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城故事
夜黑风高登高观景实属荒唐，漆黑一片能看到什么？
顾惜时和王之本盘坐在楼顶，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王之本很有兴致，指着西边说道，“你瞧那边是西城，我小时候最爱去那边玩，还记得第一次迷路就是在那边。”
“对了，韩决那小子就是在那时候认识的。”
顾惜时曾经看到过韩决，脑海中还有些印象，“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的，眼睛很小的叫花子吧？”
“对对对，像麻杆子似的，脸还挺长，就像这样。”王之本把眼睛眯起来，用手把脸拉的很长，“自从第一次打架被皇兄现，皇兄就没让我再出过宫，后来韩决要去拥北关讨个前程，不管我怎么说都拉不住，让商池带的银两都不收，现在想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顾惜时安慰道，“怎么会，又不是你的错。”
“错确实不在我，我也没认为我有什么错，倒是认为决子错了，他没当我是兄弟。”
“我在那高墙里实在是无聊，真想不通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挤破头都想进去。”
“不过后来你来了，我从高墙里搬了出来，别提多高兴！”
顾惜时看着手舞足蹈的王之本，心中默想，明明比我大不了几岁，怎么天天装的踌躇满志的。
“那你是因为搬出来才高兴的喽？”
王之本立正言辞的说道，“当然……不是，是因为你来了我才高兴。”
顾惜时听罢双手后撑，抬头盯着皓月星光，笑得无比灿烂。
怦然心动。
正当王之本打算凑过去的时候，后边传来了脚步声。
“咳咳，亲王殿下。”
李长山没想到会看到此刻景象，委实有些不知所措。
王之本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说道，“过来坐。”
李长山盘膝而坐，长剑放于身侧。
没有寒暄，也没有听起来合适的缘由，有的只是开门见山。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突兀的一句话让李长山很惊讶，出声问道，“亲王殿下此话何意？”
“这么多年唯唯诺诺装成一副胸无大志的模样，这几天又装作委屈的不出家门，你累不累？陛下可是许了你什么好处？”
李长山正身端坐，眼神里有些意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向了顾惜时。
王之本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随口说道，“这里没有外人。”
李长山这才说道，“没想到亲王殿下如此慧眼如炬，陛下怕是没有想到。”
“他啊，总是自诩聪明，要是真聪明哪能落到这步田地？你明天替我捎句话，南国公主被我打了，我可不想当上门女婿。”
“我就这么说？”
“就这么说，一个字都不能差！”
李长山告辞离去，四周无人，王之本然然说道，“你是不是很好奇他为什么对我俯听耳？我之前也很好奇，后来明白了，他们这些人对于我的俯听耳都是假的，他们是要向皇兄表态，倘若有一天皇兄不在了呢？他们中间有的人会像恶狗一样毫不犹豫的向我扑来，啃的渣都不剩。”
“要不想成为别人砧板上的肉，我就要展现出足够的威慑力，让这群人对我臣服。”
“这很残酷，却很现实。”
“谁又不是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呢？”
王之本笑了，笑得很开心，顾惜时看到了满夜的星光。
……
南宫进了府门直接回了屋子，丫鬟小绿看见屋中灯火闪烁，蹑手蹑脚的趴在窗口，打算听听声音。
“你个小丫头，还学会趴墙根了，赶快进来。”
小绿没想到被抓个正着，笑嘻嘻推门而入，“公主还没睡觉啊。”
南宫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握着辽州青狼毫，说道，“快过来研墨。”
“哦”
小绿研得了墨，站立一旁看着公主书写。
“公主写的字真好看！”
拍马屁的功夫小绿还没琢磨透，一拍就拍在马蹄子上。
“好看有什么用，很好看才是好看！”
小绿吐舌不语，心想公主这是哪门子的绕口令？
南宫写了一份家书，一是给父皇母后报平安，二是自己还要在凉州多待些时日，最后要告知父皇亲王殿下最近的所作所为以及自己的一些看法。
“公主，这位亲王殿下有什么本事？还值得你如此留恋？”
