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元的蜕变（4）
初元的蜕变（4）
到达那天，苏念远远地站在病房门口，不想踏进一步。
而初元仍旧反复高烧，整个人正在沉睡。
“你好，是苏念姐姐吧，我是初元的学妹，萧乔。”萧乔主动起身打招呼。
打量着眼前这位容貌还算出众，穿着却十分朴素的姐姐，她跟初元长的并不太像。
苏念只是点点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一步步艰难地走到初元的病床前。
她垂眼看沉睡中的初元，看上去那么无害的模样，跟那晚把自己按在床上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见到初元，那晚的画面又闪现在脑海里，苏念攥紧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低声问：“他怎么样了。”
“还是反复发烧。”萧乔担忧地说，也在一旁坐下。
苏念抬眼看她，一个美丽明媚的女孩，眼里全都是对于初元的担心。
初元应该喜欢这样的女孩才对，可为什么要那么对自己？是报复么？
“对了，苏念姐，我是萧乔，不知道初元哥有没有跟你提过我？”萧乔再次介绍了自己，并且进一步介绍了自己跟初元的关系，“初元哥……后来一直住我家。”
苏念诧异，对，萧乔，初元后来去的就是萧氏集团呀。
苏念冲她点点头：“你好。”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初元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浑身是伤的来到我们家，吓了我一跳。”萧乔问。
浑身是伤？
萧乔说的应该就是初元被自己骗出去跟郑雪儿看电影的那次吧？
“我后来问了好几次，只知道是被好几个人群殴了，可我爸也不肯告诉我是谁，不然，我一定要狠狠地打回去，弄死他们！”萧乔气愤地说。
“被群殴？”苏念不敢相信，郑雪儿是喜欢初元的，明明是一起去看电影，为什么会被群殴呢？
“是呀，你没看他的惨状，全身是血。他是怎么走来我们家的，我都不知道，每每想到这儿，我都心疼。”萧乔眼里泛起水雾，“你真的不知道么？”
苏念顿时愧疚不已——她不敢向萧乔说，其实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她再次垂眼看初元，所以，那晚初元就是为了报复自己么？
自己竟害他到如此境地，她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是苏念亏欠初元更多……
苏念在医院住下了，亲人来了，萧乔自然也该回自己的家了。
傍晚初元终于醒了，他一睁开眼就看见了站在床边发呆的苏念。
她还是来了。
一抹笑容挂上初元的嘴边。
“咳咳……”初元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苏念回过神来，发现初元已经醒了，就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却不敢看他的眼睛。
初元喝了口水，轻声说：“你来了。”
“听说你故意不吃消炎药。”苏念说。
初元没有搭话。
“故意让伤口发炎，把自己弄成这样半死不活的，骗我过来，是想让我可怜你么？”
初元艰难地伸出手，握住了苏念的手，苏念甩了一下，却牵扯到了初元的伤口。
她就不敢动了，伤口再流血，又要复发了。
“对不起。”初元虚弱地说。
苏念低头不语，她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她需要好好想想。
两人就这样，手牵着手，沉默地坐了好久。
就这么过了两天，两人的交流也仅限于日常的对话，喝水、吃饭等等，关于其它，两人很默契的避而不谈。
倒是有挺多女同学结伴来探望初元，初元本不想见，可苏念却都请了进来。
看到初元被女同学团团围住，气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苏念还在一旁幸灾乐祸。
终于，初元不再高烧，身体也渐渐恢复，基本上可以出院了。
苏念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鼓足勇气，在他旁边坐下：“初元，我们聊聊。”
初元已经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望着她，问：“聊什么？”
苏念呼一口气，开口道：“初元，我……曾经骗过你，害你经历了非常痛苦的遭遇。而你……我想，我们应该两不相欠了。”
苏念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其实，也不能算两不相欠。这两天，我一直在回忆小时候的事。明明是你的亲生母亲，反而一直偏爱我，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但理所当然的享受这种偏爱，还故意排挤你。”
初元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搭话。
苏念继续说：“现在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我才三岁多，她蹲下来抚摸我的头问我父母在哪儿，知道我没有母亲了，她竟然问我要不要让她做我的妈妈？”
一滴泪无声地从苏念眼里滑落，她不动声色地用手指轻轻拭去：“我忘了很多事，但唯独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她说要做我妈妈的那一刻我高兴极了，这么漂亮的妈妈是我一直想拥有的。想不到后来她真的跟父亲结了婚………她做我妈妈的那几年，我真的很幸福。”
初元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种凄凉的平静。
“所以，这对你很不公平。母亲一直让你什么都谦让我，而我，却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对你各种利用——对不起，初元。”苏念声音沙哑，长吁一口气，“直到今天，我想我们两清了。”
