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耗子喂汁

　　曾轶铭对视着贺高阳，轻声问道：“你怎么实现你的诺言？”

　　“我这爆脾气！小崽儿，划出你的道来，今天你高阳爷爷都接着！”

　　贺高阳肺都气炸了，这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小王八蛋？

　　曾轶铭故起了掌，他为眼前这位大叔的精彩表演喝彩。

　　他象征性得拍了几下，这才放慢语速，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如果我赢了，我要接手这个项目。”

　　贺高阳有些犯难了，自己没哪个权力真换，得把正主找来当面说才好。

　　他目前的位置来说，巴不得换一家乙方，可自己只是办事人员，最多让他们停工整改。强行换乙方，自己做不到啊！

　　曾轶铭见眼前大叔一副便秘的表情，深知得帮他搬个梯子递过去。

　　他知道这个行业里水很深，至于这个项目的水到底有多深，这需要他试探了才能知道。

　　“大叔，你看这样好不好，麻烦你召集乙方负责人和贵单位负责人一起，我们开个现场会，如何？”

　　贺高阳一听，两眼直冒精光，他高兴地说道：“好小子，鄙人姓贺，你叫我贺大叔或者贺工都可以。你说的倒是一个好办法，我就给他来个三堂会审！”

　　老贺说完之后，就高兴地往大门口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朝曾轶铭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这就是召之即来，曾轶铭只能屁颠颠地跑过去。

　　“我让你过来，主要是那边不太安全，你就在这等我就好！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回来。”

　　大约十分钟后，贺高阳再次回到了工地门口，一边抽烟一边抱怨：“你不知道啊，我们水务部门，一到夏天就心惊胆战地，总害怕下大雨。”

　　曾轶铭虽然占着一副16岁的身体，可是灵魂深处已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是啊，就拿去年来说，你们肯定累坏了！”

　　贺高阳舒服地吐了个烟圈儿，苦笑道：“何止是去年，年年如此！不过，给你说句实话，活着真好，再苦再累，也有盼头不是？”

　　“嗯！活着真好！”曾轶铭无力地重复着这句话，慢慢蹲在了地上，将头埋在腿内，像极了鸵鸟。

　　不一会，摩托车和汽车发动机声同时响起，越来越近。

　　贺高阳低声拉了一把曾轶铭，轻声说道：“正主来了。”

　　曾轶铭快速调整好状态，跟着他一起走来到场中站定。

　　老贺悄悄地告诉小明，驾驶幸福125的是他的领导，李主任。开着夏利轿车的是乙方负责人，农昊。

　　李主任40岁上下，三七分发型，圆脸，皮肤黝黑，一身休闲短袖白衬衫，牛仔裤，脚上穿的是凉皮鞋。

　　农昊则是光头，右脸上有一条蜈蚣状的刀疤，脖子上一条黄澄澄的项链，斜花格衬衫。

　　李主任声音很低沉，略带一丝沙哑，他见人齐了，直接说：“老贺，你先说一下现在遇到的问题，今天甲乙双方都在这里，有什么事情摊开来说。”

　　老贺被领导点到名，他组织了一下语言，沉声道：“我照例巡视这个项目，发现他们存在多项问题，存在安全的隐患，还有直接影响工程质量的问题，遂向他们提出了停工整改意见。

　　不曾想，这个小青年直接走过来要和我打赌，说我输了就让农昊让出这个项目的承包经营权。”

　　李主任玩味十足地看了一眼小明和农昊，笑道：“农老板，你敢不敢打这个赌嘛？”

　　农昊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恼怒的神色，最后不屑地指了指小明：“就他？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小明上前了半步，掏出烟来发了一圈：“各位，先抽支烟，舒缓一下情绪。”

　　他说完来到农昊面前，笑道：“农老板，我抛砖引玉地给你说几点整改意见，你估摸着看对不对。

　　第一点，河里这么大的水，你就想直接支模打混凝土？不用上点其他措施？

　　第二点，这得有8～9米深了吧，这钢支架的间距够？

　　第三点，工人师傅们在这么高的地方工作，就这样任由他们爬上爬下？”

　　农昊听完后，忙跑去现场实地看了又看，好一会他才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倔强地扬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对小明说道：“年轻人，你不讲武德！我劝你耗子喂汁，少管我的闲事！”

　　他对甲方人员点着头哈着腰，脸上露着谄媚的表情哀求道：“请给我半天时间整改。”

　　“你整改多久都可以，但是这二百米挡土墙和道路必须在七号前完成，这是底线。如果到时候你完不成，也别怪我不给你面子！”李主任狠狠瞪了他一眼，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过，我倒是觉得他说得不错，是一个很有想法的孩子！”李主任不忘夸一下小明，反正夸奖又不要成本。

　　李主任说完就转身给老贺交代工作：“这样吧，一会这边完了之后，老贺你直接将结果告诉我就是。我那边还有个会，就先撤了！”

　　几人各怀鬼胎地将李主任送到工地门口，直到看不见他的摩托车身影为止，刀疤变戏法一样，递给老贺一瓶矿泉水，没话找话说：“你看这天，都十月份了还这么热。”

　　老贺也不和他客气，接过水来猛灌了一口，顿觉畅酣淋漓，心情大好：

　　“行了，赶紧整改落实，我明天再来看！”

　　他说完就准备离开，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小明，后者神定气若，稳如泰山！

　　这小子脸皮真够厚的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还赖在这不走？

　　曾轶铭玩味十足的看着这些，嘴角微微上扬，用戏虐的表情调侃道：

　　“怎么样，农老板，想到整改办法了吗？你还有六天时间哦！”

　　这时，工地那边一阵骚乱，一个嘶哑的声音大喊：“快跑！”

　　愣神的功夫，一位身穿靛蓝劳动布衣服的人飞快朝他们这边跑了过来，到了近前，不忘扯着衣角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道：“疤哥，脚手架和模板又被水冲走了，牛四和谢三不是反应快也难幸免。”

　　贺高阳两步飞跑到悬崖边上看了一眼，随即长叹一声，冷漠地给刀疤下了最后通牒：“为了这些人的人身安全和你自己的财产安全着想，你主动退出吧！”

　　农昊恶狠狠地看了一眼小明，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我老叔那边我会自己去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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