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焰蛇11

神的使者？

        可笑，神赐予了她躯壳，却没有赐予她灵魂，她在神的降临之地，日复一日执行着神的指令。

        那日在皇女殿之中，白洛雪和凤仪翎都感觉到了来自于人界的属于水之神的气息。

        白洛雪并未多言，她看着床上努力克制着痛苦的焰娅，冷，她只觉得彻骨的冷。

        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受，想要杀死焰娅，想要毁掉皇女殿，想要将这种感觉发泄出来，她的脸上难得地出现了愤怒的表情。

        淮君的秘术，镜花水月。

        淮君，淮君…现在，他已经开始向自己宣战了！

        只要杀掉自己，那么一切的契约将会解除，被拿走仙格的神也将会复苏。

        为了他的妹妹，为了炎泊的母亲，为了炎启斌的妻子。

        可，这是交易。

        行至焰蛇族与雪川的边界，她回头，遥遥望着焰城的方向。

        凤仪翎看向白洛雪，似乎是询问为何停了下来，转头却看到了一张充满了不甘、失望、愤怒的脸。

        金发金瞳，纯白的妖珞，不甘、失望、愤怒以及…绝望。

        他的心脏似乎被什么紧紧握着，将那上面伤疤一遍又一遍的挤压，直到鲜血流尽，只剩下一团干枯的，死气沉沉的肉。

        他深深地喘了口气，伸手将白洛雪拉入怀里，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白洛雪的视线。

        “不要看，不要看…”

        似是哀求，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似乎，那彻骨的寒冷也逐渐消散了。

        良久，白洛雪轻轻推开了凤仪翎，二人的身形逐渐消失在雪川之中。

        看到淮水君的那一刻，炎泊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着怀中的焰娅，试探道：“镜花水月？”

        焰娅的脸色在淮水君出现的那一刻更加苍白，她紧紧拽住炎泊的衣领，向淮君的方向喊道：“我坚持不了多久，快去！”

        淮水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便快速消失在了皇女殿之中，水流无声无息，却惊动了皇女殿外尚未开智的小雀，叽叽喳喳的飞向远处去。

        炎泊转身将焰娅放在床榻上，追了出去。

        雪川殿，凤仪翎睁开眼睛，看向一旁雕塑一般的人，指尖凝风，随后那阵风飘向殿外，散入飞雪。

        茫茫雪川，淮君淡蓝色的仙珞并不惹眼，相反，炎泊黑色的妖珞却在雪地里醒眼万分。一蓝一黑追逐着，炎泊呼唤着的声音被淹没在风雪之中，他加快速度，却像是在追逐水中的倒影一般无法拉近距离，这是镜花水月的特性之一：镜面。

        可在追逐的途中，淮君突然停了下来，他周围的风变得狂暴，并在前方凝聚出凤仪翎的身形。

        淮君转身堕入镜面，欲借镜面之力绕开凤仪翎，却被赶来的炎泊抓住了机会，打碎了镜面。

        “阿泊？”淮君大怒，结印重新构造镜面，却被炎泊牢牢抓住了双手。

        “舅舅，不要，我们无法与其抗衡的，舅舅，停手吧！”

        淮君眼神一凛，脚下水流顺着炎泊的身体缠绕，牢牢勒住。趁炎泊挣扎之际，构造镜面，堕进去。

        那风中的人形静静地看着这一切，随后，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身形渐渐清晰起来，同时，雪川殿中的凤仪翎渐渐消失，只留下一缕风飘在殿中。白洛雪睁开双眼，将那一缕风缠在指尖，叹了口气。

        炎泊看着凤仪翎从风中走出，就像是他们第一次相遇那样，强大，暴虐的力量紧紧地压迫着他的心脏，使他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紧接着，镜面碎裂的声音传来，淮君被狠狠抛在炎泊面前，身边一道道风刃旋转着，绞碎了漂浮在淮君身侧的仙珞。

        炎泊抓住地面，艰难地伏起身子，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抬起了下巴，对上了那双蓝色的，天空般的眸子。

        “说，阿泊，是不是你的主意？”

        那双蓝色眸子似乎有着风暴般的吸引力，炎泊感觉自己的灵魂哀嚎着，脱离了自己的身体，被那风暴的中心牵引而去。

        “看来不是。”凤仪翎眨了眨眼睛，收回了手，炎泊重重地摔在地上，耳鼻中滴落的鲜血分外刺眼。

        “阿泊！”淮君向炎泊身边靠去，却被身边的风刃划出道道白痕。

        “连我都骗过了。”凤仪翎揣摩着缺了一节的手指，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淮君“你和那个小姑娘，你们谁是主谋？”

        说着，凤仪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嗤笑道：“我忘了，不管谁是主谋，你都是不能死的，你可是淮君。”

        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炎泊抓起，凤仪翎抬了抬手，霎时，淮君便被割裂为白色的飞灰，化为仙力消散而去，凤仪翎望向焰蛇族的领地，扭头看着昏死的炎泊，卸去了儒雅温和，绝美的脸上满是冰冷：“那么，就由你来杀死你心爱的姑娘吧。”

        炎泊离开后，焰娅便知道事情失去了控制。她摸索着床棱，打开了暗格，从中摸索出一瓶溢阳草。与医洁为她调制的药不同，这瓶是纯制的溢阳草，可以短时间内压制镜花水月所携带的属于淮君的力量。

        焰娅吃下一粒，稍稍平息后也追了出去，做为镜花水月的寄生体，她很清楚淮君所在的方位。

        可是…消散了…这…这不可能！

        焰娅加快了速度，却见到凤仪翎以及他身后死气沉沉的炎泊。

        “不！”焰娅冲了过去，凭空爆出一颗颗焰火，拖着绚丽的尾巴飞向凤仪翎。

        炎泊猛地抬起了头，瞳孔中映着幽幽的蓝色光芒，毒蛇般的黑色长鞭射出，将焰火尽数挡下。

        “阿泊？”焰娅愣了一下，却瞬间被黑色的闪电刺穿了小腹。

        “娅…走……”炎泊停下了攻击，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接着反手扣住自己的脖子。

        焰娅捂着伤口，溢阳草没有了镜花水月的制衡，牵引着焰娅体内的力量，鲜血似岩浆一般滴落在焰娅手上，滴落在地上，灼出一片片焦黑。

        凤仪翎冷冷地看着焰娅脸上的惊讶被痛苦所替代，又渐渐失去了所有表情，而他在焰娅倒下那一刻，松开了对炎泊的制诰。

        他又恢复了那副儒雅温和的样子，看着炎泊抱着焰娅焦黑的身体，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美丽又邪恶。

        “噗嗤，看够了吧，让那傻子看到你这副样子，不知道多有趣呢！”

        一道酥软入骨的声音传入凤仪翎耳中，他神色一震，眼前的场景轰然破碎，抱着焰娅的炎泊变为一道白色的身影，焰娅身体上布着一层薄薄的寒霜，炎泊倒在凤仪翎身畔，似乎从未醒来过。

        凤仪翎快步向前，他看到白洛雪抬起头，看着他靠近，抱紧了焰娅，最终，他停在离她们几步远的地方。

        时间似乎静止了，他从未觉得，自己离她这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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