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人偶6
因为早上和王老师发生的小插曲, 秦御一上午都显得心事重重，甚至把“认识时间长和关系好不好”这个问题抛到了一边。
姜妍毫无所觉, 并不知道秦御发生了什么, 她按照往常那样上了一上午的课，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老师拖堂了两分钟, 这两分钟可苦了王海欣，她的屁股都要坐不住了，眼睛一个劲儿往窗外看, 看那些已经开心的跑出校门的同学。
老师给了她一个眼神警告，但是也没开口斥责，迅速讲完自己的东西，然后摆手示意同学们下课。
教室中安静的气氛一瞬间活跃起来, 姜妍一出教室，果然看见秦御等在外面。
“怎么了？”她仔细看看秦御，莫名觉得他心情好像不好。
“没事。”秦御摇摇头，然后带着她往外走。
姜妍还是觉得不对劲，但是他们两个已经飞快来到了校门口，姜大力就等在外面。
秦御的个头在一帮小萝卜丁里面算高的, 他一招手，姜大力就看见了, 然后自然也看见了被秦御拉着的闺女。
他也朝两个孩子招招手。
姜大力依然是店里的主厨，但因为生意红火, 第二层又开了新桌，所以他又收了一个徒弟，就算他不在那里，也有两个厨子在忙活, 暂时是能脱开手的，所以他来亲自接孩子了。
“饿坏了吧？”姜大力笑眯眯的，一手一个将，两人领回饭店。
饭店里面有一个小休息间，姜妍和秦御就在这里吃饭，两菜一汤，非常丰盛。
姜大力把俩孩子安排好，就去后厨忙了，现在正是饭点儿缺人手的时候。
一个素炒小油菜、一个糖醋排骨、还有一道蛋花汤，姜妍吃得很开心，不停的晃着自己的小短腿儿。
不经意朝外面一撇，透过二楼窗子，她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
姜妍转转眼珠，放下筷子，跟秦御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
她下楼，然后拍了一下正站在前台那里选饮料的齐威，刚才她就是看见齐威，所以才出来的。
齐威一回头，看见是姜妍，乐了：“小妍，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吗？”
齐威还不知道这里是姜妍家的小餐馆，姜妍现在也来不及跟他交代这些，站在齐威旁边的大人一看两个人明显认识，就问：“小威，这是同学？”
姜妍于是礼貌的笑笑：“叔叔好，我们是同学，我有点儿话想问他！”
齐爸爸一看姜妍有礼貌还漂亮，打心眼儿里喜欢，他笑着说：“行，那你们先说。”
“找我什么事儿啊？”齐威是秦御的同桌，因为秦御的关系所以他当然认识姜妍。
他问完话，还左右看了看，发现秦御不在这里，有点儿惊奇。
这兄妹俩跟连体婴似的，难得不是在学校，怎么没在一起啊？
姜妍说：“我问你，今天上午发生什么事了吗？”
齐威被她这话问得莫名其妙，他挠挠头，不解的说：“能有什么事儿啊？”
姜妍说：“我看秦御今天心情好像不好。”
“你说这个啊！”齐威也这么觉得，他想了想说，“他上午就这样了，一大早的，不知道谁惹他了。”
姜妍惊讶：“早晨？”
齐威说：“是啊，就刚来上学那会儿，你们不是一起来上学的吗，你不知道？”
姜妍皱皱眉。
齐威一拍脑袋，“啊，我想起来了，我记得王老师单独叫他出去过，好像要叫他去参加什么比赛，我看他好像挺不愿意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呀？”
姜妍想了想，然后说，“我知道了，你先去吃饭吧。”
说完，又叮嘱，“不要告诉他我来找过你。”
齐威觉得这俩人还真是奇怪，但不过就两句话而已，也没什么可讲的，于是他挥挥手，还跟她做了保证。
姜妍一跑上楼，发现秦御正要出来。
“你都吃完了？”
“我是去找你的。”秦御见她回来，便又打开了房间门。
姜妍还在思考齐威刚才的话，王老师找秦御有什么比赛啊，秦御应该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不开心吧？
姜妍百思不得其解，心事重重的吃完了这顿饭，然后跟秦御一起在休息室里面休息。
小休息室里面有个电视，今时不同往日，对于姜大力来说，一个电视也不算那么难以承受了。
他经常在饭店待着，为了打发时间，干脆就买了个电视，这会儿正好让姜妍看看动画片，但是姜妍是不会看动画片的，她一般都要看偶像剧，越狗血越好的那种。
秦御就不行了，秦御除了日常读书，还有自己给自己布置的其他作业，在学校里还要跟大家一起玩球什么的，他的体力总是很容易耗空，所以他有睡午觉的习惯。
对方睡觉的时候，姜妍就会把电视音量调小一些，电视里面，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一起逛街，两个人买了条漂亮的小金鱼，姜妍看着那条小金鱼，忽然想到，自己似乎没养过任何小宠物。