“就你多嘴，明早一定要让单将军把信送出去，误了大事罚你三天不准吃饭。”
“是公主，您可千万别让我饿着。”
瞧着小绿那委屈模样，南宫莞尔一笑，说道，“快去睡吧。”
小绿出了屋子，轻轻的把门带上。
南宫随手翻看着桌子上好不容易得来的说书人手记，里边所记虽有夸大之嫌，却也有纪实之举。
移步来到了窗边，南宫抬头瞧见挥洒的月光，像极了茶庄里的刀光。
……
上京城里分四城，南城西城多商贾，东城官宦居多，北城为禁区，是为羽林军所在。
南城西城虽说都是做买卖，也还是有些区别的。
西城大多是老宅子，老宅子住的大都是老人，街头巷尾做的都是老式买卖，青楼钱庄稀少，茶楼棋馆偏多。
西城的巷子院落不太规整，没准哪一条看似宽敞的巷子就是死胡同，不熟悉路的人迷路太正常不过。
不像南城那般鱼龙混杂，帮派林立，西城最大的特色就是团结，硕大的的西城只有一个帮派，都是穷横穷横的主。
于是帮名就叫做横帮。
几百个兄弟就指着一处赌场，还有一处破茶楼为生。
偶尔还要向叫花子张口要钱。
横帮的帮主名叫曹惊天，说是他妈生他的那天惊天动地，才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还曾有人嘲笑过他，你咋不叫曹动地呢？
曹惊天为此三天没睡觉，就追着那个麻杆子打，麻杆子最后实在是受不了，眯缝着小眼道了歉才算了事。
曹惊天此刻正在茶楼里歇脚，门外进来两人。
其中一位蒙面公子进门就喊，“给小爷我上两壶最好的茶。”
曹惊天抬头一看，有些眼熟，再一看，这不是大财子嘛。
大财子，顾名思义，大财主家的傻儿子。
“哟，这不是大财子吗？怎么？又给本大爷送银子来了？”
“曹大横子，小爷我这次一毛不拔，也要喝你两壶茶！”
王之本把贯日往桌上一拍，立刻说道，“伙计上茶啊。”
曹惊天冲伙计喏喏嘴，伙计才开始烧水沏茶。
茶沏得，王之本吸溜吸溜的小口喝着，那边曹惊天翘着二郎腿瞅着他。
王之本连喝两壶茶，才靠倒在椅子背上，似乎觉得喝茶不用付钱很舒服。
曹惊天见状，说道，“大财子，茶你也喝了，跟着我去场子玩玩？”
王之本看着曹惊天狡猾的模样，心中早已经看透了他的想法。
“来呗，小爷我也好久没玩了，不过话说前头，输了你可别哭。”
“走着！”
西城的du场仅此一家，要不是偶尔有客商经过，早就支撑不住了。
今天赌场里稀稀拉拉有几桌客人，等到曹惊天进来，du场管事空出了最大的那张桌子，四周的客人听说今天有“惊天豪赌”，纷纷放下手中的骰子罗牌，围了上来。
曹惊天坐庄，王之本押注，大小押对钱拿走，押错了？对不起，把钱拿来，愿赌服输。
管事让手下出去散播消息，今天场子有热闹看，人们听说有热闹看，纷纷赶来恐怕落到后边。
骰盅哗啦哗啦作响，曹惊天已经开了四次，大获全胜。
曹惊天手里摇着骰子，戏谑的说道，“大财子，今天手气不怎样啊，钱带够了吗？”
王之本轻蔑一笑，说道，“小爷我有的是钱，赶快开了。”
“得嘞！二二一小！庄赢！哈哈哈哈！”
随着时间的推移，du场涌进较往常十倍的客人，本来冷冷清清的场面变得热火朝天，都想着借一股东风赢个满堂彩，争吵声喝彩生此起彼伏。
最热闹的还属王之本曹惊天两人所在的大桌子。
好多人见着有王之本这个冤大头，纷纷下注，不出意外都是输多赢少，唉声叹气。
王之本这个冤大头眼前的银子由小山变丘陵，最后只剩了些碎银子。
“不玩了，今天运气太不好了，喝茶去！”说着就往赌场里边的屋子走。
曹惊天顺其自然的把管事换上来，也跟着进了屋子。
见左右无人，曹惊天把房门带上，瞧那模样巨贱无比，笑嘻嘻的说道，“大财子啊可真有你的，这招屡试不爽，明天你可得再来啊。”
“少废话，把我输的银子拿来！”
王之本伸手要银子，曹惊天可不干了，“什么银子，你可是输给我了，愿赌服输懂不懂？”
“怎么？要耍赖皮？小爷我把你这破场子拆了信不信！？”
“别啊，横帮的兄弟都指着它吃饭呢，再说你也不舍得上百个兄弟饿着不是？”
王之本原本就有输银子救济横帮的心思，耍赖如曹惊天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笑骂一声，“真不要脸！”
曹惊天得了便宜，笑嘻嘻说道，“那是那是。”
王之本不再纠缠，打算说一些正事，摸索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给曹惊天。
曹惊天接过一看，眼神中闪烁着亮光，问道，“你这是要翻天？”
王之本说道，“敢还是不敢？”
曹惊天思索再三，坚定的出乎意料，说道，“干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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