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香料
五月十五，宴凰书院开考。
上午德，下午礼，第二天文算两科，当晚住在景宴行宫。
在考试结束之前，所有考核的闺秀们不能离开行宫，禁止私通消息。
第一场德试后，诸多闺秀早早穿戴好了祭祀的礼服，准备参加下午的祭祀典礼。
“萧苌笙本就拿到了六大艺的三个上牌，听说今天上午第一场也考得很好，她才名在外，想必明天的文算两科没什么疑问，第一轮四科加起来就是过了七科，而且其中还有三科上牌，只要随便再过一科，那都是中品闺秀，能够入选宴凰书院。要是再多拿几个上牌，更是要名列前茅。”一个穿着橘黄色长裙的女子，话语神色间颇有些嫉妒。
陈娇娇听见这句话眉宇间多出一丝厌恶，“她还想进入宴凰书院，做梦。”
别人也就算了，萧苌笙和他们陈家的梁子早已经结下。
之前陈家逼婚，一是因为陈杰源看上了萧苌笙，二就是为陈娇娇扫清障碍。
一旦萧苌笙真的进入宴凰书院，以后有了能力，怎么可能不报复陈家昔日断她前程之仇。
所以陈家也特别交代了，绝对不能让萧苌笙进入宴凰书院。
而陈娇娇心底，对萧苌笙也是极其嫉妒。
“陈姐姐说的对。只不过宴凰书院的考核有世子爷在，各个环节都滴水不漏，却没什么办法给她使绊子。”橘黄色长裙女子名为郑欣欣，苏州监察使之女，和萧苌笙的大伯同为苏州官府的同僚，为了利益之争，经常针锋相对。
郑家抱着陈家的大腿，郑欣欣也是陈娇娇的狗腿子。
“也不是没有办法。”陈娇娇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其他几科考试也就罢了，但是礼科，中午刚刚公布的讯息里，你不是正好站在萧苌笙的旁边吗？”
郑欣欣一愣，“陈姐姐让我推她？那太明显了，到时候反而是我取消考试资格，她无辜。”
“怎么不用点脑子想想，不动声色的让她出局，其实对你来说，简单的很啊。”陈娇娇望着郑欣欣，眼眸里笑意阴冷，“不管她多么才艺卓绝，只要她的礼科被取消考试资格，那她就别想进入宴凰书院。”
第一轮四科必须全部过关，才有资格参加后面两轮考试。
而另一边，依旧是那顶华丽的轿子停在了景宴行宫门前，是苏雁儿。
苏雁儿看着手中的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着闺秀的名字，到时候会按照这个卷轴写的顺序站位。人数众多，卷轴有很多册，每一册上有一百来个名字，大家都只能拿到自己所在的卷轴名单。
不过此时苏雁儿却是拿着另一册和她无关的卷轴名单，这上面萧苌笙和郑欣欣两个字并排写在一起。
“小姐，苏州的赌坊真是可恶，押注第一轮四科过关的名单里，萧苌笙竟然是赔率最高的，比您的赔率都高。赌您不能过关都只有一赔五十，赌她不能过关却是一赔一百。”婢女起司愤愤不平说道。
每一届宴凰考核，大宴王朝各地的赌坊都是沸腾的，这一点朝廷并不禁止，闺秀们也可以自己押注。
一些名声在外的闺秀，都成为押注的热门人选。而这种全民押赌，也从某种方面能够看得出大家更看好谁能进入宴凰书院。
如今第一轮四科开考在即，赌坊的盘口也开了。赌萧苌笙不能过第一轮四关，一赔一百。比如你押注一百两，而萧苌笙真的没过第一轮，就能获得一万两。
百倍翻利。
而赌苏雁儿，同样的情况只能获得五千两。
这种赌注的赔率，百姓们的押注，也能看出大家更看好谁。
苏雁儿一袭湖蓝色的祭祀礼服，衬托她端庄秀丽，闻言眸光中多了一丝笑意，“喔？看来我还真是被人小瞧了啊。那赌萧苌笙能过四关赔率是多少？”
“这就更令人生气了。庄家自己押她一定能过四关，根本没开赌她能过四关的盘口。整个江南，可只有她一个人有这种殊荣。”起司气愤说道。
一般来说，大家都可以押某个闺秀能不能过四关，只不过赔率不同。比如苏雁儿是过四关的热门人选，所以押她能过，赔率就低的几乎没有，一万两也不过赚几两银子。而赌她不能过，赔率就极高。
可是萧苌笙，压根就没有押她能过的赌盘。这表明赌坊觉得萧苌笙一定能过四关，庄家自己押了她能过四关，其他人要下注只能赌她不能过四关。
“萧苌笙的赔率最高，一赔一百，但是苏州的人不知道发什么疯，这么高的赔率都没几个人赌她不能过关。”起司颇为不平，说道，“反而是押注小姐不能过四关比押她的还多一些。这不是摆明了大家都觉得她过四关没问题吗。”
苏雁儿心底一冷，但是脸上温柔的笑却没有丝毫变化，视线落在萧苌笙的名字上，啧笑了一声，“赌坊竟然敢开这样的赔率，那我们就给它一个惊喜。赌萧苌笙不能过四关，一赔一百是吗？押一万两白银，倒是要看那赌坊赔不赔得起。”
