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1 我爱你

阅武校场早有一众大臣等候，花素律骑着一匹红棕色的宝马，身后跟着羽林军的兵士随行。
  大臣们远远见了纷纷下来，待到花素律走近了，众人行礼。
  花素律骑在马上叫起，随即众人回到马上。
  本次检阅由大将军主理，东厂和兵部协助。
  大前方兵队装备整齐，或在马上或步行行过。
  东厂一名厂卫在傍高唱流程，队伍行过时唱明是何队伍。武利智在旁为花素律详细讲明。
  如此声势浩大，难免有人看着不忿。
  对此事有意见的大有人在，然则出头鸟的例子太多，眼下姜家的事未毕，谁也没不开眼到这个地步，非得给自己找不痛快。
  再说，朝上摄政王、大将军、丞相都对这件事不说话了，谁还能那么上赶着……
  因为检阅的队伍不多，加上一些出色的将士solo，再与远道而来的大臣们话上几句，用上了半日的时间。
  到了晚上，花素律没去后宫，而是到自己寝殿休息。
  歪在床头边，花素律看无明趴在地上玩他自己藏的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心里想的却是前些日子罗琛来同她说，周言莫乃镜杀楼楼主，为柳相做事的事情。
  原小说中，确略写过柳相有一批杀手为他做事。但柳常德是什么人？他养杀手不是很正常的事？谁能想到这杀手竟然不是他自己的……
  这么说起来，花素律想起当初张庭调查柳常德，还有秦艽办水患时都有遇到杀手。
  据东厂回报的消息，那些杀手训练有素，一旦失败发现无法逃脱，会立刻自尽，尸体上也一点线索不留。
  东厂废了大劲抓了一个活口，然而这活口和死人差不多，到死也没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用东厂回的话来说，那人就像块木头。
  要说折磨人，东厂说第二，没谁敢说第一。
  这人却愣是在东厂手里过了好几个月，也挺过来了。
  花素律忽忍不住感叹，这得经过什么样的训练才能承受这些？
  如果说周言莫真的是这帮杀手的首领，他在自己身边过了数月，自己竟一点察觉没有，还甚是同情周言莫……
  “难怪……”花素律喃喃。
  周言莫幼时便被家里抛弃，怎得突然就想着给他接回去？怎得突然就能为周家做事？
  原先花素律还当是他家里人良心未泯，现在看来，是有利可图。
  一方面，花素律觉得周言莫命苦。另一方面，又叹周言莫懂得蛰伏。
  周言莫有如此大的秘密，多次相处，自己半点没察觉。
  也是她观人的本事不够啊……
  那边，无明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几个手指长短粗细的木头小人，自己捏着小人打来打去，嘴里还念念叨叨。
  花素律看着觉得怪好玩的，看着看着，脑内忽想起件事，人腾地坐起来……
  无明捏着小木人停住手，呆愣愣的抬头看她：“你怎么啦？”
  花素律看着他，眉头紧蹙，指向他手里的小人问：“你刚才说什么？”
  无明看自己手里的小人，非常乐意给她讲：“他是喵喵，他是汪汪。汪汪总欺负喵喵，说喵喵傻，喵喵生气，就要掐死他。掐死他，掐死他……”
  无明手里的两个小人碰撞发出轻轻的脆响，花素律忽然想起件事……
  她自行换了衣裳，无明坐在地上举着小人问她：“你穿衣服干嘛？要出去吗？”
  花素律点头，边往外走边指着他道：“朕今晚可能不回来，你自己在这里看屋子，老老实实的别出去乱逛。”
  无明回她：“知道了。我困了，马上睡觉了。”
  出到外头，今夜在外值夜的是夏露。她一听门口有动静，立刻走近开门。
  “皇上。”她看了看花素律的穿着齐整的衣裳，问：“这么晚了，您出来是要去哪儿吗？”
  花素律又变做那张苦大仇深的脸，阴沉沉地点下头。
  “您打算去哪儿？奴婢好遣人伺候。”
  花素律想说飞鸿宫，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她去了，说什么呢？
  难道还真能去找周言莫对峙不成？
  想了又想，直至夏露又问了遍。回过神，她喃喃地回了句：“交泰宫。”