她来了兴趣，想着等到周末，一定也买个小金鱼回来养一养。
一集电视剧放完，姜大力打开休息室的门，见秦御在睡觉，放低了声音说，“一会儿就把哥哥叫醒吧。”
姜妍点点头，姜大力犹豫了一下，朝姜妍招了招手，姜妍跟姜大力一块出了小休息室，然后就听姜大力说：“刚才听你胡叔叔打电话说香香病了，现在在镇上的医院里，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她？”
姜妍惊讶的问：“香香怎么了？”
姜大力有点儿无奈的说：“说是吃得太撑了，因为暴饮暴食，所以胃口很疼，村里的医生被她当时又哭又闹的给吓坏了，开了药还建议送到医院来查查。”
胡香香的胃病来得挺严重，所以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们要住院观察几天才能回家。
姜妍：“……”
姜妍有点儿无奈的说：“那我们放学去看看她吧，爸爸你有空接我们吗？”
姜大力肯定是没空的，医院离这里可不算近，他说：“让胡叔叔来接你们，他请了一天假，专门在医院守着呢。”
胡家军为了运送货物买了辆车，开过来接他们更方便。
姜妍想着胡香香那张胖脸儿，又想想她这次要受罪了，有点儿哭笑不得。重新打开门的时候，秦御正好醒了，正撑着胳膊坐在床上，于是姜妍就把刚才的话跟秦御说了。
秦御也有点儿无奈：“我早跟她说了，让她别乱吃，她就是不听！”
“哥哥你睡得好吗？”姜妍撑着下巴凑近他，看着他的脸。
秦御有点奇怪，他挑眉问小姑娘：“干什么？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干亏心事儿了？”
要不怎么突然嘘寒问暖了？
姜妍怪叫：“没事就不能关心你呀？”
秦御被她给逗笑了，他翻身起来，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我睡好了，咱们去上学吧。”
姜妍见他又笑了，似乎又不像是心事重重的，把角落底那点想法给抛到了一边，然后一边走一边跟他说，“咱们这周去上兴趣班回来，去隔壁买条金鱼吧。”
他们隔壁是一个小广场，广场里边经常有出摊卖各种各样小东西的人，上次赵淑娟带他们逛了一次，姜妍清楚记得里面是有小金鱼的。
秦御问她：“怎么突然想起养金鱼了？”
姜妍嘿嘿笑着说：“想养个小宠物了，让它陪我长大，多好啊。”
秦御想了想说：“金鱼多容易死啊。你要是想让它多陪你几年，还是养王八好，一动不动的能活好几年。”
姜妍：“……”
姜妍心里想着胡香香那个小胖妞，这一下午就过得特别快，这一次反倒是秦御的班里先拖了堂，她收拾好自己的文具和书从教室里出来，从他们班的后门口悄悄看了一眼，然后决定到大厅里去等。
刚在学校的宣传栏前边站好，秦御就第一个从里边跑出来了。
胡家军等在外面，姜妍一看见人就跑过去问，“胡叔叔，香香好点儿了吗？”
胡家军笑笑说：“她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你们了。”
亲爹说的轻描淡写，但其实事实远要残酷得多，胡香香很难过，因为以后养病，她都只能吃白粥。
秦御跟姜妍一起坐上车，在胡家军的带领下来到医院，秦御也想着胡香香的事情，几乎都快要把上午那件不愉快给忘了。
小货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胡家军开门下车，然后把后面的车门给打开，拉两个孩子下来。
秦御搭着胡家军的手，不经意一抬眼，身体僵硬，浑身冰冷。
胡家军正转头看着姜妍，叮嘱她不要自己跑进门，那边发觉秦御似乎不对，奇怪转头，有些担忧的问：“小御，怎么了？”
秦御只感觉身上刺骨的冷，但是他迅速别过头，而那路过的蓝衣服男人正在专心打电话，似乎并没留意他。
姜妍确实想赶紧跑进去看自己小伙伴，但听见胡家军的话，她又停住了，小跑几步绕回来看秦御。
此时秦御已经借着胡家军的手从车子上跳了下来，恢复了平静：“我没事，咱们走吧。”
胡家军还不放心的确认：“真的没事？”
秦御镇定的点点头说：“真的没事，就是刚才看见一个人，以为是我同学。”
胡家军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姜妍还不知道吗？她一眼就看出秦御有问题了。
她朝男孩的方向凑了一下，然后伸手捉住了他垂在左侧的手，那只手冰凉冰凉的，甚至还有没消下去的冷汗。
姜妍垂眸，把一切都记在心里。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刚才下车也确实没什么异常的，在路上的时候，秦御甚至还跟她讨论了要怎么安慰胡香香才好，所以一定是下车这段时间……
姜妍甚至在想，下次秦御跟秦叔叔打电话的时候，她是不是要偷偷停一下。
百思不得其解，她敲了敲系统：“统子，你情报收集的如何了？”
