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星星11
刚吃过早饭，方晴无聊地躺在床上玩psp。在医院里躺了两天，游戏机成为她唯一打时间的工具。
原本方晴想回去上课的，但是医生建议留院观察，费用也由砸伤人的同学出，刚好她也不想这么快回去面对江易然，便同意了住院。
一天到晚无处可去只能躺着，方晴无聊的要死想去网吧，但是负责她这个病房的护士姐姐就像和谭美人串通好一样，但凡她有任何风吹草动谭美人的电话就准时准点地来了。
psp也玩得不耐烦了，方晴痛苦地嚎叫一声头埋进被子里，打算蒙头睡大觉。
这时候有人很大声地开门走进来，方晴立马有所警觉，绝对不是温柔有礼貌的护士小姐姐。
她几乎立刻从床上坐起来，防备地看着门口染着金笑容不善的少年，心倏地提到了嗓子眼。
方晴脸色微变：“你怎么来了？”
沈君朝病床走过去，笑得不怀好意：“我亲爱的表妹都受伤住院了，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过来看看啊？话说你他妈最近混的不错，和东哥玩得腻了，又勾搭上了江易然那小子，诶，那小子家里可有钱了，平常没少给你零花钱吧。”
沈君势利刻薄的嘴脸令方晴一阵恶心，他自己思想污秽龌蹉，所有人在他的眼里便都下流不堪。
换做往常方晴可能会一笑置之，可是他毁谤的对象是江易然，她就怎么都忍不住愤怒，生气。
她冷笑一笑：“怎么样都和你没关系。”
沈君：“我爸爸帮了你家那么多，你的事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
沈君总喜欢把长辈之间的事挂在嘴巴，这仿佛也成了他无理由压榨欺压方晴的筹码。方晴本身就对他厌恶极了，这会儿气得从柜子上随手抓起来不及收的餐盘向沈君砸去。
沈君吓得心惊肉跳立马躲开了，瓷器“砰”得碎了一地。他恶狠狠瞪住她：“卧槽，你有病是吧！”
“我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沈君：“你以为我想看到你！他妈老子找你拿钱的！”
沈君找她除了钱就是钱，方晴一点都不意外：“我没有钱，请你赶快滚，否则我按警报了。”
沈君指着她，怒气冲冲道，“我信你个鬼！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啊！江易然肯定没少给你钱！对了，之前你不还有钱！”
沈君说些情绪激动起来，冲过去拽住了方晴的领口，他眼尖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绳，扯出来一看，居然是方思成之前当掉的那块玉观音。
方晴反应很大，猛地推开沈君把观音藏了进去，红着眼睛死死瞪着他，眼神里透出一丝狠绝：“我告诉你，你别想打它的主意，我说了我没钱！”
“屁！我跟你说老子没钱了，我的耐心已经是最大限度了，你要么拿2oo块给我，要么把脖子上的玉观音给我！”
两人正僵持不下，护士小姐姐及时带着保安过来了，沈君还想再闹已经不可能，被保安强行给带走，临走时撂下狠话说没有钱给他等着。
出了医院大门，沈君一脸不耐地挣开保安的禁锢，骂了句脏话拿出手机一面打电话一面过马路。
“诶，是我，我是沈君……别啊，兄弟的你就宽松一下嘛……最多两天时间，我绝对还钱给你！”
挂了电话，沈君一脸迷茫地站在指示牌下，心想该从哪里找钱。
这时，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一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校服长得挺漂亮的女孩站在身后。
沈君认出那是一中的校花章雅言，没想到居然在这里能碰到，愣了一下，他露出痞痞的笑容，自以为很帅地冲校花吹了声口哨。
意外的是，章雅言走了过来，微笑着和他打招呼：“嗨。”
从前这类乖乖女好学生和他从来都是无缘的，能泡到手的都是职高那些小太妹们。头一次被校花级别的美女搭讪，沈君都怀疑自己今天的运气是不是要去买六.合.彩了。
沈君：“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章雅言是吧。”
章雅言温柔地笑起来：“你的记性真好。”顿了顿，她问：“我刚刚在医院看到你，你是方晴的表哥对吗？”
沈君上下打量章雅言一眼，她手里提着好大一捧花和果子，看样子是准备去看方晴的：“怎么了？”
“也没有，就是刚好碰到你们好像生了一点争执，就像找你问问生什么事了，能不能让我帮上忙呢？”
沈君没说话，章雅言追问：“呃，我听你说，方晴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能告诉我吗？”
沈君忽然明白什么了，看章雅言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我说，你和方晴关系并不好吧。”
章雅言笑了一下，并没有直面回答，抿了抿嘴，直视着沈君的眼睛，轻声说：“我很想了解方晴的一切，如果你告诉我，我给你2oo块的两倍。”
－
沈君来过的这天下午，方晴态度坚决地出了院。
