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家
“苍生？老天爷？混在太子身边的人格局就是不一样，只是说的那么漂亮，行的同样还是龌龊之事。”肖玉和不齿道，他已被仇恨和妒忌模糊了心志。
夏秋辰曾经有无数个机会替黄一绝清理门户，但终是不忍，他和肖玉和于同一日被黄一绝搀着小手进入师门。
孩子的心性是那么纯净，没有勾心斗角，没有门第之见。细雨淋湿了黄一绝一脸，他却乐呵呵地笑着，他们的师娘穿着一袭红衫站在屋檐下仰脸看着丫鬟挂上大红灯笼。
“绣云，给你领来两个娃，晚上烧点好吃的。”黄一绝一手提着一个娃登上台阶。
“死鬼，就你这个死样还真的收起徒弟来了，别误人子弟。”师娘笑靥如花。
师娘的白灼虾好吃，配上她调的料鲜嫩爽滑，师娘包的饺子好吃，两根粗大葱剁碎了掺在一盆猪肉馅里，煮好的饺子轻咬一口，全是烫人的汁水……
夏秋辰细眯起眼睛，叫了一声：“师兄。既然是决战之夜，师兄可以告诉我师娘是怎么死的么？师父是死了还是失踪了？”
“小师弟，那该问问你自己啊。”肖玉和抬起头缓缓道：“师兄不会告诉你的。我要么让你死不瞑目，要么让你遗憾终生！”他朝屋顶的二十几号人打了一个响榧，冷笑道：“先让他们陪你玩一会儿。”
夏秋辰看着朝他扑来的黑影，腾空而起，踩着其中一个人的头，举刀向肖玉和砍去，擒贼先擒王方能有一线生机！
肖玉和来不及抽出腰间的刀，往后面退了几十步。夏秋辰耳闻身后的风声，反手掷了一只飞镖，那人应声而倒。
“镇抚使大人，贾大人卢大人特命我们来助你。”声音未落，便见六个身穿铠甲的侍卫稳稳地落在夏秋辰身旁。
“买一送六么？夏秋辰你果然是贵人，死了还有人赶着给你陪葬。”肖玉和挥一下道，“杀！”
“兵分三路，突围！”夏秋辰说完手中的刀刃直取肖玉和的喉咙。
肖玉和瞳孔骤然睁大，往后仰身，一脚踢向夏秋辰持刀的手腕，夏秋辰转了个身，旋即空中翻腾半周，脚尖踢向他的脖子，肖玉和如一只泥鳅从他身下滑过。两人各自掷出一只飞镖，尖头两两相撞，伴随清脆响亮的叮当一声，火花四溅。
肖玉和冷笑一声，双脚一踮，向街道对面的驿站屋顶飞去。夏秋辰紧跟其上，双脚刚刚落稳，潜伏在驿站屋顶的十多名黑衣客纷纷飞了出来。夏秋辰抛出最后三枚飞镖，连毙三人。
肖玉和放声大笑，道：“小师弟，你的二十四枚飞镖已经用完了吧？受死吧！”
夏秋辰冷笑了一声，飞到一棵樟树上，抓了一把树叶，又腾空而起，以叶为镖，凝聚体中的内力，似天女散花掷向朝他纷纷扑来的黑衣客。肖玉和难以置信地看着在他跟前瞬间倒下的一批尸体，喃喃道：“这就是雪花神镖第十级？”
夏秋辰嘴角流血，凄厉地笑了一声，道：“万物皆是镖，雪花，水滴……师兄不是一直想学么？今晚我就替师父传授与你，就看你学的来学不来了。”
肖玉和冷笑一声，道：“不劳师弟，师兄我今晚只需要取你性命即可。”他挥刀便向夏秋辰的胸口砍来，夏秋辰身形一闪，却不成想那一刀是虚的，肖玉和早就算好了他会避让，伸出一掌重重击中了夏秋辰的胸口，震的他当场喷出一口鲜血。他身形晃了晃，刀尖撑住了屋顶，只见眼前晃着无数个肖玉和的身影。
突然屋顶飞上了四个人影。束着高高马尾，身着一身黑色劲装的冯盼儿，怒叱道：
“肖玉和，以多敌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盼儿，无需跟这种人废话。直接杀了他便是！”身穿禁军侍卫服的李析说罢，便同冯盼儿持刀向肖玉秋砍去。
“项歌！”李禹恒从夏秋辰身后托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夏秋辰眯着眼睛看着李禹恒，伸手便要摸他的下巴，却够不到。李禹恒听得身后有人偷袭，抱着他的项歌让了过去，叫了一声：“小雨，断后。”
“好嘞！主子带公子进屋。”小雨手持一把连发弩，只听嗖嗖嗖，追上来的黑衣人中箭落地而亡。
李禹恒抱着夏秋辰跳下驿站的屋顶，就近跑进了一间屋子。
贾正浩和卢之望见李禹恒抱着昏迷中的夏秋辰进来，都怔了一下，却又很快恢复常色。
李禹恒将夏秋辰放到床上，从他的胸口摸出那只装着救心丸的小盒子，捡出一粒药，放进他的嘴巴里，他接过贾正浩递来的水，却是怎么也喂不进去。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贾正浩道。
李禹恒抱起夏秋辰，喝了一口杯中的水，不顾屋里有人俯身就喂了过去。
贾正浩和卢之望不约而同地转过身去。屋顶的喊杀声渐渐沉寂了下去。
夏秋辰让水呛到了一口，咳了两声，缓缓睁开双眼，他筋脉俱断，全身痛的已经无法动弹。他看着李禹恒，道：“望啸……我想回家……”
“好！”李禹恒吸了一下鼻子，道：“我们回家！”
夏秋辰又道：“回靖王府……带我回家……”
“好！”李禹恒声音哽咽，道：“我们回家，回靖王府。”
