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篇四

静湖是水市的地标风景，所以它周围的古代建筑群逃过了时代的洪流，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形成了现如今的静湖公园，在公园内部有一处三进带东跨院的古代四合院，这座院子极为特殊，它是在私人名下的，而这个人就是林木森，这座古朴的四合院就是林木森的“明福顾问咨询公司”。

        将车停在公司门口，小米伸了懒腰说：“小黄这两天都饿瘦了两圈，我看着怪心疼的，得赶快把小吴接回来才行。”

        “哟，你是惦记他瘦了，肉就不鲜嫩了吧。”尹新抓起自己的外套就要下车。

        “我看也是。”林木森打开车门，拎着放着解春婵外公照片的黑色皮包，从容而优雅地附和了一句。

        “你们俩”还没等小米说完，二人就默契的将车门一关，小米后面的声音就一起被“关”在了车里。

        林木森迈着他的大长腿快步往公司里走去，身后小米的吵闹声再次出现，他估计是尹新动作太慢，被小米给逮住了。

        “老板，回来了哇。”从院中的角落处传来了一道很轻的问候。

        停住步子，林木森往声音来处看，就见一颗茄子在左右摇晃冲他打招呼，它边上还有一颗红彤彤的西红柿以及一颗大小适中白菜，林木森微笑道：“再辛苦一下，后天小吴就回来了。”，接着冲它们一挥手向前走去。

        在他背后响起了三个蔬菜叽里呱啦的庆祝声，其实自从林木森被地府的人招来做这个公司的负责人之后，他是有些后悔的，但每次回到公司看到这些鲜活而又奇形怪状的同事时，又会生出不舍，于是他就在这种拉扯下，做到了30岁。

        林木森抬头看着眼前灯火通明双层古式建筑，突然有种回家的感觉，12年了，时间过得真快。

        推开一楼有些厚重的木门，门口前台坐着是一位长头发的年轻女子，她见到进门林木森，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说道：“外面雨停了吧，我下了些手擀面，卤子是茄子肉末，你要还没吃就去凑活两口。”

        “不用麻烦了，我在外面吃了的。”林木森冲着秦小枫一笑，回答道，“得先审案子，你叫一下新来的小家伙，让他跟着我去记录一下。”

        “周晓、栗子，还有负责案子的三位阿飘都在多功能室等你呢。”小枫指着二楼说。

        “让他们多等会儿，今天晚上要加班了。”林木森掏出手机看时间，发现现在已经过了晚上10点，接着对秦小枫说道：“你把我办公室里的黑色钢笔，还有专门给地府送信儿的信纸拿到审讯室。”

        “尹新！”林木森冲着自己身后喊了一声，尹新推门而入，后面还跟着一脸生气状的小米，接着说道：“你跟我下去审人，小米你去多功能室和栗子等着。”

        不等小米说话，林木森拉着尹新向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口走去。

        “小米，你还没吃饭吧，姐姐今天做了手擀面，我一会儿拿给你吃。”身后传来了小枫哄劝小米的声音。

        明福顾问咨询公司的地下一层，是专门为了审讯犯人和9个阿飘员工所建的，审讯犯人的审讯室在最西头，而剩下的都是9个阿飘的地盘儿。

        到了审讯室，林木森先是将结界布好，然后拉开审讯桌后面的椅子，做了进去，他并没有急着将解春婵的祖父放出来，而是转头对正在拉开椅子的尹新说道：“这事儿里里外外都透着蹊跷，一个清白的鬼，一个失了一魂的小姑娘，还有个被换了魄的受害人，外加一道不知道来历的黑符。”

        “那道黑符，你打算怎么办？”尹新神色认真地问。

        “还能怎么办？我不知道的，老张头也不一定知道，问地府呗。”林木森将双腿伸直，双手交叉，放在身前。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小枫将林木森刚才嘱咐过的东西拿了进来，“小米在吃面，你们不用担心，老张头听说你回来，他让我跟你说，等你忙完去找他。”

        “嗯，好。没什么事儿你就早回去，有点晚了。”林木森和颜悦色的对小枫说道。

        “好，我把面放到冰箱里了，你们饿了要记得吃。”小枫点头，“那我就先走了，万一有什么急事就给我打电话。”

        等小枫走后，林木森拿起钢笔，拿出一张微微泛黄的纸张，开始写信：“判官大人：吾等在今日在水市发现‘黑符’，不解其意，有劳大人解惑。——林木森”，接着林木森将那道黑符的样子在下方画了出来。

