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唐珊阴谋

“咳咳”，李禊被这句话呛住，掩唇咳了几声，转头看向唐歌，却对上一副清澈明丽的眸，那眸光清冽，湛明净丽，恍如最澄澈的天空，那长长的睫毛覆盖其上，轻轻眨动间便如黑夜里迷人心智的林中精灵，他恍惚间听见心腔里砰砰的跳动，身体里的血液此刻也在叫嚣着冲向天灵，让他竟有一瞬间的晕眩，然身体却僵硬的很，刚想开口，却发现空气有一丝波动，他皱了皱眉，柔和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唐歌此时也察觉到有人接近，于是便坐正了身子，见李禊虽然神情淡漠冷傲，眉宇间却一片舒缓，这就表示来人他是知道的，那也就是用不着自己担心了，想了片刻有哑然失笑——怎么又从案子移到乱七八糟的事情上了？

        来人是李禊的暗卫—季霖，一身扎束利落的王府护卫装扮，目光沉稳犀利，表情冰冷，一丝不苟，似是一把锋利无比却寒冷无比的利剑，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待走到李禊身前单膝跪地：“王爷，有密报”，说着便将信件递上。

        修长有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接过，然后将其展开，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之后便看向了唐歌，唐歌接收到这样的目光直觉不好，开口道：“怎么了？”。

        李禊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信件递了出去，唐歌接过，视线在最后一行着重落了落，只见上面写道：后日，唐郡王回府。唐郡王？也就是自己如今的父亲，如果原先的唐歌记忆不出错的话，这个唐郡王可是一点都不喜欢自己的，在他眼中好像只有唐珊一个女儿，而自己这个嫡亲女儿却是不得他喜欢，当然了，这跟大夫人绝对脱不了关系！想到此，她的目光也凉薄了些。

        “怎么，你的父亲回来，不开心？”，李禊见唐歌表情淡淡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反正，他从未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唐歌淡淡开口，声音平静，好似是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

        李禊眉宇微蹙，目光略沉，眼前的人儿虽然看上去云淡风轻，目光却透着一丝不同与她的年龄的冷漠。

        她究竟经历过何事…？

        他的视线又转向了唐歌手中的信纸上，据他所知，唐郡王近几日回京，目的可不是仅仅是表面上述职那般简单，除此之外，应该还是为了…。自己吧

        此刻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季霖突然开口：“王爷，属下还有事禀告”，得到李禊眼神许可后才继续说：“王爷命我等注意唐府动向，今日唐小姐出府后，她的丫鬟随后亦匆忙出府，似是去寻大夫，属下…”。

        “什么？”，季霖还没说完便被唐歌打断，她直起身来急忙问道：“是红萼，还是绿影，哦，不对，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府中敌人太多，小丫头们早就得过自己的吩咐，有事情且莫单独行动，若是一人，便说明另一人出事了…。

        季霖见此，下意识看向李禊，他刚出任务出来还未见过唐歌，见一陌生女子竟在主子之前说话，一派理所应当的样子，主子竟没责怪，心下诧异，但身为暗卫准则之一便是不该问的不问，主子此刻态度已经说明一切，遂而开口回道：“据属下观察，只有一人出府”。

        “糟了！”，唐歌低咒一声，自己大意了，李禊见她这般焦急，微微皱眉：“怎么了？”。

        唐歌见此，沉声开口：“两个丫头恐怕出事了，我要赶紧回府，只希望她们能再坚持一刻”，顿了顿后她才看向李禊：“今日恐怕无法再陪王爷聊天了”。

        “无妨，正好时辰已到，我也有要事去办”，李禊缓缓起身，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雍容矜贵，他身高很高，修长的身影投在唐歌身上，形成一片阴影，语气亦是如云中歌般低沉柔和，却藏着一丝关切：“可否需要我帮忙？”。

        唐歌听此，只微微勾起红唇，弯起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诮：“不用，这点小事就不劳王爷了，小女子应付的过来”。

        毫无意外，或者说唐歌的回答本就在李禊的预料中，他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唐歌，道：“此药可解百毒”，同时打了一声呼啸，很快便听见一声马鸣之声，西边方向，一匹通体全黑的骏马奔驰而来，速度极快，所经之处草木皆伏，携卷着狂风直扑脸颊，待奔到两人身前几丈便前蹄高抬，立即止住。

        破风！

        灵叶瞧见它便眼神一亮，然片刻又黯淡了下来，有它，想必回府亦是片刻时辰，只是看着马高高昂起的头颅便知道这马狂傲的很，恐怕只认李禊，自己还是抓紧时间赶回去吧！

        正在唐歌叹了口气，打算尽早徒步回府时，李禊走到破风身旁，自顾伸手摸了摸马脖，淡淡开口：“你骑着破风回去，会快些”。

        “啊？”，唐歌抬头看向他，他不是也有要事吗，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的爱驹借给自己？