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同学们零零散散地自由活动。方晴从班主任办公室出来，脑门上还顶着一大块淤青，给每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留下了社会大姐刚打完群架回来的错觉。
经过篮球场，江易然在打篮球，红色的球服在阳光下像一颗悦动的小太阳，耀眼得几乎令人睁不开眼睛。
方晴本来没打算逗留，无意间传来的对话却让她停下脚步。
“诶你们在校运会上看到了没吗？方晴被球砸到的时候，江易然那样子就像要杀人一样。”
“当然，这件事都传遍了，我觉得江校霸肯定是喜欢方晴。”
“我觉得李力这次死定了，我先预言一下，很有可能成为第二个被打残退学的。”
“诶，什么叫第二个被打残退学？那个江易然到底什么来头啊？感觉一副好叼的样子。”
“你刚来肯定不知道，这个是我们一中出了名的校霸，我只知道家里有权有势的，爷爷是部队里的老司令，爸爸也是个上尉来的，所以啊一般人都惹不起他。之前三班有个男的也是篮球队的，挺嚣张的找校霸的茬，好像是抢了校霸什么东西，被他打得肋骨都断了，最后校霸家里出面压住这件事，那男的也在学校里混不下去就自己退学了，之后学校里也没人再敢惹他……”
不知道是谁先现方晴就在旁边的，聊的火热的几个男生当即脸色微变，灰头土脸离开了这个地方。
方晴抬起头，日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她微微眯起眼睛，望向篮球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身影。
她不由想到他在课桌上刻名字的举动，当时认为这种行为简直幼稚透顶，现在居然觉得帅呆了。我的东西谁也不能碰，动一下就和你拼命。
很像他的行事风格。
仿佛有所感应，江易然运球的身影微顿，侧过脸朝方晴的方向望过来。四目相对，方晴冲他俏皮地笑了笑。
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江易然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却很有穿透力。
片刻后，江易然移开视线，继续地投入到篮球中。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晴的错觉，在看到她以后，他身上就多了一股无名的怒火，每一个动作里都在昭告着自己的不爽。
等到男生们打累了，下场休息。有几个女生娇羞着给江易然递水，他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径直朝方晴方向走过来。
方晴双手环抱在胸前，含着笑迎面走过去：“校霸！”
江易然板着脸，仿佛没有看到她。
方晴挡住他的路，仰着头望着他：“干嘛不理我？”
江易然一肚子怒火没处撒，看到少女白皙的额头上一块淤青，顿时就蔫了。他扯了下嘴角：“为什么？我们熟吗？”
方晴眨眨眼睛，一眼看穿他：“我知道了，你不会还在为那天我说的那句话在生气吧？”
“我生什么气？”
“明明生气了。”
“你想多了。”
顿了顿，方晴突然说：“你很在意我，江易然。”
江易然眼皮猛地一跳，盯住方晴。逆着光少年的轮廓更加深邃硬朗，他眸子漆黑，有什么东西在猛烈翻涌，最后都平复下来。
半晌，他扯了个嘴角，露出个讥讽的笑容：“谁给你的自信？”
“难道不是？”方晴笑得自信又笃定，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像被掌控在了手心里，让人很不爽。
江易然敛了笑，阴沉沉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地走了。
方晴忍不住大笑，冲他背影喊：“江易然，你好怂啊！”
回了教室，江易然仍然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方晴走过去，吹了声口哨。
江易然没反应。
方晴：“喂！”
江易然：“我们不熟。”
方晴：“好狗不挡道。”
江易然：“……”
意识到自己把通道堵了的江易然脸黑了一度，面无表情坐直身体让方晴进去。
方晴看着少年宽阔的背脊，走过去有意无意伸手在他背后划过去。酥酥麻麻的触感令江易然浑身一僵，猛地扭头盯住她，眼神中透着危险。
方晴眼底含着恶趣味的笑意，一点惧意都没有，若无其事地打起了psp。
江易然压住那股子怒气，沉声说：“方晴。”
方晴头都没抬一下：“嗯？”
江易然用力呼出一口气：“我们换个位子。”
方晴抬头，想都没想拒绝道，“不行，这是我的地盘。”
江易然：“……”
前后左右同学惊呆了，有生之年能够听到有人胆敢在江校霸面前用这种口气说，这是我的地盘，而上一个已经被打残退学了。
而更加出乎意料的时，下一秒方晴说：“我在地板上刻字了。”
江易然很无奈地妥协了：“那行吧，祝你生活愉快。”
后排战火不熄，前排难免受到牵连。坐在人堆里面阳气足够旺了，宋煜丞却仍旧觉得后背阴气森森，而在校霸眼皮子底下他凡是都得小心翼翼，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生怕一不小心就成为被枪打死的那只出头鸟，受气包。
