可不是寻常纨绔能够比拟的。

        “孟家妹妹,手可还疼,若是疼,大可哭出来无需忍着,这儿都是自己人,不会笑话你的。”

        这会儿温声开口的便是此间模样生得最俊俏清贵的少年,宁国公世子易君彦,就冲这副皮相,怪道会将素唯和那异世女子迷得晕头转向。

        素唯这时也来插话,摸着清黛的额发心疼道:“瞧我这傻妹子,都疼呆了,正好咱们都该去老太太那儿用饭了,到时再问老太太要几瓶好伤药,给妹妹好好揉一揉。”

        清照轻描淡写地拿开素唯的手,虽什么话都不愿多讲,但盯着素唯的眼神如刀,就差把“谁是你家妹子”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初秋的日光还是暖的,清黛的位置又正好迎着光,而角落里形单影只的沈猎却是整个人连同桌椅得沉入黑暗。

        大家都众星拱月地围簇在清黛身边殷殷关切,越是热闹,便把那边的沈猎衬得越发落寞。

        那两道秀雅别致的屏风,在这时候却像是王母娘娘用金簪划出来的银河,无声而冷漠地将他们隔断在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清黛心里不落忍。

        说起来,她和沈猎确还有一层奇妙的缘分。

        话说异世女入宫数年,得册贵妃之后,沈猎也已当上了锦衣卫都指挥使。

        那时的他们,一个是后宫位份最高的嫔妃,一个是前朝炙手可热的权臣,都是皇帝所倚信之人。

        一个偶然的机会,让皇帝发现他二人或者说是清黛与沈猎竟是同年同月同日所生。

        只是一个生在万籁俱寂的子夜,一个生在朝气蓬勃的清晨。

        皇帝一时兴起,竟还撮合着他俩结拜着异姓姐弟,幸而沈猎说什么都不肯,这事儿才堪堪作罢。

        遥想那时的沈猎,英姿勃发,丰神俊朗,又何尝不是书里画里才会有的翩翩少年,可惜大多数人却只能看到他的阴鸷和辣手。

        更不会有人记得或承认,他是如何被逼成那样的。

        “多谢哥哥姐姐们关心了,我这手也就是瞧着吓人些,其实已不怎么疼了。现下老祖宗只怕已经让人摆好饭等咱们了,大家先过去吧,别让老祖宗等着急了。”

        起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之后清黛也没觉得后悔。

        “那你呢?”清照不大放心。

        “我和阿珠收拾一下就过去,三姐姐你们只管先走就是。”清黛故意对她笑得一脸轻松。

        宋执却皱了皱鼻子:“不过就是些书纸笔墨,我们帮着你一块收拾了不就行了?”

        清黛便又静静说道:“阿爹说过,做学生哪有不被先生打两下的。我这才挨了几下便矫情得要大家陪着我一块去和老祖宗告状,那以后还有哪个先生敢教我?只怕连老祖宗也会嫌我娇气了。”

        素唯听得心思一动,忽而改口:“妹妹说得有理,确是我们做哥哥姐姐的心疼妹妹心疼得紧,考虑不周了些。那我们便先过去,你慢慢来。”

        说罢,她又转过头殷勤地将易君彦和宋执还有孟家另几位公子请走,清照便也跟了上去。

        学堂里一下子便只剩下清黛主仆俩还有沈猎,他身边连个小书童都没有,独个儿扛着浑身的伤,只剩下一只右手还能动弹。

        虽说他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也没摊开多少,但到底行动不便,整理起来还是慢了许多。

        幸而清黛身边好歹还有个手脚麻利的阿珠,等她这厢理得差不多了,瞧着四下无人,便朝阿珠使了个眼色,叫她去给沈猎帮把手。

        阿珠才一过去,那天生警醒的孩子立马挺直了背,往后一躲。

        阿珠又神经大条,只知一味老实地闷头干活,惊得他好半天才复杂地道了一声:“多谢。”

        屏风这边的清黛无声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待他们都整理好后,便一前一后从学塾往南太夫人的念慈堂过去。

        沈猎的腿上仿佛也有伤,走起路来微微有些跛。

        清黛知他这人要强,便只是领着阿珠默默跟在他后面不远处,也没想着上前扶上一把。

        终于,沈猎实在忍不住回过头:“你跟在我后面做什么,肚子不饿?”

        清黛那双澄澈的眼睛写满了诚恳,扯谎道:“我不认得去老祖宗那儿的路啊。”

        这个理由很说得过去,毕竟打她进京之后也只来过南家一回,南家这么大,屋檐墙壁又长得一个样儿,她一个十岁的小孩儿不记得路很正常。

        这应该才是他们的第二次见面,他其实连她的名字都不太知道,单记得她模样生得极好,想是他这几年见过最娇俏的女娃娃了。

        如今看来,漂亮是漂亮,却好像有些不大聪明。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华都里的那些人避他如蛇虫鼠蚁,她却还浑然不知,待他如常,可不就是不聪明的体现么?

