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人偶11

排在姜妍前面的也是一个学生,  她看见后面人手里拿的准考证，愣了一下，两人热情的打了招呼,  大家都是刚高考完的学生，还是很有共同话题的。

        姜妍被前面的女孩子搭话的功夫,  秦御忽然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看他。

        他慢吞吞的回头看去,  却什么异常都没看到。

        “怎么了？”姜妍又往前走了一步,  把票交给工作人员，一回头却看见秦御在发呆，她不解的出声,  把人叫回神。

        “没事……我可能是看错了……”秦御收回视线。

        “什么看错了？”

        秦御挠挠头：“总感觉有人看我，说不定是遇见同学了？”

        “不会吧？”姜妍牵着秦御的手进了检票口,  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可什么都没看见。

        秦御见她面上有担忧,  反而是安慰起她来了,  他摁着姜妍的肩膀,  带着她往里面走：“别看了，什么也没有，同学的话，应该会过来打招呼的吧。”

        姜妍被他推着走，离门口越来越远，也转过了头。

        可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所以她一边往前走,  一边叫系统注意园林里面的所有摄像头,  让它找一找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园林里面似乎还有活动。有一伙人挤在一起，似乎正在演戏。

        姜妍也凑热闹似的拉秦御过去看，但是人太多了,  她看不见。

        秦御笑看她，干脆矮下身体，然后直接单手把姜妍扛到了自己肩膀上，姜妍赶紧抱住他的脖子，但是秦御的手却很稳，这样姜妍就是人群里面最高的了。

        姜妍看了看，觉得这架势比电视剧简陋一些，听旁边的人讨论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一群影视学院的大学生在拍短片。

        她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致，拉秦御继续往里走，越到里面就越凉快，树荫多的地方还能听见鸟叫，他们上山，在一处石凳旁坐下，然后拉开书包拉链，从里边掏出食物和水，此处是小山上的凉亭，身处高地还能眺望下面的风景。

        姜妍吃了一包薯片半份水果捞，然后舒服地倒在秦御的肩膀上，秦御拍了拍她的胳膊问：“想睡觉吗？”

        姜妍抬头看看他：“在这里睡觉？太吵了吧！”

        秦御说：“我帮你把耳朵盖上。”

        说着就要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姜妍被他碰了一下耳后，有点儿痒，咯咯笑着弹坐起来，然后两个人下山了。

        他们来到一个岔路口，秦御想拉姜妍走左边的路，姜妍却想走右边，因为系统说，右边的摄像头比左边多。

        说她多心也好，可她就是会担心发生意外。

        系统一个一个监测着，还真让它给找出点儿东西。

        【我监测到两个人，容貌有点儿像曾经的柳芮诗】

        为什么不确定呢，因为系统找到的这两个人实在衰老，不说像赵淑娟那样保养得非常年轻，但四十岁的年纪不至于有那么深的皱纹，头发一半斑白，身形都佝偻了下来，柳芮诗怎么说也曾是端庄稳重的贵妇……

        姜妍是这样想的，但这里的摄像头清晰度欠佳，而且只拍到了被头发挡住的模糊侧脸，系统分析的相似度只能达到72。

        姜妍一咬牙，让它锁定这两个人，继续找正面镜头，专挑摄像头多的地方走。

        那个相似度最高的女人，总是不疾不徐的跟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像是在游玩一样，不仅如此，她的一只手始终插在口袋中，还格外关注路过的小孩，甚至又一次，她站在一个小男孩的面前，伸手给了他一块糖，但是这样的行为被旁边的大人给发现，然后抱着孩子迅速离开了。

        秦御发现，姜妍逛这么大一个公园，他都有点累了，但是姜妍却没喊累。就算了，她的路线还特别有规划，甚至能给他介绍出地点和历史典故。

        他半开玩笑的说：“我这不是请了一个导游吗？”

        姜妍嘿嘿笑着，然后朝他伸手：“那我有劳务费吗？”

        秦御捧着女朋友的脸蛋亲了一下：“这不就是劳务费吗？”

        姜妍一脸嫌弃的摸摸自己脸蛋，然后喝了一口水说：“我有点累了。”

        秦御拉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塞给她一个果冻果汁，这东西是他刚才路过园林中的小卖店进门买的，还是冰凉的。