苏念站起身，她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初元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你退烧了，应该快好了。”
初元睁开眼睛看她，苏念一笑：“初元，今后，我们可以不用再见了。”
说完这些话，苏念彻底离开了。
初元顶着上头的天花板，许久，他默默地说：“你错了，苏念。我们永远都不会两清。”
—
接下来几个月，苏念渐渐平复了心情，准备专心找工作，她坚定的认为，自己和初元的各种牵扯，就此划上了句号。
可一切变故，永远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过年，苏念回到老家跟姑姑表弟团聚，姑姑却意外中风了。
那是大年初三的晚上，三个人正在吃饭。
姑姑又旧事重提，催苏念赶快找个男朋友，跟着男朋友选择工作的城市。
苏念左耳朵听，右耳朵出。
这种老掉牙的传统观念，姑姑是永远改不了了。
“跟你说，你得听姑姑的，姑姑是过来人。”姑姑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说。
“好啦好啦，有辣椒油吗？饺子一直粘醋吃没味道了。”苏念撒娇说。
“你这孩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姑姑一边念叨着，一边起身去厨房里拿辣椒油。
不一会儿，“啪啪”两声，碗碟接连掉落在地上，接着姑姑昏倒了过去。
“姑姑！”苏念大喊。
小帅也同样惊慌失措，一遍遍叫着“妈！你怎么了啊！”
“快打急救电话！”苏念交代着。
—
县里的医院说要动手术，建议立刻转院去重江市的大医院。
一小时，他们姐弟俩跟着救护车就来了重江市里。
“你们先准备好五万的住院押金吧。”医生这么交代着。
准备手术。
这几乎是家里的全部积蓄，但他们毫不犹豫地掏了出来。
可医生说需要支架，费用要十几万，让家人抓紧筹钱。
苏念万念俱灭——他们姐弟俩一个大学还没毕业，一个高中还没考大学，从哪儿筹钱？
很快，苏念努力调整了心态，开始一一打电话给相熟或者不太熟的朋友，哪怕有一线希望，她都想尝试一下。
可她认识的朋友，不是正在读书，就是刚工作不久，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
苏念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
医院催了好几次，最好尽快进行手术。
但，拿不出就是拿不出，拿不出就不救治了么？
姑姑这一生过的非常辛苦，刀子嘴豆腐心，为了他们姐弟俩献出了全部的人生。
一定要救姑姑！
苏念万念俱灰地坐在医院的走廊，想不出什么办法，
也许，只剩下卖房子这条路了。
可是父母亲留下的那套房子是教师的自建房，没有房产证，在小县城根本卖不了多少钱。
卖了以后，她也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可目前就这么一条路了。”苏念喃喃地说。
小帅不知何时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犹豫再三，开口说：“姐，我找到了一个朋友，说可以给我们付全部的医药费。”
苏念吃惊：“谁？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帅闪烁其词：“就……关系很好的朋友呀。哎，你别问这么多。”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种朋友了？”苏念追问。
小帅明显很心虚：“你别问了好吗，当务之急不就是救我妈么？”
苏念警告他说：“我是提醒你，不要被人骗了！”
“我约了他今天晚上谈一下借钱的事儿，那你陪我一起去。”
苏念疑惑：“怎么谈？”
“哎，就是怎么借，借多少，怎么还的事情呗。你跟着就行。”小帅说完起身进病房了。
苏念虽然仍旧是不放心，但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
天色很快就暗下来了，初春的夜晚仍旧是寒冷的。
苏念跟随小帅打车到了市中闹中取静的一片别墅区。
苏念下车后，打量着眼前的别墅大门，强烈的陌生感油然而生。
她跟生活在这里的人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小帅是怎么结识的住在这里的朋友？
“你确定你朋友是住在这里的么？”苏念问。
小帅也一脸惊诧：“嗯……对，我也是第一次来。”
门口穿着制服的迎宾记录了一下访客信息，就放行了。
苏念看着缓缓打开的大门，有种打开了未知世界大门的错觉。
“走啊，姐。”小帅在前方催她。
苏念抓紧跟了上去。
从里面的园林设计和别墅外形看，这小区应该是有些年份了。
很久前就能在这里买别墅的人，非富即贵吧？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所纯白色的别墅前，这座房子跟其它花里胡哨的别墅一对比，显得清新脱俗。
“还挺有性格。”小帅望着眼前三层楼的大院感叹道。
苏念再次确认：“你到底怎么认识的这个朋友？”
“进去再说。”小帅按响了门铃。
“咚”一声，栅栏门从里面应声而开。
小帅深吸一口气，带着苏念走了进去。
进院子以后有个中式的连廊，但一楼有着一个超大的落地窗，白色窗帘旁立着一个人影。
这就是小帅的朋友吧？苏念心想着，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他真的可以借给我们钱么？
他们穿过错落有致的院子，从门厅走进入客厅。
苏念已经准备好礼貌的微笑，以及接下来的说辞。
但看到那个人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初元哥，我们来了。”小帅热络地打招呼，语气里满是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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