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陶正礼和金玉一起后，两个人进了房间。金玉姑娘拉着陶大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陶正礼笑着看她动作，她摸了摸，打开了一扇暗门，这门直通楼梯，她拉着他下楼去了。

        “这安排周到吧？”陶正礼笑吟吟道。

        “嗯。”金玉只顾拉他，问道，“你的车呢。”

        陶正礼悠然自得地推开台阶尽头的门，在她面前晃了晃车钥匙。他笑着揽着她，打开了车门，做了个请上车的手势。

        就在他坐上驾驶位，就要启动一刻。有双手按住了车窗。

        “金玉姑娘，我想同你说个话。”这男人的声音，不是季远凝是何人！

        他怎么会等在这里！陶正礼一惊，别说陶正礼会惊讶，金玉更是惊呆，她第一时间摁住了自己的面罩，把身子往另一边没开的车窗处挪了挪。

        “抱歉，金玉姑娘，我无意冒犯，我只想和你说说话。”季远凝看出女子的恐惧，他不想咄咄逼人，但又不得不如此。

        “你有什么好说的？”陶正礼下了车道，“你是打算抢人的话，我劝你想想以前的林宁，如果你不想重蹈覆辙的话。你看她如此害怕你，追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

        陶正礼用了很坦诚的态度：“你季董人多势众，我和金玉姑娘就在你面前，插翅难逃。你要动手就动吧。”

        季远凝转头望着金玉，感受到她面罩下的眼睛传达给他的楚楚可怜，顿时心生怜悯，自己下台阶道：“陶正礼，你何必这样想我。我真的只是想和金玉说说话而已，只需要一点点时间，我是不会打扰你们的。”

        “金玉姑娘，季董想和你说话，你愿意吗？”陶正礼直接向车里问了问金玉。眼看着后者惶恐地摇头。

        “抱歉，季董，她不想和你谈话。大概你是吓到她了。你改天自己找她吧，那今天我们就告辞咯。晚安，季远凝。”陶正礼微笑着拉开车门，上车启动。

        季远凝再次看了一眼紧张的金玉姑娘，暗暗叹口气，只得放弃自己的计划。

        车子卷起一阵烟尘。季远凝背着手盯着车子渐行渐远，邢涛问道：“就这样放手了吗？”

        “我不想勉强她，成为第二个阿宁。”季远凝道，“既然她中意陶正礼，就随她吧。是我错了，这世上并没有第二个阿宁。她不是她，是我贪求了。”

        “小季，走。现在还早，我们去岑记喝两杯去。”邢涛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头。

        “好，今天不醉不归。”季远凝收拾心情，应和道。

        “喝不了两杯的是你吧，哈哈。还不醉不归，小季你今天是情场失意要拼命？”邢涛打趣道，“算得了什么？一个窑姐而已。”

        “对。邢大哥你说得对。”季远凝嘴上安慰着自己，心里到底不舒坦。

        还有个不舒坦的是陶正礼。他全程虽然面上带着笑容，到底心底压着一股火。却不能说出来，只能发泄在方向盘和油门上。

        他车开得很快，有股邪火气性大的很。金玉感觉到了，她更猜得到，坐在后座没有吱声。

        车行到正堂巷的家里，他一脚刹车停住，在静夜里“嘎吱”一声响。

        “到了。”陶正礼道。他先开车门下来，走到后排给她拉开车门。

        “谢谢。”金玉低下身子，他体贴地护着她的头，她没有摘面罩。就在她一抬头起身时，陶正礼看准她面纱下的朱红嘴唇，贴了上去。

        他的手收拢住她的，几乎是把她摁在车门边，他的嘴唇很温润，起初是害怕冒犯小心翼翼，大胆后直接撬开她的。金玉只觉得唇齿间是隔着面纱的粗糙还有湿润，他没什么技巧，只是一味深吻着，还显得很稚嫩。

        这时一个猝不及防的吻，一个粗粗糙糙的吻，是这么长时间里他压抑已极的吻。金玉带着叹息，眼圈也和唇上一般湿润着，她没来由伤感着。

        陶正礼陶醉着，完全没有顾及到正堂巷小院大门打开。一个带着奶音的声音蹦出来：“妈妈，大大。”

        这一声在看见他们做什么时停住了。接下来是令人啼笑皆非一句：“大大，你为什么要咬妈妈？”

        金玉“噗”一声笑出来，这就没办法继续下去，更没有办法伪装下去，她一把掀开面罩，三两步过去抱着孩子道：“俊生，妈妈回来啦。”