夏秋辰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很快又昏迷了过去。
李禹恒轻轻放下夏秋辰，走到贾正浩卢之望身边，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
“两位大人，夏镇抚使今晚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们这案子怎么处理我不管，我也懒的管。本王不怕你们上书弹劾。我们各自的阵营不同，但二位都是心中有大义的饱读诗书之人，应该分的清这天下的黑与白，无须我一介莽夫多言。”
靖王府李禹恒的寝室里生起了炉子，他让人翻出了淳安长公主送他的那条锦被，又在被子上盖上了那件鹤氅。杨铖宣在宫里得知消息后，带着两名会拳脚的小太监连夜赶了过来，在院子里见谷星河也在，还是像上次一样颔首致意。
“你和杨公公认识？”小雨问谷星河。
谷星河挠了挠头，道：“可能吧？不确定。”
“喜欢喝烧酒吧？”小雨问道。
谷星河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恩了一声。
“喝酒竟能让人健忘到这种程度？”小雨说完挠了挠头，又去屋檐下逗那只貌似瞌睡的鹦鹉。
杨铖宣给夏秋辰他细诊了一下脉，叹了一口气，道：“夏世子，当真是命运多舛，小小年纪，就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杨公公，项歌……他情况如何？”李禹恒皱了皱眉。
“他消耗了所有内力，经脉俱断，不过所幸没有伤到脏器。现在还不好说，小心侍候着，天亮之前醒来就无大碍。在我来前他吃过什么药么？”杨铖宣问道。
“给他吃了一颗救心丸，是曾武侯留给他的。”李禹恒从夏秋辰胸襟里掏出那只小盒子递给杨铖宣，迎上杨铖宣的目光，脸上倏忽一热。
杨铖宣捡出嗅了嗅，又放回盒子，道：“倘若他能醒来，这个药丸隔一天给他吃一粒，后面我会配些同样的丸子给他备着，每日必喝的汤药我也带来了。院子里身穿烟灰色衣袍的男子，如果我所猜不错的话，就是药王谷的谷犁吧，可以每天请他给夏世子把一下脉，将我带来的药的剂量做一下调整。”
李禹恒起身送杨铖宣。走到靖王府大门口，杨铖宣突然说：“后日是初十，他若醒来精神又尚可让人知会我一声。”
“一定，辛苦杨公公了。”李禹恒向他行礼。
杨铖宣忙拦住了他，道：“靖王殿下如何使得，奴才身份低贱，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李禹恒回到屋里，见夏秋辰眉头微蹙，知道他很有可能梦魇了，便唤了两声项歌，抬手抚了抚他动人心魄浓淡相宜的眉眼。他脱了外衣，翻身上床，将汗涔涔的夏秋辰拥入怀里，轻抚他的后背说道：
“上天想从我身边带走你，项歌，你倘若对我有一丝不舍，便不要去好不好？爷还没有带你去东北边境呢！还没有带你去爬胡尔山，去吹蓝玉龙江上的风，还没有陪你去临海的草原摘满天的星辰……”
夏秋辰像一只柔软的猫咪靠在他的胸口，“嗯”了一声，李禹恒激动地捧起他的脸，吻了吻他的唇，又吻了吻他眼角的泪水。
李禹恒一夜未睡，因为卯时要上早朝寅时便起床洗漱，铜镜里的人双眼布满血丝。李析端进来一碗小米粥和四碟点心，李禹恒全都尝了一块，将自己觉得好吃的点心告诉李析，让他给夏秋辰留一份。
“一旦有肖玉和的行踪立即报于我。”李禹恒喝了口小米粥，道：“这几日你不用跟着我，禁军大院那边看着，给你你巡防营的老朋友送五十两银子过去打酒喝，再问一下冯纶到哪里了。嘱咐盼儿还有小雨好好照顾夏世子。以防有些贼人意图不轨！”
夜里杨铖宣过来时也叫夏秋辰为夏世子，而不再是以前叫的夏镇抚使夏公子，众所周知，杨铖宣就是名副其实的读帝机，如此看来，临海王府雪洗沉冤为时不远。
“都是在下无能，没能杀掉肖玉和。”李析道。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肖玉和的飞镖虽然不及夏秋辰，但他跟黄一绝学的是一身钢猛拳脚和黄家刀法。岂是你说想杀就能杀的掉的。”李禹恒道。
李析心想世子一受伤，靖王的脾气竟然一下子温和了很多，以后有劝不住靖王的地方，便去找夏世子，保准一劝一个准。他想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贾正浩和卢之望一会儿朝堂上怎么说，我心里还真的没底。”李禹恒拿过一条热呼呼的帕子擦了擦嘴巴，又敷在脸上让热气熏了一下，感觉绷紧的皮肤舒缓了很多。
“小米粥也给世子留一碗。”李禹恒临到门口，回头又嘱咐了这么一句。
冯盼儿在李析身边眼神闪烁，道：“靖王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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