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祸国6
彭禄死了。
死时七窍流血,以发覆面,死不瞑目。
他本也是罪该万死,李元本意是要彭禄供出同党才留他一命,如今服毒自戕,一了百了,倒省去了生前的折磨。
只是毒药从何而来,彭禄死前向谢时昀求救的话,没人再去追究——追究了也无用,小皇帝被哄得连玉玺都交出去了,难不成谢时昀还会自请下狱让大理寺彻查?
宣和十一年,冬。
时天大雪,风寒凛冽。
湛州毗邻西戎国土,边界之地向来多纷争。数月前又有叛贼作祟,民不聊生。
数九寒天,积雪封门半尺有余,白骨蔽原,饿殍满道。
这般饥荒之年地方州府赋税不减反增,如此恶循环下湛州爆发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规模瘟疫。
谢时昀端坐轿中,闭目养神,身后的车撵中跟着户部派来赈灾的钦差大臣。
他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湛州,一是要派送救济,二是为了求药。
此次疫病来势汹汹,感染众多,太医院给出的药方只可稍作抑制不能治其跟本,灾病反复,民怨冲天。
谢时昀少年时求学曾拜入隐士大儒门下,上头还有一名师兄,与他颇有些交情正是当今的妙手神医常明远。
常明远行踪不定,时常四处游历,谢时昀此番便修书一封请他同来湛州治疫。
常明远生得风度翩翩,一年四季手里头都要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柄折扇,不似医者,倒是一副十足的贵公子模样。
两人多年未见,常明远一路上喋喋不休,话头能扯到天南地北,谢时昀不堪其扰,干脆眼一闭,随他去了。
一行人行至半道,忽然,轿撵不再前行,外头也传来一阵嘈杂人声。
谢时昀掀开轿帘望去,前方山路出现了一伙人群,皆是手拿器械,黑巾蒙面,正向着他们疾速而来。
队伍最前方的官员暗道不妙,湛州素有流民兹事,山匪劫道之闻,此回怕是正巧与他们碰上了。未等众人反应,那群人就聚到了官兵队伍前。
身材圆滚的钦差大臣从人群中钻出来,胡子一翘大声呵斥道,“大胆刁民!本官乃奉命押运救济粮的钦差,此行正是要救湛州百姓于水火,尔等在此聚众胡闹,该当何罪?”
那伙匪徒相视一眼,哄笑出声。
“大人说得什么话!我等早在山中自立为王,如何算得上是你口中的刁民?”
户部钦差平日里高高在上,说一不二,如今居然在一伙流匪面前丢了威风,气得眉毛倒竖,勃然变色。
他大手一挥,命左右护送的官兵上前将这伙贼人拿下。不曾想这群人各个身强力壮,配合得十分默契,竟像是日日操练的兵士一般。
朝廷这边随行的官兵皆是从临安城带来的人马,平日里懈怠懒散,看似人多势众,实则多为贪生怕死之徒。不过几个交手,便被训练有素的流匪打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
流匪分几路围打,来势汹汹犹如猛兽扑食。官兵一路回护着几位大臣的车撵,一边还要对抗流匪,混乱中,车上押运地物资都被抢了不少去。
说也奇怪,这群匪徒方才还打得热火朝天,在一声哨响后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四散而去,几息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给朝廷的人马得了些喘息的时间。
“刁民!反贼!我定要禀明陛下,请裴将军再来剿匪!”
钦差的官帽在混乱中也不知落到了哪里,此刻他正愤愤地抖着袍服上粘着的灰尘,怒火中烧。
常明远一行人方才被护送着躲到车尾,唯恐刀剑无眼伤到半分,流匪散去后才被随从们搀着出来。等众人聚在一块面面相觑之时,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谢太傅不见了!
此刻的谢时昀,双目被蒙上黑布,手反缚在身后,方才为首黑衣匪徒正扛着他在山路上健步如飞。
方才混乱之时有人捂着他的口鼻,此刻更是被颠得难受,谢时昀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艰涩开口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掳我至此?”
“大人勿恼,我们主人对太傅仰慕已久,听闻您今日在车队之中,故请太傅移步一叙”
谢时昀心中将“主人”二字咀嚼了一番,这群人的身手实在不像是普通流民,借着求财的名义掳走他,莫非是政敌作祟?