        园林里的小卖店东西不太全，而且贵得要死，秦御倒是想带姜妍吃点儿东西，但是这里也没什么可吃的，店面的队伍特别长。

        所以俩人就商量着，等出去再吃。

        他们花了一整天时间逛了古老的皇家公园，姜妍在长椅上坐了快一个小时才磨磨蹭蹭的被秦御拉着离开，就这样，她还耍赖不想走路，让秦御背着她。

        她贴在对方的背上，然后伸手抱着他的肩膀，探出头开心的问：“晚上去哪里吃饭呀？”

        秦御说：“我跟老付约了去市公园见面，他说那里有个嘉年华，应有不少美食店会出摊，听说还有电视台来采访呢。”

        听着就很靠谱的样子。

        姜妍一听有美食嘉年华就兴奋了，她抱着秦御的脖子催：“那咱们快走吧，出门打车过去。”

        秦御笑着说：“你急什么，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回酒店洗个澡吗？”

        姜妍也一想也对，见朋友嘛，当然得捯饬一下，今天在外面走了一天的路，浑身都是汗，也不太舒服。

        她想了想问：“那你们约了几点啊？”

        “8点呢，公园那边离酒店近，坐车10分钟就到了。”

        所以完全不用着急。

        两个人直到傍晚才从公园里出来，姜妍就用零食垫垫肚子，现在已经饿了，可她为了晚上那一大顿好吃的，现在只能忍着。

        景点大门口还有个卖氢气球的，摊主旁边围满了小孩，秦御看着有意思，硬拉着姜妍买了一颗红心型的氢气球，系在了她的手腕儿，姜妍被系了一颗红气球，觉得自己有点幼稚，张嘴就咬他，秦御笑着镇压她的反抗，把她给塞上了车。

        偏巧他这边刚上车，那边付云海就给秦御打来了电话。

        姜妍是知道秦御那几个网友的，现在已经不能叫网友了，应该叫做生意伙伴。

        付云海因为几个人的公司一直留在京城，他们在科技园的地界是有自己的办公楼的，网站取名熊博，还特地找人设计了一个可爱的胖乎乎大白熊当做吉祥物，熊博现在已经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大网站了。

        随着技术的更新迭代，网站的功能和内容也在不停做调整，秦御是4人中最重要的技术员，也是股东之一，可是在公司管理上面，他少有参与，毕竟他离得太远。

        认识这么久，又有严谨的合同傍身，他还是非常相信朋友们的。

        秦御不全然盯在熊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熊博”不会是他唯一的“孩子”，他脑中有很多想法想去实践，这不过是个热身罢了。

        以前还小，身处高中，施展不开手脚，现在他马上就要大学了，也即将来到人才济济的京城，相信在这里，他一定能做出一番惊人的成就。

        除了付云海，晚上一起见面的还有向荣，向荣就是他们的老四，倒是老二这次缺席了，他最近打算去国外留学，因为是临时起意，所以非常仓促，忙得脚不沾地，上线的时间都变少了，所以他们只能遗憾约定下次相约。

        秦御那边打电话的时候，姜妍就靠在后车座闭眼整理系统搜集到的图像，系统锁定的人，看着那个身影，姜妍想了半天，忽然想起高考那天坐在大巴车上看见的女人。

        她没把那天的匆匆一瞥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又看到这个极其神似的身影，就算不想多想都难。

        “有办法查到她的身份吗？”

        系统说【我已经在找了，但这个身份是假的。】

        系统说到这里，姜妍的心脏也越跳越快，她愈发觉得，那就是柳芮诗。

        所以，柳芮诗是什么时候找到秦家父子的，找到多久了？为什么大老远跟踪他们来到这里？

        她想做什么？？

        脑中划过种种猜测，姜妍思忖着，要怎么将这件事情告诉秦御。

        其实她不知道，对于秦御来说，柳芮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不知为何，她总能给他一种奇怪的感应，他近来一直感到奇怪，这种情况已经延续大概两个月了，他觉得背后总有一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那眼中带着怨毒。

        就好像在怨恨他，为何过得如此幸福。

        这种不对劲儿的眼神就连下了飞机都一直存在，其实他感觉到了，但是姜妍还在身边，他不能做出过于异常的举止而让对方感到害怕。

        他想了想，在出发去公园之前，还是掏出手机给秦学康打了个电话。

        “准备好了吗？”姜妍敲了敲他的房门，两个人的套间卧室是分开的，姜妍不知道秦御在磨蹭什么，她着急想看看，那一直尾随他们的女人是否跟来了酒店。

        秦御关掉手机，打开门，然后对她露出了一个放松的表情：“没事，刚才在选衣服……咱们走吧。”