        等墨水干透后，林木森将信纸塞进一个黑色的信封内，拿出令牌，单手掐诀，信封化作一道绿光，消失在桌子上。

        “笃笃笃”门再次被敲响，然后走进来一个20出头，戴着犹如牛奶瓶瓶儿般圆润黑框眼镜的年轻人，他的手里还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神情淡定地冲着林大老板和尹新点点头，接着一声不吭地坐在审讯桌右侧。

        此时的林木森越来越觉得，尹新这个外号起得那时极其的贴切，不过他记得刚才秦小枫说了这个小家伙的名字，他叫周晓。

        三个月前，因为公司实在是缺少懂电脑和网络的人，所以林木森决定招人，原本是想找市局的蒋警官帮忙的，但被老张头拦了下来，老张头号称“看相摸骨看八卦”样样精通，非得让他发招聘广告。

        老张头算是他的师父，师父都开口了，林木森无奈之下就发了个招聘广告，最后通过老张头的一番推断，就挑了这个小家伙。

        不过说来也奇怪，除了刚来的前三天，这个小家伙被公司里一种神奇物种给弄了个头昏脑涨之外，周晓居然淡定地留了下来，后来尹新还当着大家面问过他为什么留下，周晓当时回答：“待遇好、工资高，然后不用和太多‘人’交流。”，林木森觉得“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古话绝对正确，他们一整个公司的物种们都是奇葩。

        “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开始吧。”林木森将解春婵外公的照片拿出来，摆在桌上，“老爷子，到地方了，您老请出来吧。”

        摆在桌上的照片响了两声，老人从里面飘了出来。

        林木森指了一下审讯桌后面的椅子，说：“请坐。”

        老人飘到椅子上，椅子下方的地上便出现了用金线汇成的图案，那图案闪烁一下，便再次消失。

        “死亡时间、死亡时的年龄、生前姓名以及您地府的编号，都报一下。”尹新在一旁开口。

        “死亡时间是2019年4月20日，死亡时的年龄是71，我生前的姓名是刘军，编号是0420202201。”老人神情有些紧张。

        “晚上8点22分去世的？这个时间段挺好的。”林木森笑着说道，“您是什么时间，又是怎么回到人间的？”

        “大概三周前。”老人低头看着审讯桌说道，“我原本是等着投胎的，你们也知道最近几年，出生的孩子不多，所以我们只能等着。”

        老人的喉咙有些酸涩：“那天不知道哪里来了我没见过的鬼差，说让我跟着他去另外一边排队，我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谁知越走越不对，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了一道亮光，就见到了我外孙女。”

        “直接就见到了解春婵？”林木森右眉上挑，问。

        “是，我记着那个时候是晚上，家里暗的很，小婵看到我后很是开心。”老人答道。

        “她没吓到吗？”

        “没有。”

        “当时的具体情况你详细说一下，包括你和你外孙女的对话，她的表情等等，只要你能想起来的，都说一下。”林木森双手环胸，背靠座椅，目光锐利地盯着老人说道。

        “我记着小婵当时说，神仙姐姐真的没有骗她，接着特别高兴，还说她要问问那个神仙姐姐能不能把外婆也带回来。”老人知道来了这里，那就得有什么说什么了，不然他对面坐着的这个人会将他立刻交到阴差手里，而且她的小婵可能真的做过什么，他不希望自己的外孙女不得好死或者是死后还要受折磨。

        听到这里林木森有些意外，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对方不说实话的准备了，却没想到，这位叫刘军的老人居然真的在说实话，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他见得也不少了，那编起故事来一个赛一个精彩，是不是谎话他听几句就能分辨出来，可是这个刘军……

        “那您知道您外孙女嘴中‘神仙姐姐’是谁吗？”林木森接着问。

        “不知道，我没见过，我本来是想跟着小婵去看看的，我也害怕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骗了小婵，那样她……”老人的神情有些低落，“但是小婵都是白天去见她的，小婵说那个神仙姐姐很漂亮，身上闪着蓝色的光。”

        “蓝色的光？”林木森面露疑惑。

        “对，我在地府待过一段时间，多少知道些东西，这不好的东西一般都是围绕着黑气或者灰气的，只有好的东西或者人身上才会有光，所以我当时觉得对方可能是修行的妖……”老人局促地搓着双手。

        “您老还真是知道不少东西，比我这新来的员工知道的多多了。”林木森嘴角上扬，打趣儿周晓，“那您知道你外孙女少了一魂的事儿吧？”

        “知道，就是我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小婵回家的时候，我就看见她少了一魂，我问她，她当时和我说了谎，她说：‘什么魂啊？我不懂’，我再问，她就哭，说：‘只要能救妈妈，让我干什么都行！’”老人说不下去了，双手捂着脸，发出“呜呜”的声音，鬼是没有眼泪的，所以老人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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