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错再错

有时候明明知道这是一种错误，但是还是选择了坚持，这只是一种悲哀的信念和自尊。陈皓看着眼前的两人，已经不知道还可以再说些什么。一个如同兄弟般的朋友，一个是自己心中所爱之人，他不知道能如何选择。

        重飞开口说道：“我曾言，若日后我有所功业，当向陛下请求迎娶司马小姐，而如今陛下已不再是陛下，小姐已不再是小姐，让人唏嘘。”

        只有三人的房间里多多少少显得空旷，而此时的氛围尴尬而无奈。重飞再说道：“昔日承蒙大王所遇，令我有了一展抱负的机会，于公，大王于我有知遇之恩，于私，大王于我如同朋友，可是今日我才看清了王上，大王因一人而废公器，置天下苍生于不顾，大王好生快活啊，如今的大王还是梁氏子孙吗？如今的大王还有当日的雄心壮志吗？历朝历代亡国皆因国弱而亡，唯梁以强亡，真是可悲。”

        重飞的话当头一棒的打在了陈炎的头上，一语刺痛了司马琰的心。陈炎说道：“王朝兴替是常事，而孤只是顺了自己内心而已，孤是对不起梁氏先祖，但孤对得起自己，孤不愿违背自己内心而日后悔恨，宋徽宗万事皆可行，独不能为天子，孤每读此话，总是可怜这徽宗不过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却要被人谩骂至此，只怨他生在帝王家，如若只是在平常人家，他一定是如李白杜甫般的人物。如若孤不是皇帝，或许这还是一段爱情佳话。”

        世间的事情往往评不出对错，只是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是对的，所以不应该去责怪他人，也许对其而言，这就是心中的正确。司马琰说道：“就算大王你现在说的对，那又如何，爱一个人是没有错，可是我不愿让世人骂我为苏妲己、褒姒！这一切为我所愿啊，大王的爱对我而言，太沉重了，我没法去接受，我只想逃离这里，想忘记现在发生的一切。”

        “如若可以，今天在这里，我重凌翔请求大王将司马小姐许配于我，我会离开朝堂，远离这世间争乱。”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陈炎自言自语似的说道。虽然很小声，但是在这只有三人的房间里依然是那么的明显。

        “我一直爱的都是重飞，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会和他离开，我不可能去喜欢你！”

        “孤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没有一点感动吗？”，陈炎本想说出来，但是还是忍住没有开口。最后他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走吧，今日之后，你们与孤毫无关系，我们之间的一切都结束了。”

        司马琰淡淡的说道：“我终于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国祚衰。”

        正此时，陈元帝派人来到了梁王府邸，那人带来了元弘的旨意，景恒将此人引入梁王所在之地。旨意的意思是“朕刚刚即位，诸事皆应该得到梁王的帮助，这天下很多的将士都是梁王之前任命的，朕还是让他们在原来的岗位上，所以还得依赖梁王，因此加九锡于梁王，可以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

        宣旨之人还有一份旨意是给重飞和司马琰的，不过是口令，宣旨内侍说道：“朕听说将军和王妃现在在梁王府，朕最近有点担心北方鲜卑大军的进攻，寝食难安，所以特意请求将军可以回到北方，以防鲜卑的突袭，在此之前，朕希望二位先来洛阳一见，朕仰慕二位已久，想在此前见上一面。

        陈炎听到这个，有点不开心的说道：“孤也想去洛阳拜见一下陛下，亲自向陛下谢恩。”内侍也不敢说什么，因为陈刚刚建立，这四周的大臣士兵都还是听陈炎的，便说道：“梁王若去，奴才想陛下一定会很高兴的，陛下也很盼望可以见到梁王的。”

        “那孤就去准备准备，择日出发，重将军和王妃就随孤一同入洛阳。”众人都没有说什么。

        出发当日，陈炎将顺天城内精锐士兵尽数带走，差不多有一万人，要知道洛阳陈元帝只有刚刚招募的禁卫军不足两千人，内侍紧张的说道：“梁王怎么带这么多士兵啊。”然后尴尬的一笑。