思绪间,身边凛冽的寒意消散些许,谢时昀被黑衣匪徒置于一处软垫上,四周一片寂静。
身形高大的男人“吱呀”一声推开门,信步而来,鹰隼般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人。
谢时昀目不能视,听到前方传来的声响后,开口问道,“你是何人?”
来人身形一顿,回道,“仰慕太傅之人”
那声音有几分耳熟,谢时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是仰慕,为何这番作态?”
男人轻笑了一声,低低道,“自是怕太傅日后报复,故出此下策”
谢时昀不动声色,继续道,“阁下所为何求?”
身边的软垫陷下去一块,男人的气息骤然凑近,醇厚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自然是——一亲芳泽”
谢时昀被他这轻佻地动作激得向后躲去,哪想到双手被缚失去平衡,仰面而倒,乌墨似的发丝在床上铺开,倒像是在邀请男人一般。
“太傅怎么这般迫不及待?”男人居高临下,目光灼灼,伸手便去勾他腰间的绶带。
竟是个登徒子!
谢时昀一下子反应过来,顾不得许多,屈着腿躲开男人的手,声音嘶哑地呵道,“住手!”
男人果真停了手,不仅如此,他还起身离去,只是未等谢时昀反应,那人去而复返,重重地将门合上。
谢时昀听到一阵水声,几息后,一个冰凉凉的物什贴上他的唇。
“太傅舟车劳顿,定是渴了,且饮些茶水吧!”
说完,捧着谢时昀的后脑,半胁着将杯中的茶水给人灌下去。
那水入口辛辣,呛得谢时昀咳嗽几声,哪里是什么茶水,分明是酒液!
男人见他饮下,手中的杯盏随意丢回桌上,望着那粘了水色而红润的唇,眸中涌起无限热望,倾身覆了过去。
谢时昀只觉唇上一热,紧接着男人的唇舌便撬开了他的唇齿,大掌死死扣住他的腰,谢时昀此刻如同就被野兽捕获的猎物般毫无反抗之地。
“混账!你竟敢!”
谢时昀气喘吁吁,双唇殷红,雪白的面上,因盛怒洇上一片绯色,此情此景之下,他口中的话没有半分威慑力。
“为何不敢?”男人声音喑哑,眼中是浓到化不开的暗色,说话间,手上动作不停,很快就褪了谢时昀的朱红袍服,将人剥了个干净。
(移步观看)
——
谢时昀不记得自己被绑走了几日,屋内也不知点了什么香,令人昏昏欲睡。他只觉脑中有千斤重,沉沉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缚手的绳早已被男人解开了,只余眼上的黑布,尽管如此,谢时昀也再没了半分力气去挣扎,他身子骨本就欠佳,这般翻来覆去无休止地折腾让他再次病倒。
男人每次事后都要细细地吻遍谢时昀的每一寸肌肤,然后亲力亲为地为他清洗身体,喂食换衣。谢时昀闭着眼由着他摆弄,心底地恨意悄悄累积。
这日男人一反常态,替谢时昀穿好衣袍后,默不作声地出去了。不过半个时辰,谢时昀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地声响,接着,眼前的黑布被人挑开。
“时昀!”是常明远的声音。
谢时昀浑身发软,眼无焦距,常明远一眼发觉不对劲,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里头沁人的药草味冲淡了谢时昀脑中的昏沉。
常明远揽着谢时昀起身,眼尖地发觉他白皙的脖颈上密密麻麻地红痕,那痕迹一直绵延到被衣物遮蔽的地方,再看谢时昀破损的唇角与面上不正常的潮红,常明远心里咯噔一下。
谢时昀现下清醒许多,他闭目良久,再睁开时额上青筋直冒,鸦羽般的睫下是两丸冷暗的琉璃珠子似的眸,音色沉沉道,“贼人在何处?”
常明远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道,“方才州府官兵与之搏斗,山贼死了大半,余下正待伏诛,你要去吗?”
谢时昀便由常明远搀着他,缓缓移到外头,略略一扫,尽是些猥琐矮小地贪生之徒,此刻跪在堂下,哆哆嗦嗦地求饶。
那人并不在此处!
谢时昀下了定论,也不知是死了还是逃了。
“将人带回去严加拷问,定要查出这山贼背后是何人主使!”
“那山上的这些……”
“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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