        想到这儿,沈猎尚带染着几分稚气的小俊脸上露了几分烦躁和疏离。

        转而扭过身子又继续走自己的路,却也始终没说什么,像是默许她跟着他了。

        兴许是中午日头大,人都不爱走动,他们这一路走过去也没碰着几个人,临到了念慈堂门口才有几张眼熟的面孔,瞧见是他们便赶紧就来相迎。

        午饭就摆在正屋右梢间,南家其他几位少爷向来都是自己回自己爹娘面前用饭,是以南太夫人的桌上除了素唯便只有外家这几个孩子。

        清黛和沈猎来得晚,南太夫人提前听了宋执和素唯说过因由,便也不怪罪。

        趁着下人摆饭的空档,便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来坐,细细看过他们手上和脸上的伤。

        许是顾虑着沈猎,旁的她倒没多说,只是叫他们先吃完了饭,再留下来擦药。

        反而是易君彦多事,偏要插嘴进来道:“我这儿也有些上好的跌打酒,都是前些时候太后娘娘赏赐下来的,说是活血止痛的效果极好,我自小顽皮,三不五时就要有些磕碰,我母亲平时便常让我随身带些伤药,以备不时之需。等会儿我便也让人拿来分别孟家妹妹和沈公子些吧。”

        南太夫人冲他赞许地点了点头,笑意温和:“彦哥儿幼时确实淘得很,不过这两年肯收心读书,倒也长进不少,不说你母亲,连我瞧着也颇是欣慰。”

        易君彦忙侧身朝太夫人一拱手,笑起来温润谦逊:“承蒙学塾夫子不弃,肯指点我这难雕的朽木,教我以诗书,使我明道理、识礼仪。”

        南太夫人看着他的眼神更加满意了,宋执觉得他说得挺好,至少能让他听懂,不像南家另几个好拽文的少爷成天说话文绉绉的;素唯也是面带钦佩地望着他,清照淡然依旧,只沈猎低着头,很看不出情绪。

        至于清黛,她干脆装听不见。

        即使抛开他和那异世女的过往纠葛不谈,她还是打第一眼起,就对易君彦喜欢不起来。

        他确有一副清隽如画的好皮相,浑身气质既清雅又文秀,举手投足也彬彬有礼,但清黛就是觉得他这个人很假。

        他说话周全,行事妥帖,就连笑起来要露出几颗牙齿都始终不变,完美得好似假人一般,难怪几年以后会是京城人人梦寐以求的乘龙快婿。

        独他那双眼睛,深之又深,让清黛感到不寒而栗。

        因为那里能够藏纳的情绪和城府实在太多,就像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外人永远都不知道里面盘踞着的究竟是一条嗜血的蛟龙还是一团潦乱的水草。

        饭后,易君彦的书童将他带来的药转交给了南太夫人身边的老妈妈。

        老妈妈再又找了两个手上功夫温柔些的大丫鬟来给清黛和沈猎揉伤,还剩下的大半瓶易君彦也慷慨地让人对半匀好,分别给了他们两个自己揣着。

        而后几个孩子都要在南太夫人这儿睡午觉,女孩们身量纤细,便一块挤在左梢间的暖阁里。

        男孩里易君彦和宋执年岁也大了,又都长手长脚的,便被放去原先素唯住的东厢房,单留沈猎一个睡在梨花橱下。

        到了时辰醒过来,午后家学多是讲授策论和科考文章的写作技巧,姑娘家便没必要去听,清照清黛按理便可自行家去,但因着是头天来,孟槐也想见一见清黛,便使人来叫了两个女孩儿到自己屋里坐坐。

        清照等不及清黛赖床便先去了,待她慢吞吞地穿戴整齐,还被南太夫人搂在怀里和素唯一起笑话了好一会儿。

        清黛也很无奈,谁让前阵子老是睡到自然醒,今儿又突然让她天不亮就起床,她这把懒惯了的小骨头肯定不够睡啊。

        好在起晚的不止她一个,她从念慈堂里出来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也才刚走没多久的沈猎。

        男孩儿们午后又接着上课,原就比她们几个小姑娘要起得早,谁知负责叫醒他们的婆子老糊涂了,单只记得叫厢房里那两位,总把正屋梨花橱下的沈猎给忘在脑后,却也不知是否故意为之。

        更巧的是,从念慈堂不管是去孟槐住的嘉柔居还是南家学塾,势必都要经过一方小得不太起眼的荷花池。

        此时恰已过了花期,也没能养出莲藕,水面上只一片边角黄得卷起来的荷叶没精打采地拉耸着脑袋,看上去很久无人打理了。

        清黛原先也没怎么留意,只眼睁睁看着前方的沈猎从旁经过的时候,顺手往里面扔了什么。

        圆圆的,好像还带了抹红,很是眼熟。

        清黛顿了顿,反应过来是什么的时候,也忍不住叫出了声:“沈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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