        对于秦御是学生这一事实，付云海早就震惊过了，相处这么多年，从最初的聊天室到后来的企鹅号，他们几个也彼此分享过很多生活照片。

        可接受归接受，真的见到他本人，付云海还是感到一阵坑爹。

        但他也没蛋疼多久，就指着姜妍开心的说：“这就是你说的妹妹吗？”

        秦御举了举他们握着的手，特别得意的跟付云海说：“是女朋友！”

        付云海：“……”

        现在的高中生真是不得了，不但比成年人厉害，还比成年人脱单早：）。

        姜妍开心的跟付云海打了个招呼，她有时会听见几个人打电话开会，付云海总扯着个大嗓门，声音有点粗，她还以为对方绝对是个典型的北方大汉呢，就又高又壮、大大咧咧、活泼开朗那种。

        结果对方个子倒是挺高，却瘦瘦的，还长着一张娃娃脸。

        付云海对姜妍笑：“今天有不少好吃的，听老三说你们今天都没吃什么的。

        姜妍快乐应声，手里捏着一串香喷喷的烤鱿鱼，已经开始“热身”了。

        她对秦御和付云海的聊天内容没有兴趣，两个人在前面走着聊天，她就牵着秦御的手在旁边，一边走一边看边上小摊儿。

        秦御另一只手腾出来给她拿好吃的，秦御的手不够用了，还有付云海的。

        音乐声、欢呼声、谈笑声……各种声音在热热闹闹的在一起，但越是这样，身后那一直跟踪的人存在感就愈发强烈。

        因为一直没被发现，那人甚至开始自鸣得意，借着人群的遮挡越靠越近。

        姜妍吃掉冰激凌，擦擦嘴，决定主动出击，试探一下对方，这样一直等着不是她的行事风格。

        秦御正在跟付云海聊竞争对手的事情，姜妍婷在一个小摊位门口，放开了他的手。

        秦御朝她看过来，姜妍指指面前的水果茶：“我渴了。”

        秦御点点头，然后利落的付钱，姜妍眼睛斜着远隔人群那个熟悉又佝偻的身影，这次她看得更清楚了，不用再让系统分析那双眼睛，那双已经垂老的眼睛真的像极了当年风光一时的柳芮诗。

        身后那个女人见她再次在摊位上停下来，慢下了自己的步调，但她却也更大胆了些，站在了他们摊位的旁边。

        “快看那边，那边有表演！”

        “撞到人了，你们小心一点儿！”

        “不管了，快点！”

        “砰”的一下，姜妍也被人撞了，她低头，是三个没轻没重的小孩。

        这几个小屁孩不太有礼貌，撞了人也没句道歉，人群一下子被冲散，周围有很多抱怨声，姜妍往后撤了一步，不露声色的靠近，就在与后面的跟踪者仅隔半米之时，她的手再次被人拉住了。

        秦御面色不愉的看她，眼底还有怀疑和惊讶：“不要乱跑，这里的人太多了。”

        他叮嘱的话淹没在哄闹的人群中，但是他也同样看向那个方向。

        姜妍见他细微的动作，心中一动。

        两个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了彼此的意思，原来对方也早已发现了身后那鬼鬼祟祟的人！

        秦御愣了一下，付云海正低头看着自己被踩黑的鞋，“现在的小屁孩儿怎么这么没有礼貌，咱们先等一下……”

        “老大！”秦御忽然转头，“我要跟小妍说句话。”

        付云海莫名其妙：“说什么话啊？”

        但是秦御已经把姜妍给拉到了摊位后面全是阴影的草地上。

        “你什么时候发现她的？”

        姜妍在黑暗中悄悄凑近他的耳朵，“今天下午，她是不是……”

        姜妍倒不害怕一个柳芮诗，这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比之前几个世界，要容易处理多了。

        但同时，她也隐隐有种不安，不明白为何这次秦御的劫数会如此简单。

        因为过于顺利，她反而感觉不安。

        秦御沉吟着，眼中划过犹豫，但是内心深处，却有许多连他也说不清的情绪。

        那情绪非常复杂，有恐惧、也有愤怒，更有不愿面对。

        尽管秦学康和他从不主动说起，但是柳芮诗的事情始终是悬在他们心中的一块大石。

        如果是那个人……如果真是她，这样倒也好，这样就可以一次性把事情说清，然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的生活了。

