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心声有应

“不是真爱我也宁愿独自一人。又不是旧社会，非得依靠男人。”这一点林青青赞同。

高静以为林青青回心转意，环手抱住她肩膀，头和她相抵：“你答应了？咱们肯定会很幸福的。只要你接受，我一定能争取让王赫也爱我。咱们谁也不用一个人，咱们三个人相伴一生。”

“可是我真的爱上别人了。”青青淡淡说道。

“骗人。这两年你一个人在外面的苦，我心里都知道，我和王赫一样心疼。你看我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了，就是为了让你回来看见解气。还好你回来了，我都快放弃希望了。”高静抓着林青青的手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

“王赫就拜托你了。我回来是让你们放心，我要开启新的生活了。”林青青静静说。

高静放开她，看着她的眼睛：“不可能，除了王赫没有那么好的人。”

林青青很满意她话语里对王赫的肯定：“好好对王赫，连我的那一份也都做到。”笑了笑又说：“世界这么大，怎么会没有王赫那么好的人。”

“你是因为那个人有钱？”高静不信经历了和王赫刻骨铭心的相爱，还有什么人能再打动林青青，李小萌说追求林青青的那人是大老板。高静的心凉下来。

林青青却眯起眼在思索自己对邱泽的感觉。就在和高静对话的过程中，她丝毫没有被与王赫再在一起的可能引动，反而一直在微微牵挂着门外的邱泽，知道他会在那里等着她，心里踏实又甜蜜。此刻，她按捺不住想他，要向高静展示世上有像王赫一样好的人。于是拿出手机拨通邱泽的电话，电话立刻就接通，她问：“你愿意进来吗？”

敲门声即时响起。林青青走过去开门，让邱泽进来。

高静站起身，定定地望着邱泽，只一秒就明白林青青说的是真的。他们在相爱。邱泽一进来，林青青的表情和身体都发生了微妙变化，整个人镀上一层淡淡光辉，和那个进来的自带光芒的人交相辉映。

林青青轻声介绍：“高静，王赫的妻子。”

邱泽点点头问候：“高主任好。”他甚至知道高静是科室副主任医师。深沉的目光照过来，高静听见自己的心咚咚直跳。

青青又向高静介绍邱泽：“邱泽先生。”

高静条件反射地应道：“你好。”

忘了让座寒暄，高静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邱泽，心里被一层层涌上来的凉意占领，一种近乎绝望的伤痛袭上双眼。

邱泽有些不解高静的眼神，那眼神和赵阔江一样是被人掠夺的痛心和不甘。赵阔江是王赫的死党，情义相通可以理解，可高静知道林青青另有所爱不应该是释然和欢喜吗？邱泽感到一阵不安，不由得找到林青青的手握住。林青青坦然回握。

“今晚就到这儿吧。明天带孩子过来，我要看看。”林青青柔声对高静说。

说完，拉着邱泽转身。

高静跟在身后送他们出来一直走到小区大门口，忽然说：“孩子名字叫念青，王念青，念念。”她还想再争取一下。

林青青默念孩子的名字，温柔地微笑了：“真是好名字。我喜欢。”

向高静挥挥手，拉着邱泽走了。

高静站在那里，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背影，依然茫然站着。

走出很远，邱泽没有和林青青说话，怕惊动她她就抽回手。她的手很小，凉凉的软软的，握在手里让人升起保护欲。

“刚才我又利用你了。”林青青终于轻轻地说。

邱泽站住，看了她一会儿，笑问：“好用吗？”

“应该很有用。”青青回想高静的表情，猜测到。

“她怎么说的？”

青青把目光投向空旷的大街，这是她无数次往返过的路，路上洒落着无数和王赫们的记忆。那些骑着自行车撒欢的翩翩少年，那些豪情万丈的无忧时光仿佛就是昨天。

要是那时允许高静加入，也许一切会有不同吧。可惜没有如果，因为她有意无意排斥高静，那群爱她维护她的少年根据她的眼色同样无视了高静。那对高静是怎样的伤害啊！

此刻，林青青为自己的狭隘自私狠戾感到悲哀。

她叹了口气说：“高静愿意离婚。”邱泽握着她的手倏然一紧。

林青青没有关注他的紧张，顺着自己的思路沉思着说：“她提出离婚不离家，希望三个人一起生活。”

邱泽放开了她的手，心里掠过一阵凉意。

“我想，”林青青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荒谬！”邱泽盯着她怒斥。

“是啊！我在想是什么样的心理机制感情机制让她能接受那样一种生活模式呢？她是有文化有品位的人，不至于离开哪个人就不能独立生活啊。爱情和夫妻关系可以不是一对一的关系吗？还是我孤陋寡闻、思想封闭、自私狭隘？”林青青不能理解。

