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瑞阳酒馆
岭南三月，桃花开了。
正阳镇，一个位于南岭偏北的小镇子，其中的瑞阳酒馆在南方有些名气。
时至正午，方圆一人踏进酒馆，小二似没有注意到他，只有这周围的檀木桌椅默默的散发着幽香。
方圆寻了靠近窗子的一处位置上坐了下来，窗的外面有着一株桃树，树枝直伸屋内，花似异火，燃烧在枝上。
桌子上有着一套茶具，甘而清是南岭茶的特产。
水有些温热。
“小二，不知道这里可有什么好酒？”
方圆将杯中清茶抿了一小口，淡淡的看着窗外的十里桃花。
小儿闻声赶忙小跑了过来，“诶，客官，招待不周，招待不周，小店今儿人太多了，所以这才怠慢了。”
店小二一面用毛巾擦着手，一面点头陪笑。
方圆回过头来环顾四周，这时的店内确实有着几批客人，多集中在厅内中央，仔细窥察，甚至还有数位名门之徒。
小二嘿嘿一笑，道:“我们瑞阳酒馆啊，要说是酒，自然是以‘桃花缘’，‘桂花情’和‘天下金枝’三坛推为首牌，不过此时正当三月，‘桂花情’估计爷您是没有机会了，不过这‘桃花缘’却还有这么几坛。”店小二摩搓着双手，看着方圆。
“哦，是吗，如今三月，这桃花酒自然是要喝的，不过这‘天下金枝’又是何缘何故？”方圆疑惑的问。
小二答道:“看来爷不是南岭中人吧？”
方圆点点头。
“爷您也知道，这天下一共八大名酒，南岭自然以‘帝酒’为尊，‘帝酒’，顾名思义，也就是帝王之酒，南岭十年不过才出一坛，寻常人等自然是无法品尝，而本店这‘天下金枝’则就是一直居于帝酒之下的美人酒。”
“美人酒？”方圆眉头微皱，“难不成是女人喝的？”
店小二摇了摇头道:“此酒有两种饮法，一是女子单饮，二便是美女伴饮。”说着小二舔了舔嘴唇，“我打小就在这酒肆跑堂，数十年也就只闻过一闻。”
“哦？”方圆此时也觉口中生津，追问道:“这酒竟这么珍贵？”
讲到这儿，小二突然叹了口气，“倒也并非如此，这‘天下金枝’虽说名贵，但本店一年还是拿的出一坛的，不过这酒饮用条件太过刻薄，况且每年这唯一一坛还被掌柜约定好了。”
“约定好了？”方圆侧问，“谁有这么大本事，这等名酒还能预约？”
店小二身子突然直了起来，“天下第一剑仙——方圆！”
方圆听罢脸上不禁一笑，问到:“小二，这‘方圆’何时与你们掌柜约定好了？我到是有些不服，想要领教一下他的剑法。”
“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咱先不说这剑仙通神的剑法，就单凭他与我们掌柜的这数十年交情，这名头也是实实的了。”
方圆越听越觉的离奇，自己本身就少有亲临南岭，至于这瑞阳酒馆也是第一次来，更别说这一年一坛的‘天下金枝’，此时在方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有人冒充自己！
小二话音刚落，旁边桌子上的几名大汉便嬉笑了起来。
“瞧他说的什么掌柜，不过就是来回赚几个过路钱罢了，还什么‘天下金枝’，老子我这一路上走的店没有十个也有八九，还没有一个有这样规矩的。”其中一名大汉端起桌上的酒碗一口喝了下去，一张嘴，浓烈的酒气就喷了出来。
“我们东林剑派的名字往天上一扔，就是那剑仙，也得一并给老子捞下来！”
话音一落，就是一阵巨大的哄笑。周围的人无不朝此看来。
“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小二立马过去招呼了一声，回道:“您跟我们掌柜的也有交情，我一个下人也不敢劝您，但还是要提醒您呐，剑仙，剑仙啊，那可不是说着玩的。”
那自称东林剑派的酒客似乎有些醉了，抬起手来就要打，至于那小二，也似乎见惯不怪了，毕竟是下人，往往都是如此。
“操你奶奶的，老子怎么样，需要你提醒？什么材质什么料，老子会不知道？别说什么狗屁剑仙，就连你家老婆有毛没毛老子都一清二楚。”说着那人又是哈哈一笑，一掌将小二推了出去，道:“滚，别碍着老子喝酒。”
“该滚，该滚。”小二挨了一掌，脸上虽然堆着笑，却在是不敢说话了，再靠回方圆身边，问他要些什么酒。
方圆朝东林剑派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酒客已开始醉的不成样子了，嘴里不停叫骂，当然，也有着他的大名。
“小二，”方圆招了招手，年轻俊俏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低声问到，“刚才我听闻几位大哥说的如此有趣，不由的心生疑惑，不知道你能否替我解答一下。”
“不知道客官有什么想问的？”小二满脸的疑惑。
“没，就随便问问，”方圆话冷了下去，“这东林剑派，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伸进窗来的桃花也缓缓的飘了下来，浮在茶上，茶早已凉了下去。
话音一落，店内瞬间鸦雀无声起来，原本不大的声音在酒馆内肆意的回荡个不停，如同晴天霹雳般钻进了每一个人耳中。
“客官，您可别乱说，这东……”还未等小二说完，寂静之后爆发出一阵骚乱。
“这小子什么来路，连东林剑派也敢惹？”旁边一名身穿淡绿色道袍的人看了一眼，讥笑到。
“呵，我估计是酒喝多上头了吧，这种人呦。”
“嘿嘿，别多问，咱们跟着看戏就行。”
……
此时周围的人有嘲讽，有避嫌，几乎每一个人都抱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唯恐天下不乱。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前来阻止或相劝。甚至还像都有所商量般同时退了开来，故意将东林剑派的位置和方圆的桌子腾出一片空地。
“小子，你说什么？”东林剑派的一名大汉猛的站了起来，脸上一片潮红，兴许是酒醉还未醒，脚步有些踉跄。
