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诉说

“囚脑？”
  夏零久抬起头看向慕南幽。
  “对的，其实，它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的是我。”
  慕南幽从旁边拉来一个座椅，仰坐在上边。
  “你知道的，我觉醒的能力是镇静，镇静不只是说被我所用的，你要这样想，会不会也是用来约束自己的呢？比如我，镇静对我来说，某种程度上是用来让一直以来的我以后仍然是我。”
  “我想，你可能觉察出一些东西了，对吗？不过故事还要从我很小的时候讲起。”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种精神疾病叫做癔症，又被叫做歇斯底里症。”
  慕南幽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夏零久，直到看的夏零久心里有些发毛。
  “你，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你说我看你干嘛，等你的答案啊，你到底听没听过？”
  “哦，没听过，请继续。”
  慕南幽双脚发力，座椅转动起来，直到慢慢停下，他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来。
  “大概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当时家里只有三个人，我和我的父母，一家人围在桌子旁吃晚饭，我还记得当时我妈做了我最喜欢吃的干煸豆角，因为太好吃了，我急着吃饭，嗯，不小心碰到旁边的给我准备的、有凉开水的玻璃水杯，水杯打碎一地。”
  “我平时很听话的，我知道是我的错，但一般爸妈不会太苛责于我，所以当时爸妈笑着安慰我，就像之前一样，但问题出在了我的身上，玻璃水杯砸在地上，玻璃的破碎的声音不只是响彻在屋里，也好像是响彻在我的心里，我低头看着破碎的玻璃，它们摔碎成各种大小不一的碎片，这些碎片反射着惨白的光，让我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感觉。”
  “很突然，我的情绪暴动起来，毫无征兆，我把桌子上的碗筷全部打翻在地上，然后抓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地揪着，再然后使劲顿足，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平息，往后的日子里，不只是这些，我时常出现意识朦胧状态，然后情绪毫无征兆爆发。”
  “在有人围观的时候，这种表现更为剧烈，但在发生后，我通常会陷入遗忘。在受到一些精神刺激后，我还会对一般的声、光刺激难以忍受，或对刺激的感觉性降低或缺失，有时候还会突然失明、耳聋。”
  “那几年是最难熬的，不只是我，我的父母也很难熬，我现在研究的是认知神经科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的父母从事脑科学上的研究，他们很快判断出来了，但是好像并非只是癔症的原因。”
  夏零久也找了一个座椅，认真倾听着，慕南幽说的语速很快，稍不留神可能就会错过，但慕南幽突然停下了。
  低低的叹息声响起，慕南幽顿住，咬了咬大拇指。
  “后来，爸妈加入了进化者协会，专门从事这一方面的研究，就是你所了解的那个协会。过了不久，爸妈跟我说，我很快就会没事了，不过需要动一场小小的手术，我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能治好自己的病，又有谁不愿意呢？”
  听到这里，夏零久心里暮然一惊，慕南幽的父母竟然加入了进化者协会，但转念一想，在没有站到联合政府对立面之前，凭借着他们巨大的影响力和高超的有关于生命科学的技术，或许，正是慕南幽的父母在那里看到了希望，才决定加入。
  “手术很成功，当时的我可以感受得到，甚至感觉比没有得病之前的自己还要好，爸妈当时很高兴，而且是异常的高兴，当然那个时候我也很高兴。”
  “只是，那份高兴并没有持续太久。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开始注意到自己的一些变化。这些变化很微妙，但却足以引起我的怀疑。我的思维方式似乎变得更加敏捷，记忆力也有了显着的提升。这看似是好事，但我也开始察觉到自己对于某些事物的反应开始变得淡漠，就好像是那场手术带走了我的某些部分。”
  “所以，你的能力就是这样来的吗？”夏零久未曾想到，慕南幽的背后还隐藏着这样一个故事，他有些沉默，故事听到这里，大概的猜测开始成形。
  “对的对的，当然那是还要往后才显现出来的，而在此之前，你觉得会是什么呢？”慕南幽轻声问道
  “那种病没有被治好，它只是隐藏起来了，对吗？”
  “对啊，然后有一次，我在学校里突然发病，突然发病，把我的玩伴和老师都吓了一跳，从那以后，我被当成了精神病。”说到这，慕南幽再次停顿，抬起一只手抿了抿刘海，“然后我就跟着父母去了中州城，一直吃着他们给我的药物，这样的情况持续到我觉醒镇静之后。”
  “这期间，父母还帮我要了一个妹妹，我猜，他们可能是觉得我太孤单了，或者是害怕之前的经历让我变得孤僻，当然这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完成既定的教育之后，我来到了我爸妈之前一直工作的地方。”
  说着，慕南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脚踩了踩地面。
  “这里的一切，都是你的爸妈留给你的？”
  “是的，这里的一切。”慕南幽重复且强调了一遍，“包括你刚刚认识的囚脑，你猜它和我的大脑是什么关系？”
  “难道……是，复制品？”夏零久震惊地看着慕南幽。
  慕南幽点了点头，“你猜得不错，但实际上，囚脑其实是我手术中被改变的那一部分的复制品。他们在研究过程中，为了更深入地了解某些东西，于是创造出了囚脑，将其与我的大脑连接，以便更直接地观察和实验。”
  “那这么说，那场手术，不只是物理层面，也许，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手术吧？你有尝试过把它清理掉吗？”夏零久指着囚脑问道。
  “我当然很想，谁又愿意被当成实验品呢？但是我好像并不能，因为它，我觉醒了镇静，这让我可以像现在一样，正常的生活。”慕南幽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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