“可是小姐……萧苌笙过第一轮四关，应该不难吧？”起司关心问道，“万一她过了，那您的一万两白银可就……”
苏雁儿淡淡一笑，“你下去安排吧，别让人知道是我押注。”
萧苌笙考过四关似乎无可争议，但这世上总有意外。
就比如，现在这个意外。
苏雁儿随手将卷轴搁置在一边，长孙翎在这，确实没有人敢徇私舞弊。
但是底下的司史安排哪些人凑在一起考核，却不算徇私。
陈家曾经想阻止萧苌笙进入宴凰书院。
这一笔仇，哪怕萧苌笙说自己不在意，陈家就敢养虎为患吗？他们绝对不敢让萧苌笙进入宴凰书院。
进入京城宴凰书院代表着萧苌笙有无限的机会，有可能会凌驾他们之上，到时候陈家会是什么下场……
其实他们不知道，萧苌笙现在就已经把陈家一手推向了灭亡的深渊。
和陈娇娇交好，听她使唤的闺秀不止郑欣欣一个，但是，苏雁儿觉得她最合适做一件事，所以特意做了一点小小的安排。
机会已经为她们准备好了，陈娇娇只要不蠢，一定会让郑欣欣动手。
萧苌笙想进入宴凰书院么？
啧，长孙翎岂是她配靠近的人。
……
“四姐，你听说了吗？苏州赌坊竟然不开你过四关的赌盘。只能押姐姐不能过四关，一赔一百，比苏雁儿的赔率都高。但是这么高的赔率，咱们苏州的老百姓却很少有人押姐姐不能过四关。”萧秦瑶浅笑说道，“这赌坊真有眼光，知道姐姐一定能过四关。”
萧苌笙微微一愣，也没想到竟然有人这么看好自己，笑道，“可惜不能押自己能过四关，不然我一定把全部家当都赌上。”
说着，萧苌笙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卷轴上。
“四姐在看什么呢？可惜跟姐姐不在一册上，不然万一我到时候紧张忘了动作，还能偷瞄一下姐姐，依瓢画葫芦。”萧秦瑶抿唇一笑。
萧苌笙笑道，“在家练习这么多次了，放心，跟着大家一起就好了。这么多人一起参与祭祀，只要不做出特别出格的动作，其实考官也注意不到你……清秋，你消息查的怎样？”
“回小姐，奴婢打探过了。站在小姐左边的这位小姐是青阳县主薄之女……右边的是苏州监察使之女郑欣欣，郑家的香料在咱们苏州都是极有名气的，郑欣欣小姐也是香道高手……”清秋记性极好，将打探过的消息一一汇报。
萧苌笙静静听着，若有所思，突然黛眉一挑，“这个郑欣欣，似乎和陈娇娇走的很近。”
“是。陈家是苏州第一豪族，又是太，子，党，不少世家千金都攀附陈娇娇。”清秋答道。
萧秦瑶关切问道，“四姐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吗？这里世子爷主考，谅她们也不敢乱来。”
“千万不要小觑敌人，错一步，就是满盘皆输，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日。”萧苌笙望向萧秦瑶，说道，“事关宴凰书院，我们都输不起。”
萧秦瑶惭愧点头，“四姐说的是，秦瑶大意了。”
调香？
萧苌笙的视线落在郑欣欣三个字上，眉头皱起又舒展开。
无妨，前世她太子妃的位置，可是从这些阴谋诡计之中碾压过来的。
时辰一晃而过。
宴凰，祭祀大典，闺秀群聚。
萧苌笙等人穿着祭祀礼服，鱼贯而出，偌大的广场上，礼官诵唱祝祷词，神圣而庄严。
郑欣欣看着旁边的萧苌笙，心底按耐不住的得意。
她已经在袖子上抹好了特殊的香料，到时候趁着挥袖袍行礼的时候，袖袍从萧苌笙的面前挥过去，正好，萧苌笙就能吸入香料的味道。
这香料寡淡的切不可闻，但是一旦吸入就会神情恍惚，进入幻觉，欲，火焚身，忍不住脱衣服自摸。
其名为沁媚香。
郑家的祖传香料，极其珍贵，因为效果不足为外人道也，从不公开出售，经常被郑家送给一些世家公子，方便他们调教贞烈女子，效果极好。
而且沁媚香必须密封，一旦用了，不过半个时辰，就会彻底挥散无效。
所以郑欣欣也就不用担心事后有人来检查，就算怀疑她又如何，只要没有证据就行了。
她已经把沁媚香涂在了自己的袖袍里，到时候趁着甩袖，让萧苌笙中招。
一旦在祭祀大典上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情，这一科自然取消考试资格，再也没有进入宴凰书院的机会。
只要萧苌笙不能进入宴凰书院，一个区区萧家破落户的小姐，还不被陈家揉圆搓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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