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卷一
众人伸长脖子往门口看去,只见徐森正从夹道走上前来,全场主客都站起了身,徐森人未至,笑声先到,一时整个殊渥厅里都回荡着他洪亮的笑声。
令狐影收回目光,看了看窗外,刚才的雷电让她很是担心,那几个执行任务的,不知他们进行到哪一步了,万一等会儿下起了大雨,会不会误事?
再去看徐森,却见他站在了樱井一郎身边,令狐影蹙起了双眉。
“杜会长,杜夫人!”徐森对宴会主人抱拳。
“徐关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杜伯亨还礼。
徐森摆了摆手,“杜会长客气了,”又看了看身边的樱井,“按理说这是杜会长的家事,小弟不便插手,但樱井一郎先生和樱井家族,在扶桑国一直兢兢业业,为两国的商业交流做出了不少贡献,另外,樱井先生也是小弟的朋友,所以,不知杜会长能否卖小弟一个面子?就让他夫妇俩入席吧,”徐森笑呵呵的,“说起来令嫒伉俪也是一片孝心嘛,算我替他俩向做爹娘的求个情,啊?”
杜伯亨怔了怔,这可是将他的路逼死了,徐森开口,表面上又是为自己的女儿女婿求情,岂有不应之理,可若应了,等于今晚他杜伯亨带头给扶桑国人低了头,这可如何是好?
“徐关主请先上楼就座。”杜伯亨只得先邀徐森入座,以此缓和一下局面。
徐森又是“哈哈”一笑,“不急不急,我就和樱井老弟一同入席吧。”
杜锦华见杜伯亨脸色忽而苍白,上前将他搀住,“父亲,先别急,身体要紧。”
杜伯亨摇了摇头,心中愤然,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竟联手扶桑人和关主,置自己和杜家于如此两难之地。
“徐关主,说起来是幺妹不懂事,还劳烦您亲自开口求情,是我们杜家教女无方,还请您先上座,”杜锦华微微颔首,“小华,何必为了一件衣裙为难了家人和关主?不能再耍小姑娘的性子了,对不对?”
她这么说,是想把敏感的矛盾淡化为一桩女儿家的小事,无论谁让步,都有台阶下。
令狐影自刚才徐森落下话音,心中便有了一计,刚刚进门时她出于好奇,观察过这殊渥厅的电路、电灯和锦鲤鱼池的供电设施,这会儿她悄悄退了出去,好在大家都将目光放在几个当事人身上,没人注意到她。
除了杜吟风。她本也没注意,但令狐影经过她身边时轻碰了她一下,待她转过头,令狐影便在她耳边小声说:“随我来。”
河母庙中,粪桶整整齐齐码在了骡车上,李秀五抬头看天,黑红的一片,星月失色,恐怕将有骤雨来袭。
三人朝后殿拜了一拜,换出的那尊神像这会儿已被安置在骡车上靠里的一只桶里,按照令狐影的猜测,汽船会很快便会传来失窃的消息,他们得在那边闹出去之前将这尊像送回船坞厂仓库,等着日后给木船帮送去。
金耀之还在前殿里拖住小僧诸人,待骡车在殿门口停下,孙成林快步走到门边,垂手说道:“看这天儿,像是要下大雨了。”
金耀之知道他们几个顺利完成了任务,便恭恭敬敬向那住持和小僧告辞,捧着开了光的玉佩又再三道谢,这才走出门外。
气压异常的低,骡子也不太舒服,倔着脑袋,蹄子也慢下来,严良一手举着煤油灯照着路,另一只手拿汗巾捂着口鼻。
“熏死了!”他闷声抱怨,“大雨要是真砸下来,这一车的粪水可咋办?”
金耀之往骡子屁股上抽了一鞭子,“要是真下了大雨,估计路上警察更少了,这倒是好事。”
“我们就机灵着点,见机行事。”孙成林说着,给大家都点了支烟,驱一驱满嗓子的粪水味儿。
殊渥厅中,杜吟风本来眼看着徐森介入,将事端推至覆水难收的境地,看着爷爷杜伯亨左右为难,看着四姑姑杜锦华站出来解围,不料身后让令狐影这么一喊她,便鬼使神差地站起身,跟着她走。
走到另一角没人瞧见的地方,她才问道:“怎么了?”
宴会厅正中央,那樱井一郎终于开了腔,只见他上唇的八字胡一撇,像模像样地鞠了个躬,拿走了调的丹华话说道:“岳父、岳母大人,各位姐姐,”又转向徐森,“徐关主我的朋友,”说完笑了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今日我樱井一郎携夫人行色匆匆赶到,由于车马劳顿,未来得及换服,是我们的疏忽,但求岳父大人莫要计较……”
令狐影将目光收回,看着杜吟风,“这局面该是早有设计,表面上是一件衣服的事,实际上恐怕是扶桑国人勾结徐森,向你们杜家,乃至整个渝州商会施压……我有个法子也许可以解局。”
“你说。”杜吟风咬着牙。
“时间不多,我边走边同你说,”令狐影拉着杜吟风往厅后面走,“方才进来时我就观察了这里的电路,电灯和鱼池是用同一台火油发电机串联的,长话短说,我现在先断了这里所有的电,你趁乱去鱼池拿到那供水的水管,我会再将鱼池的电接上,水压加大,到时你就对着你小姑姑那边喷。”
杜吟风愣了一下,“哪能喷得准?到时要换衣服的恐怕就不止我小姑姑了……”她看着令狐影的眼睛,再一咬牙,“也罢,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分头行动。”
令狐影笑了起来,人已经往供电房走,“对了,你穿这身蛮好看。”
杜吟风看着她的背影,又瞥了眼那边侃侃而谈的樱井一郎,转身往鱼池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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