        脑袋还没想清楚便听见一声极为不满的响鼻声，原来是破风使劲打了个响鼻，想是不愿意，不过在李禊一个冷冷的“嗯？”字里低下了头颅，踱到唐歌身边，一甩马头，意思好似是：还不快上来？唐歌：“……”这马，真通人性！

        不过事情紧急，唐歌道了声谢便翻身上马，刚一坐稳，破风便带着她向远处奔去，眨眼之间便只剩下一个黑点，李禊看着远处，直到完全看不清楚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可查到唐靖何时回府？”。

        “后日早上”，季霖恭敬回答。

        那人听此，清灵灵的眸光微闪，随即轻嗤一声，寡薄的唇畔牵起一抹嘲讽。

        后日便是小宴，父皇见唐歌的日子…

        “走吧”，李禊轻轻拂袖，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去。

        季霖看着真打算走着回去的主子，一时无语，在李禊走开后才看见瘫在地上的莫爷，眼角跳了跳，这是什么情况？，刚想开口，便听见前方传来李禊的声音：“将莫莫带上，回去叫老甄好好看看”。

        “…是”

        ……*……*

        唐郡王府

        唐歌在门前下马，下马后便直奔听轩阁，门口护卫本欲去拦，却在看见唐歌阴沉冰寒的眼睛竟心生胆怯，硬生生僵在原地，忘记了大夫人的吩咐。

        大小姐好大的气势…

        这些唐歌自然没有看在眼里，或者说她从不曾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若是真敢阻拦，就别怪她下手无情，待转过月门后，她改疾走为跑，片刻便穿过石桥达到听轩阁，往日喧闹的听轩阁此刻竟不见一人，此刻夜色漫上，月已升空，阁内却一盏灯火都没有！唐歌仔细看了一遍周围，才发现一点微弱的光从丫鬟住处透出，不作他想，立即奔向那处。

        听轩阁位于听轩别院，是其主要建筑，也是唐歌的居住之处，别院偏西方位“青松居”则是丫鬟婆子们的住处，红萼绿影与唐歌较为亲密，所以便与唐歌一同住在听轩阁内，但此刻的听轩阁竟空无一人，连一盏灯都没点，显然两个丫头不在此处，那自然是在青松居。

        待唐歌走到青松居前，便听见里面传来丫鬟的哭泣声和婆子焦急的踱步声，人影在灯前晃动，甚是烦杂，唐歌上前推门，大步走了进去。刚一进屋，守在床前的丫鬟们便回头看见了她，唐歌扫了一眼屋内，目光定格在长榻上躺着的人影上。

        “小姐，您可回来了”，屋内站了一地丫鬟婆子，见唐歌回来顿时觉得看到了希望，喜极而泣的说道：“求您赶紧救救绿影吧”

        “怎么回事”，唐歌走到榻旁，入目便是绿影青紫发黑的脸，且呼吸已经非常微弱，她下意识双拳紧握，又在片刻后松开，忍下了胸中的怒火，上前为其把脉，脉搏细弱如丝，脸色发黑，明显的中毒症状，她转头望向屋内其他人：“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婆子们极少看见唐歌这般表情，脸色阴沉的可怕，眸光寒气四射，竟吓得一个人都不敢说话，还是最后一个年龄较小小丫头颤抖的说道：“小……小姐，是蝎毒，今日您出府后，绿影姐姐的惨叫声便从您的卧房里传了出来，我们听见后跑进去才发现…。发现……”。说道这里小丫头脸色竟是一片惨白，眼睛睁得很大，嘴唇颤抖着竟是说不成完整的话。

        回想那一刻，满屋子的鞋子蜈蚣从唐歌的被子底下爬出，各种颜色的都有，黑的，红的，紫的，有的爬到了桌子上，有的爬向了窗户，门口，而绿影就晕倒在地上，有些毒虫便爬到了她的身上…那般恶心，恐怖，让人心底发寒，头皮发痒，浑身颤抖。小丫头的话没哟说完，不过从她的话里，唐歌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蝎毒，是致命的，而她此刻也发现绿影身上扫视了一遍，发现她胳膊肘弯处一片肿胀黑紫，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孔，渗着一些发黑的血液，还有脖颈处，脚踝处，全身上下好多地方都肿胀不已，越看下去越叫人心惊，每看一次唐歌周身的气息便冷一分。

        蝎毒致命，然此刻绿影还有一口气在，尚有救治的可能，前世里自己在热带雨林中被鞋子蛰到靠的是立即放血，又及时打了药剂，然而在这医疗技术不高超古代如何解决，况且绿影此刻全身上下均是致命伤，自己回来的晚了，想必毒素已经流遍全身。