林霂沐操着老妈子的心，觉得两人不能再继续冷下去，关系得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就好了。于是在月假前一天，她提议大家一起出去玩。
宋煜丞第一个举手赞成，轮到方晴时很随和地答应了，而到江易然他二话不说就拒绝，并且附带一句引起公愤的评论“你们吃饱了很无聊”。
林霂沐好说歹说，宋煜丞各种狗腿讨好，江易然铁了心就是不去。
最后没办法，林霂沐只能放弃了。这时候学习委员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主动提出加入他们，当着江易然的面，林霂沐想气气这个家伙，便一口就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方晴起床，洗漱好刚准备出门，有一段时间没回来出租屋的方思成不知道怎么突然回来了。
看到一脸漠然的女儿，方思成心里还怀着愧疚，问她吃早餐了没有，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地温柔许多，带着刻意的讨好。
方晴了解方思成，他并不会因为每次打过她后的愧疚而在下次饶过她，他只会变本加厉地下毒手。
方晴：“我吃没吃早餐不会用脑袋想想吗，这破屋子什么都没有，让我煮老鼠屎吃吗？”
方思成脸色微变：“你怎么说话的！知道你放假了，我刚买了点菜回来了，我煮点东西给你吃。”
“不吃了，我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玩。”说完，方晴头也不回地下楼去了。
和林霂沐他们约的地点在城南，方晴在楼下公交站台等公交车，正在这时林远忽然打电话给她。自从来了市一中，方晴就不太想和这帮人联系了，故而没接电话。
但紧接着林远又打来了，方晴有点不耐烦：“什么事？”
那边并不是林远的声音，背景音很嘈杂像在网吧里：“转告江易然，她表妹阮萌在我们东哥手里，让他在半个小时内到kk网吧来，要不然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方晴心一沉：“你们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乱来！”
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公交车到站，方晴转身疾步往回走，一面拨江易然的号码，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kk网吧离出租房不远，一条街的距离方晴飞奔过去几分钟就到了，却没有看到林远的人影，只有几个平常玩得好的在。
方晴看出他们想把自己支开的意图，当时心念一动，立马想到了一个地方。
这条街有个“一朵”小卖部，明面上是卖零食小商品的，里面有个门进去就是专门打老虎机的，来这里的多半是社会上混的，输赢很大，被警察抓到那就是一锅端。
方晴只是听说沈君经常来这里赌，但她还是头一次来。里面乌烟瘴气的什么人都有，看到来了个女孩子纷纷都吹起了口哨。
方晴正在挨个包厢找人，突然听到前面有打斗声，还有人在喊“东哥”。她刚想过去，只看两个高个子的男生站在那里，对面一大群人干站着，看起来对他们很是忌惮的样子。
那个小熊睡衣女孩，江易然的表妹像个小哭包似得站在皮肤白一些的男生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男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话，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变。然后，男生伸手牵住小表妹的手，像牵女儿似得牵走了。
江易然刚追到“一朵”门口，就看到那个有点面熟的高一小子牵着自家表妹。阮萌惊得立马想甩开，那小子却冷着脸纹丝不动。
江易然刚想说什么，杜牧甫开口：“方晴在里面。”
江易然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杀气腾腾地冲了进去。
而此时，严东在方晴面前做最后一次争取：“我只问你最后一次，如果答案不是我想要的，我绝对不会找找你麻烦。”
“你是不是喜欢江易然？”
江易然脚步一顿，屏住呼吸。世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安静，他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像雷声一样。
在沉默的数十秒后，他听见了自己心中所期待的那个答案。
“我是喜欢江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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