        重飞见到也是觉得异常害怕，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陈炎大笑的说道：“孤听闻如今洛阳兵马才两千余人，这怎么够啊，要是让外敌知道我们大陈的首都才这点人怎么可以，何况陛下的生命是我们做臣子应该保障的，所以孤将顺天精锐带入洛阳，是为了保障陛下的安全。”

        内侍见梁王所说坦荡，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不久便行至洛阳西部几十里地了，洛阳城内则慌乱了起来，因为有人报告说在洛阳西北处出现一只军队，正向洛阳前行，由于不知道这只军队是什么来历，洛阳进入戒备，等到陈炎军来到城门外，才知道是自己人，元帝下令开城门让他们进来。

        陈元帝在朝堂上宣陈炎、重飞、司马琰见面。陈炎的军队进来后，便以协防为由将洛阳四处城门都控制住了。陈炎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着实还是令人震惊的，朝堂上多为陈元帝在陈留时的部下，看到梁王如此威武，无不是有所害怕。

        陈炎拜见了元帝后，说道：“孤率领了一万精锐刚刚惊扰了陛下，孤只是想协助陛下将洛阳的防备变的更加安全，所以现在请求陛下将洛阳四门的军队撤至内城，担任陛下的守卫，而洛阳城的防备就由孤的军队防守，陛下可保无虞。”

        陈元帝被陈炎的威势吓到后，加之元帝本就尊重陈炎。就马上下令同意了陈炎的请求。洛阳城彻底在陈炎的控制之下。陈炎又说道：“孤如今不打算回顺天了，决定在这里辅佐陛下，那孤还称梁王就有点不合适了，孤请求陛下收回孤的封地，孤做一梁公便可。”

        陈元帝听完后期期艾艾的说道：“朕…朕…依梁…梁王所说。”

        “多谢陛下。”陈炎回道。

        “陛下有旨，任景恒为黄门侍郎，平南将军张义为骠骑将军前往长城防备鲜卑，刘瑜为荆州牧，防备南楚。”梁公陈炎说道。朝堂震惊，连元弘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时尚书令嵇铭发声说道：“陛下尚为发令，梁公哪里来的旨意！”

        陈炎盯着嵇铭说道：“嗯？汝是何人，竟敢和孤如此说话？贾懿，将其带下去斩了！”贾懿是陈炎带来的手下，一直在宫外侯着，听到命令，带两个人冲了进来就把嵇铭带出去解决了。朝堂惶恐。陈炎走上陛阶，元帝吓的往后缩了一下，重飞喊道：“梁公何为！”

        陈炎转身看着朝堂百官说：“孤只是想在陛下旁边设立一个孤的位置而已，各位有什么意见吗？”朝堂没有人敢说话，重飞大怒指着陈炎说道：“梁公，你还有把陛下放在眼里吗！你放纵将士如此冲进朝堂，有把朝廷放在眼里吗！”

        陈炎又转过去看着皇帝说：“陛下觉得如何？”。陈元帝元弘说道：“一切…都听梁公的。”

        “好，来人，陛下有旨，将逆臣重飞拿下，押进大牢。”

        司马琰再也忍不住了，说道：“这一切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的，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子的人！”

        “是，又如何？”不一会儿，重飞已经被两个卫士押了下去。

        “梁公，还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那……朕就退朝了。”

        陈炎恭敬的答道：“陛下请退朝吧。”说完陈炎带着司马琰就离开了，陈元帝原本给重飞的府邸在洛阳城内变成了梁公府邸了。几日后，张义起身至北方任职。

        从重飞入狱后，虽然司马琰和陈炎在一个府中，但是再也没有一起说话了，司马琰时不时会去牢中看望重飞，并给他带去吃的，重飞其实不喜欢她来到这破乱之地。有一次陈炎也去牢里看重飞。

        陈炎说道：“凌翔，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梁公，我确实想不到你会有一天变成这样，如此心狠手辣，呵，不过想想也正常，你本就是君王，伴君如伴虎，是没有错的。”