知道秦学康在京城之后，她便溜了个心眼儿，让系统留意秦学康和京城的大事，在这样宁静安稳的生活之下，姜妍几乎没什么正事，找系统只偶尔与它闲聊一下，而系统就跟个死宅一般，往各种游戏小说里面一扎，就不回头了。
姜妍拜托给它的事情它倒是一直有在留意，但这个时代，网络信息实在不发达，封锁消息太容易了，人家不想让你看见，你就是看不见，根本就没有什么它能发挥的地方。
系统关掉手中的游戏，难得开始跟姜妍聊天。
【柳家破产了，最近有个京城的地方匿名论坛，里面有个帖子很火，是关于柳家的事】
这个柳家说的就是秦学康的前妻、也就是秦御的亲生母亲柳芮诗的家庭。也亏得这次大事儿，有些好事者把柳家的过往给翻了出来。
系统原本想再观察一段时间的，毕竟现在网上的各种说法都太玄乎，它给不出确定的版本，但姜妍既然问了，它便跟她讲了。
【这个柳家，其实是从港城来的，是最早那批在港城富起来的人。】
【因为生意的发展，所以举家搬迁，来到了名流云集的京城。】
【原本他家的生意顺风顺水，柳家的夫妻也恩爱，柳怀很会做生意，而他的夫人早年在国外留学，有个挺小众的爱好，她喜欢做洋娃娃和木头人偶，那个论坛里说，柳家原本的家里，曾有一个陈列间，专门给柳家夫人放藏品的，总之，这就是个很幸福的家庭。】
【而柳芮诗是柳家唯一的小女儿，非常得宠，那天，只有柳家夫妻在京郊的豪宅里，一起给柳芮诗过生日，据说，那天蜡烛不慎被打翻，所以引发了火灾，那对夫妻没能逃出来，生还的只有15岁的柳芮诗】
【后来，柳芮诗被港城的亲戚给接走了，那几年京城的变动多，有数不清的有钱人来了又走，所以柳家的事情很快便被人给遗忘了，谁知道十年之后，柳芮诗又带着新的柳氏搬回了京城，秦学康与她一见钟情，两个人很快就坠入爱河，订婚、办了典礼】
【很多人都以为柳芮诗亲眼目睹双亲被烧死会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但那时的她开朗又大方，很喜欢交朋友，所有人都觉得她已经从那场阴影中走出来了】
【只唯一一样，她继承了母亲的爱好，喜欢收集各种娃娃玩具和人偶作品，她那些藏品，很多都是柳夫人以前的心头好，因为陈列室在后院，所以没受火灾的波及，全都保存了下来】
就这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已经到胡香香的病房了，姜妍听着，觉得这和秦家的问题实在没有关系，而且她也害怕这种时候忽略重要信息，于是结束了和系统的对话，等到晚上再讨论。
她推开门，看向病房中的胡香香，胡香香住的病房一共有三个人，其余两个也都是跟她差不多大的小朋友。
因为生病，胡香香那张小脸儿有点儿苍，白看上去可怜巴巴的，姜妍看得都心软了。
胡香香一转头，看见是自己的小伙伴，激动得都快哭了。
胡家军笑她没出息，但见自己闺女小脸儿苍白，还是心疼。
“你们在这里陪她吧，我去给你们买点儿吃的。”胡家军刚才已经跟姜大力打过电话了，俩孩子的晚饭他就安排了，然后再由他给送回去。
姜大力也不跟他客气，就这么定了。
胡家军走了，胡香香可怜巴巴的一手揪着秦御一手揪着姜妍：“你们可来了，我都在这里躺一天了，跟动画片里的人一样，头上要长蘑菇了！”
她跟这两个小伙伴一周没见面了，想念得紧呢。
姜妍看看她挂在床上的吊瓶，又看看她那已经被扎出一个青眼儿的手背，“都告诉过你了，不要乱吃东西！”
这会儿胡家军不在旁边，胡香香胆子也大了，听姜妍这么说，她嘿嘿的笑着说：“其实也有好处啊，这样就不用上学写作业了，我爸以前就知道教训我，现在他别提多关心我了！”
姜妍无语。
秦御不客气的说：“好了伤疤忘了疼，胡叔叔说你当时疼得哇哇哭，都哭出鼻涕泡了，全村头的人都看见了，多丢人啊，你还好意思回村子吗？”
胡香香一僵。
姜妍说：“你就别欺负她了……香香你别理她，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姜妍从书包里摸出了一个俄罗斯方块游戏机，这个游戏机就成年人巴掌那么大，灰绿色的显示屏，就只有这一个游戏，是姜妍已经玩腻了的东西，要不是姜大力提起，她想着要给对方带点解闷的东西，她根本想不起来这东西还被她扔在休息室的抽屉里吃灰。
胡香香没见过这个东西，新奇的接过来，姜妍就告诉她这东西该怎么玩。
胡香香开心的捧着小游戏机说：“妞妞，还是你厉害，会的东西真多！”
小病号马上就被新玩具分走了全部心神，姜妍站直身体，却发现一直站在对面的秦御不见了。
她转头，看见男孩站在窗边，正透过窗户，不知看着什么，因为过于专注，就连她悄悄走到旁边都没注意。
“你看什么呢？”姜妍扶着男生的肩膀，跟他一起看过去。
与此同时，下面的人若有所觉，抬头朝上面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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