        灯光阴影中的女人抬起自己苍老的容颜，风将她杂乱的发丝吹到脑后，露出了那张尽管狼狈却依旧能看出昔日风华的双眼。

        她紧紧盯着那两个人隐没角落，然后又眼睁睁看着他们同时朝自己走来。

        女人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

        “神经病啊！”她踩到一个人，那个人见她这副模样，有些嫌弃，骂骂咧咧的开口。

        谁知女人却一点愧疚都没有的转头就走。

        那个还在抱怨的人却表情一僵，似乎受到惊吓一般，说不出话了。

        那个女人眼神……这是个疯子吗？

        柳芮诗转身，眼中带着神经质的兴奋。

        姜妍一愣，没想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秦御已经拨开人群，朝前追去，那女人一直冲到旁边的出口，还从地上抱走一个正在嬉闹的小孩。

        姜妍慢了半步，转头对付云海大声说：“付哥，帮忙报警！”

        女人抱着小孩飞快逃走，这会儿她的动作一点儿都不慢，反而出人意料的灵活。

        站在小孩旁边的父亲被她推了一跤，人群中立马骚动起来。

        秦御也没想到女人会跑得那样快，夜色和照眼的灯光中，她回头看了一眼秦御，加快了速度。

        眼看就要追上，可她在一辆车前忽然停下。

        她手中的孩子止不住的哭闹挣扎，女人明显不耐烦了。

        但是她不会要这孩子的命，她不过是想借这个小孩把秦御给引过来罢了。

        这个她很久以前、本不该逃跑、本不该离开、应该永远永远跟她在一起的家人。

        他背叛了她，生活得那么好，和那个可恶的男人一起。

        柳芮诗当初朝西逃走也只是仓皇做出的决定，她当时脑子不清醒，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她绝不要被关进精神病院。

        她吃了不少苦，半路因为昏厥又被送去医院，但那个医院却因为她交不起医药费把她给赶出了门，她一路流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那是一个流浪汉的“家”，那女人恶疾发作，就死在了那个破烂的屋棚。

        柳芮诗处理了她的尸体，盗用了她的身份，艰难的活了下去。

        她想联系柳家，但是秦学康严防死守，对方的手腕强硬，她那所剩不多的理智让她相信，只要她露面，那个男人马上就会把她送进精神病院。

        也是忍到两年前，她试探性的回了一趟港城老家，去了一趟秦学康不知道的柳家老宅，柳家已经落败，没人再回来打扫这座农家小院了，除了主家人，没人知道这里还藏着很多值钱的东西。

        柳芮诗只是想买回那座曾被烧毁的宅子，她已没有任何好好生活的欲望，尽管她有钱，她也不会再打扮自己。

        她现在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找到秦御，完成她许多年前就该完成的事情。

        她日日夜夜都在做梦，梦中全是把那个逃跑的不听话小孩画上清晰的笔纹，切开他的皮肤，涂上不会腐朽的药水，将他做成不会反抗逃跑的人偶，永远她待在一起。

        不甘心的柳芮诗终于又回去了当初那个地方，这一次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那对儿父子，毕竟他们已经很出名了，一个是知名企业家，一个是计算机天才学霸。

        她看着、等着、寻找着机会，终于……

        柳芮诗将孩子扔到一边，秦御吓了一跳，想去拉那个孩子一把。

        而说时迟，那时快，女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喷雾发狠的摁住喷口，里面刺激的液体迅速麻痹了他的感知觉。

        秦御彻底失去行动能力之前，最后看到的就是对方怀里一闪而逝的银光。

        “噗”的一声，他觉得自己能听到皮肤被刺破的声音。

        是对方用尖刀捅了他的肚子，因为在外吃苦，柳芮诗的力气大于常人，她拖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将他塞进车里模样竟也毫不费力。

        那个小孩子被她扔到一边，撞到了头，害怕得又哭又闹，但此时柳芮诗已经启动车子，离开了这片热闹的嘉年华，只留下一滩鲜血。

        姜妍追到门口时，车子已经开出大门口了，她从地上看见了刺目的鲜血，一旁的小孩子则哭个不停。

        姜妍把他给扶起来，转头一看，后面已经有人追上来，她才放下心，立马跑去追那快开走的车子。

        “帮我追踪那辆车！”

        姜妍一边吩咐系统，一边拦了辆出租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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