        “就算孤得不到她，我也不会再看到她离我而去，和别人在一起，就算是孤曾经认为的兄弟、朋友！孤就算得不到她的心，孤也要将她留在孤的身边，没有人可以夺去。”

        “梁公，这样勉强的感情，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杀了你？哈哈哈，不可能的，我会让你看着孤是如何一步一步统一天下，让她知道孤的本事，让你看着孤和她成亲的一天，到时候孤说不定一开心就放你出来。哈哈哈…”

        五年后，即西元194年夏天。从西元190年至西元194年，四年间，天下都没有再起什么大的战乱，陈国、楚国都在休养生息，谁也无法奈何的了谁，而北方鲜卑迫于陈国的国力，向陈称臣，并互通贸易，双方关系出现良好发展。

        重飞已经在牢狱里关押了四年了，差不多他已经有三年没有再和司马琰见过了，其实是陈炎不再让司马琰进到牢中，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再见。这年，陈炎42岁，重飞33岁，司马琰25岁。

        这一天在梁公府，司马琰听到了非常震惊的事情。

        “梁公，陛下已经越来越大，似乎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想法，我们也越来越没法控制住他。”说这话的乃是陈炎的谋士邵桓，字子悌，也是现如今的尚书令。

        经过这四年的时间，虽然大权还是在梁公手上，但是原来的梁氏旧臣等也拥立新朝，还有一些重要位置也是由陈元帝任命的，这几年百姓安稳，天下人是认可新朝的，因此有一帮元帝支持者在朝堂之上都希望陈炎把大部分权力交出来归还皇帝。

        “是吗？然而他还能不听从孤吗？”陈炎说道。

        “主公，我听闻陛下意在后日在城外观兵谋划想趁梁公拜见之时杀害梁公，听说陛下连诏书都已经写好了。”

        “此事是真？”

        “主公，这乃是宫中传楚的消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可恶，孤不曾对其动手，他竟想害孤。子悌可有什么想法？”

        “主公，我建议效仿伊尹霍光。”

        “你是要孤行废立之事？”

        “主公，天下本就是主公的天下，若不是主公昔日退位，有如今陛下什么事。因此主公就算再立一人，我想天下也不敢说什么。”

        “孤觉得此事不妥，虽说他想害孤，但是终究没有证据，孤却说废就废，这不是要让天下人指着我的脊梁骂孤吗？”

        “主公，不可多疑，当机则断啊。”

        “容孤再思虑片刻。你先退下吧。”

        “是。”邵恒说完行礼离开，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司马琰在外面，说道：“见过夫人。”陈炎听到后往外面看了一眼，说道：“你都听到了？”这么多年来，司马琰从未回过陈炎一句话，这次也没有例外，她看了他一眼，就走了。

        第二日，陈炎联合公卿中朝大臣上奏何太后，说道当今圣上元弘年长不亲政、沉迷女色、废弃讲学、弃辱儒士、太后丧母时不尽礼等罪，请依霍光故事废除元弘的帝位，太后无力反驳，便同意了让元弘立即搬出洛阳，在旧地陈留营建宫殿，封为东郡王，所有礼仪制度都如同诸侯王的封国，当天朝廷通过商议，决定改立东海王元霖之子13岁的阳郡公元晋为帝。

        同年八月四日，元晋到达京都洛阳，文武百官都到城外拜迎，唯独陈炎在梁公府安坐。元晋看见这种情况赶紧下车向百官答拜，礼仪官奏道：“您可以不用答拜百官的。”元晋不解说道：“我和他们一样都是陛下的臣子啊。等来到止车门时，元晋也和群臣一样下车步行。尚书令邵恒说道：“您现在可以一直乘车进去。”元晋答道：“这是为什么呢？我被皇太后征召而来，至于安排我做什么我也还不知道。还是下车和大家一样步行吧。”

        何太后在太极前殿等着他过来，当天便让元晋在太极前殿正式登基称帝，是为陈废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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