邱泽松了口气。须臾说道：“我找到了你，后半生就只有你，你也必须只有我，否则，我宁可孤独终老。”

林青青没有理会他的表白，只赞同最后那一句。“对啊！两年前我不能接受不是一对一的关系，现在依然是。她或许以为我纠结的只是那一纸婚书上写着谁的名字？”

她好像在征询邱泽的意见又好像在理清自己的思绪。“高静相信我们三个人的家庭会更幸福，她说她从初中的时候就喜欢我，因为我爱王赫所以她也爱王赫。你觉得荒谬吧。可我居然能理解她的感情。我以前跟她是不熟的，可是刚才跟她一见面就好像跟她一直很熟悉。是不是过去就是因为太重视所以一直刻意避开她？”

“你避开最好。”邱泽忽然觉得烦躁。“明天咱们离开吧，回T城或者去你想去的随便哪里。”

林青青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但也不是回酒店的路。邱泽默默跟着她，路灯昏黄，空气里有青草和柳树的香气，是春天气息。渐渐觉得跟她这样走在家乡的夜晚很惬意，心里琢磨在云城买个房子，他们以后会常回来。

走过师专家属院，林青青告诉邱泽那是她童年居住的地方，那里埋藏着和父亲的记忆。她说：“我有一个父亲和一个爸爸。父亲虽然去世了，可他始终是我心里肆无忌惮依靠的人。哦，对了，明天早上我去给他上坟，你们不用等我吃早饭。”

“那爸爸呢？不是很亲吗？”邱泽得到的资料显示她与继父的感情很深，不知底细的人根本想不到他们没有血缘关系。

“很亲，爸爸是我的恩人，带领我陪伴我的人。可是，我是个有些古怪的孩子。”林青青的声音有些发紧，有泪水涌进眼眶。“我敬爱他，感恩他，但他是属于妈妈和弟弟的，我无法不做一个懂事的尽量不添乱的女儿。要是父亲在，我一定是个整天让他操心上火的女儿，跟他顶嘴，让他被我的老师传唤。呵呵呵，当他举起手要打我，我就扑进他怀里拱他，不信他还舍得打我。”说到后来，林青青一脸娇憨得意。

邱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吻着她的头顶，呢喃：“跟我顶嘴，让我操心上火，给我闯祸，我来替你擦屁股。我不打你，但会吼你，你来哄我我就不吼你了。”

有几秒的晕眩，很幸福，就是这种感觉。林青青为自己反复拒绝邱泽但又舍不得离开邱泽找到了原由，她对邱泽就是这种孺慕的可以肆无忌惮依靠的感觉。她舒了口气，幸福又安心地依偎在邱泽怀里，低低地喊了一声：“邱大哥。”

“嗯。”

春风和煦，两个人都感到安心又幸福。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林青青就起床，简单洗漱以后拎起一个提袋，那是昨天下午从陈老师家出来以后买的纸烛。她开门走出房间，又是一惊，邱泽已经等在走廊上。

“你干嘛？”青青问。

“一起去。”邱泽回答。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有好多话要和我父亲说呢。”

“走。明知道赢不了我。”邱泽拒绝跟她推拉。

邱泽开车带着她来到坟地。看到坟后的杨树蓬蓬勃勃发出新绿，坟土是新填过的，坟上有刚刚冒尖的细草。知道应该是王赫清明节来过，心里感到安慰。

  林青青自己跪在父亲墓前，烧化祭奠，心里默默向父亲汇报自己在T城的工作和生活，汇报认识了许多人成了朋友，也默默介绍了邱泽。

看着烧纸渐渐变成灰烬，邱泽心中忽然一动，也跪倒在林青青身边。青青想要阻止，邱泽用一个了解的眼神求得了她的同意。上了香，邱泽磕了头，说道：“林叔父，我是邱泽。我爱上您的女儿了，要娶她。”顿了顿，又说：“求您允许。如果您同意，请您告诉她不要做无谓的坚持了！”

林青青屏住了呼吸。

邱泽面容肃穆，静静等待着。

天刚蒙蒙亮，四野还静默在天亮前的一片寂静里。

一切都静静的。

青青微笑着对邱泽说：“现在非时非节，本不该来上坟，只是我情况特殊，既然回来了就想来祭拜一下。邱大哥，我跟我父亲说了，你是我叫做大哥的重要朋友，咱们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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