方圆没有理会，瞥了一眼，转头对小二说到，“两坛‘桃花缘’，麻烦快点。”
“可……可……可是客官，这……”小二自然是知道此时情况的危机，可面前的年轻人却像是没事一样，甚至还熟视无睹的点酒。
“让你去你就去，一会酒来晚了，小心我发火啊。”方圆打趣了笑了一下，摆手让小二退下，小二哪还敢多留，一个转身朝锅房跑去。
那东林剑派的大汉本来就是满肚子的怒气，这时候更见到方圆这般无视他，顿时怒火中烧，随手抓起一坛酒，暗下内功运转，手腕一抖，直朝方圆甩了过去。
只见那酒坛在空中微转了三转，但转动中酒坛的方向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仍指方圆。可见那大汉的力道之精准、内力之深厚。
可就在那酒坛逼近方圆头顶一刹那，像是被何物阻挡了一般，速度骤减，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被一只灵活的手接了下来，随即又轻若无物般的平放在酒桌上。
窗外的桃花飞散，就像是一出即将要开始的花戏。
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方圆。
“何必呢？”方圆把酒倒出一点，抿了一口道。
酒撒出了几滴，在日光下像血珠一样发亮。他们是可以混为一谈的，因为一会就会有血来同酒作伴了。
那大汉虽然莽撞，但并非无脑之人，见方圆接的如此轻松，不由得也多了一丝忌惮。
“桃花缘两坛，客官，给，给您送上了。”
小二的声音有些发颤，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去，给那位爷送去一坛。”方圆指了指刚才那名大汉，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小二疑惑的看了一眼方圆，终是没有多问，端着酒，唯唯诺诺的走了过去。
“这位爷，这坛酒是刚才那位客官托我给你送来的……”
小二尽量压低自己的身姿，卑微到了地底。
大汉疑惑的看了方圆一眼，接过了酒。
“难道是怕了我们东林剑派的名号？”他心中这么想着。
“这坛酒，你是接下了吧？”方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着大汉。
“怎么，小子，现在想求饶了？”大汉的脸上露出讥笑，不过并非那么有底气罢了。
“求饶？”方圆笑道:“这坛酒就算是我给你的祭酒吧。”
“你他娘的找死！”
大汉一个箭步冲了出来，随即抽剑，还未等剑招刺出，突然一丝冷意从心口处传遍了全身。
那大汉低头朝自己心口看去，一柄猩红的长剑直直的插在自己的身上，可令人意外的是，却没有丝毫的鲜血外溢。
“你……”大汉欲要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一头栽倒在地。
周围默不作声，人群还在呆滞，方圆将剑拔了出来，猩红褪去，除去剑柄上的骷颅头标志，这把剑竟如此的普通。
方圆用剑挑去了酒坛的封口，一剑刺穿酒坛，翻转了过来。
夹带着桃花香气的浊色酒水，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大汉的身上，地上的那口鲜血，在酒的映下，桃花香气弥漫，如同一片花汁。
江湖人也许就是这般吧，丧命都无妨，酒坛和面子却不能破了。
眼前的一幕幕将众人的嘴堵的水泄不通，就连同那大汉一齐来的几人，也没了动静。但寂静依然是要他的创造者打破。
方圆将剑从酒坛中拔了出来，剑身之上，滴酒不沾。
“生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他学艺不精，怪不得我。”
方圆环顾了四周，看着东林剑派的方向，杀气直逼而去，道:“你们若是想报仇，我随时奉陪。不过单指你们几个，还是痴人说梦。我给你们机会，回去请你们掌门的出来，他若是愿意平息，赔礼道歉此时便可作罢，要是不愿意，那就别怪我灭你们东林满门！”
方圆回到位上坐了下来，手指一弹，长剑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又开了自己的那一坛桃花缘，倾倒出来，闵了一口，杀气尽退，朝小二看去，似笑非笑的道:“不知道我刚才这一剑比不比的上你说的那剑仙呢？”
方圆的态度就像是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小二摸了摸头，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周围仍然是一片安静。
“你，你，你欺人太甚！”东林剑派其中的一名少年突然站了出来，约摸十六七岁，看起来到与方圆般大小。
“光天化日之下，杀了我大师兄，竟然还要我们给你赔礼道歉，你太过分了！”话音刚落，周围人只觉得耳边划过一道嘶吼，在看那少年，头颅以不知去向。鲜血猛的喷了出来，冲击在屋顶的血水，被打散了，下落。
不知从谁那传来第一声尖叫，霎时间大乱了起来，所有人一股脑的都朝店外跑去。
东林剑派的人看了一眼方圆，“你有种，连杀我们剑派两人，这情分我们东林记住了！”
“滚！”
方圆左手一甩，一股巨大的内力飞泄而出，直接将几人扔了出去。
小二此时就站在方圆身边，他并不是没有走，只是双腿早已被吓得失去了知觉。
“小二，”方圆看着自己杯中的血滴，低声道，“我说这不是我干的你信吗？”
“信……信……”小二吓得早已语无伦次，方圆没在理他，看着满地的鲜血，心道:“除去天山七剑，当世还有谁能做到在我眼下杀人？”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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