        怎么办…怎么办…

        不行，自己要镇定，绝不能慌乱，唐歌闭了闭眼，借此收敛起心神，沉着的思考，突然间，她回想起李禊曾递给自己的药，说是可解百毒！二话不说，连忙掏出来捏着绿影的嘴喂其服下，同时喊道：“拿匕首来，只留下孙婶儿和这个小丫头，其他人出去，给病人新鲜空气，你们出去后找些驱虫粉，叫府内护卫洒在四处，将院内灯点上，再派一人出府去请大夫，说是我吩咐的，若是再遭阻拦，告诉他，这是未来虔王妃吩咐的，再不放人出府，小心他的狗命！”。

        屋内一干人等眼见着唐歌沉稳的吩咐，一颗吊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其他人鱼贯而出，按着命令有序的去办事，只剩下孙婶儿和小丫头二人，此刻孙婶儿已经将匕首递了过来，唐歌接过在火上烤红之后，便顺着绿影被咬伤的地方划了一个十字形，以便让毒素流出来，不聚集在体内。

        待处理完后已是两个时辰之后，眼见着绿影脸色有了明显的好转，脉搏虽然微弱，却在跳动，眉宇之间的青紫色已经退去了不少，唐歌这才放下心来，同时也暗自佩服李禊给的解毒丸效果之好。看着绿影性命被包住，唐歌长舒一口气，问道：“红萼不是去请大夫了吗，怎么还没来？”，话说完便想起了什么似的，心下一惊，刚想问，一旁的孙婶儿却连忙回道：“回小姐，红萼丫头早已去请了，那时咱们别院除了红萼其他人不经允许无法出府，而红萼出了府便再也没有回来”

        “什么？！”唐歌睁大了眼睛。

        “是的，小姐，奴婢等人久久等不来红萼，便去请示大夫人，却被管家告知大夫人去佛寺上香未归，他无法做主，奴婢又去求二小姐，却被她的丫鬟说二小姐染了风寒喝了药正在休息，任何人不准打扰”，说着说着，孙婶儿眼眶却红了起来：“奴婢没法，只好叫人先将绿影搬来此处，等红萼或者小姐回来…”，

        “…”，唐歌不动声色，然周身气温却降到冰寒，面上一片淡漠，眸中却闪着嗜血的光芒，一片猩红之色，若是熟悉她的人便知道，这是动了杀心…，

        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绿影轻轻哼了一声，悠悠转醒，唐歌几人见此，一股喜悦漫上心头，面容上的阴寒散去，关心的问到：“绿影，感觉怎么样？”。

        本感觉头晕目眩，浑身疼痛的绿影在听见有人说话时下意识顺着声源看去，眼前便出现唐歌模糊的脸孔，她弱弱开口：“小姐…？”。

        “别说话，先保存体力”，唐歌在绿影刚一开口时便打断了她，同时也舒了一口气—幸好人清醒了过来，也能够认出自己，她最怕的是毒素进入脑部，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

        绿影此刻确实虚弱的很，恍惚间听见小姐的声音，便放下心来，然此刻浑身疼痛，脖颈，胳膊，脚踝无一不是痛的钻心，这使她缓缓的抬起胳膊想去触碰那些地方，手还没到目的地便被唐歌拦了下来，同时听见唐歌说道：“你中了蝎毒，毒素还有一部分留在体内，并没有完全除尽，先别费力气”。

        蝎毒…？

        绿影在听见蝎毒两个字的时候，本是青紫的面容突然变得煞白，似是想到极为可怕的事情，瞳孔睁大，浑身颤抖了起来，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向空中，惊恐的说道：“蝎子，蝎…”，话没说完便晕了过去。

        “绿影！”，唐歌见绿影昏了过去，着急喊出声，随即用手去拍绿影的脸颊，刚才绿影醒来她没问话就怕刺激到这个小丫头，不成想小丫头还是回想了起来被吓的晕了过去，不过好在毒素已被克制住，性命已无大碍。

        待守了绿影半刻钟后发现绿影的脸色已经由青紫转为苍白，伤口处流出的血液也变成了鲜红色，唐歌这才放下心来，转过头吩咐孙婶儿好好照顾绿影后便出了青松居。

        唐珊！

        ……

        “砰！”的一声，凤羽阁内唐珊的房门一下被踹开，立在矮榻前伺候唐珊喝茶的香儿顿时横眉大喝：“那个不要命的东西敢冲撞小姐，啊！”，话还没有说完便惨叫一声，原来是被唐歌一脚踹倒在地…。

        而在榻上斜身躺着的唐珊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光，随后她抬起眼，以帕掩唇，似是十分害怕和惊讶的说道：“香儿，姐姐你为何殴打妹妹的丫鬟！？”

        看见眼前这个绿茶婊一脸的虚情假意，唐歌冷哼一声，上前一步伸手便抓住唐珊的衣襟拽向前来：“别跟我打马虎，说，红萼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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