  天已黑，交泰宫的灯都点了起来。
  武利盈搂着袍子，歪在小桌边看花素律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大晚上过来，来了干坐着不说话，你怎么了？是白日里阅兵不顺，谁又惹你了？”
  说到这儿，武利盈顿了顿，脸色微变：“不会是我哥吧？”
  花素律抱着茶碗斜他一眼：“没有。”
  怕武利盈不信，花素律还补充道：“阅兵的差事大将军办得很好，朕还想赏他些什么呢。”
  武利盈略安下心些，但更不明白了。
  “那你这不开心的样儿是怎么了？”他坐起来，隔着桌子戳戳花素律的脸颊：“看这嘴撅的，都能挂瓶了。”
  花素律因他的事犯难，这混小子还调笑她，气得花素律挥起手连连拍打武利盈伸过来的那只爪子。

  武利盈赶忙缩手，看逗得她有了点精神头，立马下了榻，紧挨到花素律身边和她轻声腻乎：“那你大晚上过来，想我了？”
  花素律转过头，不言不语，看着武利盈映着烛火的双眸，闷闷地点了下头。
  未曾想到的反应让武利盈愣在原地，他直勾勾地对视上花素律的双眼。
  “你，你真是……”武利盈嘴巴磕磕绊绊，花素律越是看他脸越红。
  可花素律还是闷闷的样子，俩人互看了半晌，末了武利盈叹了口气，抬起胳膊将花素律轻轻搂在怀里。
  静默无言，花素律静静靠在他怀里半晌，耳边轻微震动：“还是有什么事，对吗？”
  “嗯。”花素律声音轻不可闻。
  搂着她的臂膀紧了紧：“不想说就不说吧。”
  这混世魔王难得这么懂事，花素律不免感到安慰些。
  又过了一阵，武利盈有点耐不住，轻声笑了下，问：“你要是想就这么抱着……这么晚了，咱俩不如到床上抱着。”
  话音刚落，下头一只手窜上来捏住他的脸颊。
  “流氓。”
  武利盈这回没和她拌嘴玩，只憨憨地笑。
  二人和衣而眠，下人吹灯出去后，武利盈忽听花素律没头没脑地对他说：“委屈你了。”
  武利盈没明白这一句的原因，就又听花素律说：“我怎么这么不容易啊……”
  闻言，武利盈忽地乐了，胳膊支着脑袋：“你到底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
  “阿隐，如果，我是说如果……”花素律眼看着棚顶：“如果将来因为一些事，朕不知情或不得已让你受些委屈，你会怎样想？”
  “想什么？你吗？”
  黑暗里，花素律点下头。
  武利盈大概看个影子，想了下问：“会和我哥有关吗？”
  “有可能。”
  武利盈闷了一下，没想到她会如此坦诚，他一边为着坦诚感到欣慰，一边又感到为难。
  但也只是一瞬，便好似玩笑般对她嬉笑道：“那要看你了，看你心里有没有我。你若心里有我，咱俩交心，为了爱的人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他笑嘻嘻地靠过去：“所以呢？你爱我吗？”
  夜色里，花素律的心鼓动几下。下一瞬又因为什么而缓缓沉下来，原本的酸涩甜蜜的怦然心动渐渐竟有刀绞般的痛意。
  她转过头：“我爱你。”
  今夜月亮藏了起来，蜡烛都吹熄了。
  沉沉的黑色中她看不清武利盈的脸，武利盈也是如此。
  这话来得出乎意料，武利盈不禁愣了下。
  他原是该喜悦的，可听着那极其平稳的语调，似乎有什么是不对的……
  武利盈没有回应这句话，他拉起被子盖到身上，背对着花素律躺下。
  “夜深了，睡吧。”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二人再无言。
  次日清晨，武利盈一如往常嬉闹，可花素律却沉闷。
  不过在人前，花素律总是沉着张脸，倒也没太大差别。
  只是气氛，有些许微妙。
  金万泰和灵霄都感到气氛与往日的不同，但昨日皇上乘夜色前来时便似是不大开怀……二人看着自家主子的神色又在心里琢磨一番，也没琢磨出什么滋味。
  便也只能安慰自己，放过这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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