        “林小姐，你和正礼去哪里了，这么久，孩子都问了我好几遍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来着。”陶母站在院门口，当然也望见了这一幕。她在心里叹着气，即便她并不同意正礼和她，奈何正礼这孩子痴迷，赶着去了江城，非要找到她不可。

        她更没想到林宁能够既顺利把孩子生下来，还能顺便要回了她的林家产业，成为了林氏钱庄的女董事长。更关键的是，这些天和俊生相处，她越来越喜欢这个粉面玉砌的小娃娃，没想到林宁这身板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孩子，她连带着畅想起自己的真正的孙子来。

        “对不起，伯母。”林宁抱起俊生，歉意道。

        陶正礼也走过去，摸摸俊生挥舞的小手道：“娘，这些天我和小宁都有事情要办，得麻烦您一阵子带俊生了。好在这孩子已经断奶了，和我们一样吃饭，您吩咐人把米饭煮烂些，也可以煮点面条什么的，这孩子不挑嘴。”

“对了，正礼。我忘记给你说，杨叔今天来信说，现在云城市府招商引资中，他和其他几个股东商量了，正好我在云城，经营环境都了解，打算到云城来开个林氏分号，我也觉得可行，所以杨叔他要来再考察一遍。我打算租个房子，我和他可以为生意的事情多商量一下，另外我也可以不麻烦你和伯母。”

        “不行。”陶母居然和陶正礼异口同声。他很有默契地望了母亲一眼，道：“房子可以租。但我不放心你，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住下。”

        “是啊！”陶母热情挽留道，“正礼他说得对。这外面不安全。你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如果去工作，怎么顾得过来。孩子他还在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不按时吃饭睡觉。你呀，就安心住下。伯母之前是对你有误解，现在没了。只求你和正礼早点修成正果。”可不是，就要到手的儿媳妇，如何可以让煮熟的鸭子飞咯。

        “既然伯母这么说，我推辞也不好，暂时还要麻烦伯母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俊生你说呢。”陶母对着俊生乌溜溜的大眼睛笑道。

        “呜呜。”俊生适时侯答了话。

        “张小姐，还下车嘛？”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司机问张慧清道。

        “不了。我们回去吧。”张慧清听说陶正礼回了江城，“恰巧”听说他花大价钱在绮梦楼里带了勾栏女子回来，先到了正堂巷小院门口，眼见着陶母抱着一个萌萌的可爱小宝在手，到底没有进门，只是在车里等待着。

        她把院门口的事情一览眼下，揪紧手帕探寻到面纱下的吻，原来那个姑娘还是林宁，更惊讶着她的孩子养在了正堂巷的陶家，一颗萌动的心冷却在了胸口，现在还下去做什么。热脸蛋贴冷屁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当作从来没有来过，没有眼见，眼不见心不烦。

        这场戏里张慧清早就输掉了。以前输掉了陶正礼的感情，或者说从来没有赢得过。现在更惨，输掉了本可以站在自己这边的盟友陶母，其实这个结局她早有预见，在她给了陶正礼林氏钱庄地址时就输掉了，她只是带着不太甘心罢了。今天她反而可以接受了，面上牵起淡淡的笑容，她还是张慧清，人生中不服输的张慧清。

        季远凝果然醉醺醺回季园了。安茹不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了，只是有点奇怪。她觉得他应该振作了，怎么还是喝成这样。她熟练地吩咐送上醒酒汤，邢涛帮忙把他扶在榻上。

        “金玉，金玉，阿宁、阿宁……”季远凝的呓语怎么多了个名字，安茹皱了眉。

        邢涛没有解释，把他放在榻上告辞离开。安茹跟出来，鼓起胆量问道：“邢先生，金玉是谁？”

        “没有谁，一个不相干的人。”邢涛答道。

        “邢先生，我不希望季爷再一次因为女人伤情，希望你可以告诉我。”安茹的话里透着诚恳。

        这时，邢涛有点玩味地望着眼前的女子，莫不是她对小季也有点意思？感情这件事，还真是复杂。他自己是不想动这个脑筋的。他忽然对安茹来了点兴趣，对她道：“金玉这件事，别人都帮不了他。只能待他自己争取。至于金玉姑娘么，她是绮梦楼的红姑娘，小季对她一见钟情。”

        绮梦楼，红姑娘！邢涛的话令她脑子发蒙，他竟然迷上了绮梦楼那地方的风尘女子。令她想起了姚阿杏，季远凝似乎总是对那里的姑娘情有独钟似的。

        安茹咬着唇，她转身还是得伺候他，但心里不带一丝情绪并不可能。蓦然她有点想去绮梦楼会一会这个叫金玉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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